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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许心诺还没怎么样，徐临安一个激灵就想站起来，被身后的两个壮汉压着活动不开，只能用满眼的震惊或许还有失望看向苏瑾。
“我当真没有半点机会？”徐临安问。
苏瑾这才明白她的犹豫不决其实只对那一个人，几乎立刻脱口而出：“没有。”
仿佛晴天霹雳，徐临安的眼眶居然红了，死死握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后悔背叛我了么？”许心诺把合同拿到手里，像从没见过似的细细端详，“你也是”
她拿余光扫了苏瑾一眼：“说句好听点的话，他那个傻子就肯为你拼命，话说得这么绝干什么？”
“你看他这个样子，我还能指望他么？”苏瑾平静地说。
徐临安蓦地瞪大了眼睛。
苏瑾看都不看他：“你都找过来了，他相当于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就算很闲也不想和这种百无一用的人打交道。”
徐临安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般，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苏瑾已经被扎了个千疮百孔。
“有意思，”许心诺把合同扔到苏瑾面前，“你变了。”
苏瑾安安静静坐在原地，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是人都会变的。”
“我不信！”徐临安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大脑转不过来弯似的，“苏瑾，你在利用我？！”
“明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苏瑾终于看了他一眼，只是目光很快就移开了，“我却从来不打算给你，不是利用是什么？”
徐临安：“你”
他还想说什么，可许心诺不给他机会了，手一挥，那两人就押着他去了外面。
店内这下更安静了，许心诺坐在苏瑾对面，看了她好一会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苏瑾冷冷地看她。
“别装了，”许心诺用手支着下巴，“你以为你那样说我就会放过他？”
“他会怎么样不关我的事。”苏瑾说。
“我怕他再这里呆一会你就会穿帮，”许心诺收敛了笑容，“到时候他承你的情，更放不下你，我还得被迫看场‘你为了我，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狗血戏。”
苏瑾不吭声了，一副你爱怎么想随便你的意思。
她确实不想把徐临安牵扯进来太多，让他拿出合同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生愧疚了。
可还有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她害怕了。
谭渊为了许心诺来向她求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不想再看到下一个谭渊。
要是许心诺耍点心机，逼得徐临安说出他后悔了这种话，苏瑾想，还不如由她先说。
许心诺说“你们都要为了她背叛我”，可对苏瑾来说，却是“你们都会放弃我”。
她不想永远被动，站在被选择的位置，然后面对一句于事无补的“对不起”被人放弃。
“人呢确实会变，”许心诺叹了口气，“多想回到三年前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差一点可以做好朋友。”
苏瑾疑惑地看她。
许心诺问：“是阿遥介绍我们认识的，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是不是苏瑾的错觉，感觉许心诺提起慕遥时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不少。
“我很小就知道自己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学画画费了很多心思，”许心诺声音轻了些，“阿遥小时候挺内向的，几乎没有朋友，也就我偶尔还搭理他。”
她露出一个浅淡却真实的笑容：“他看我对画画的兴趣比他还大，也跟着我报了绘画班。”
“他是为了我学的画画，你懂吗？”许心诺得意地看着她。
苏瑾如实说：“他没你画得好。”
“他压根没这个天分，”许心诺表情生动了些，“要不是性子沉静坐得住，可能早就不学了。”
“后来他去桂城认识了你，兴致勃勃说发现了个画画天才，要把你介绍给我认识。”
许心诺说到这里顿了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一时醋性大发去桂城找他。”
第252章 你走错方向了（二）（）
听到这里苏瑾才猛地明白过来：“你一直对慕遥”
不是慕羽谦，是慕遥！
她原本和慕家有婚约，慕羽谦却不承认和她交往过，难道那个婚约的对象，其实是慕遥？
如果是这样，慕遥究竟是什么身份？
许心诺家里有钱有势，能得到双方父母肯定同意订婚，那慕遥绝不是之前传闻的私生子那么简单。
许志雄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人吗？
就算是许心诺铁了心冥顽不灵要嫁，以许家这样的行事作风，少不得会逼慕家认回儿子。
慕家要是不同意，闹崩了许家除了许心诺怕也是乐见其成。
“你看不出来吗？”许心诺没注意到苏瑾在走神，“我去了桂城，阿谦提起你满是欣赏之意，我气不过非让他安排我们见一面。”
苏瑾想了想：“在小公园写生，当时还有小混混来找事。”
然后被慕羽谦打走了。
“你记得倒清楚，”许心诺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确实很有才华，甚至有次还跑去鼓励我，你喜欢的其实是慕羽谦吧？”
苏瑾没想到她话题突然跳到这里，一时语塞。
“所以我当时是准备交你这个朋友的，”许心诺说，“看你的作品能给我带来很多灵感。”
苏瑾问：“是慕遥把幻志拿给你看的？”
“不是，”许心诺倒是干脆地否认了，“你忘了是你先找阿遥的吗？”
那时候苏瑾是第一次独立创作中篇漫画，倒没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但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除了找老师，她偶尔也会问问慕遥的意见。
毕竟慕羽谦对漫画完全没兴趣，而慕遥很有耐心。
可能因为他确实没天分，能作为一个普通大众似的旁观者给苏瑾一些有效的建议，并且因为他有画画基础，沟通起来也基本上没什么障碍。
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幻志确实是苏瑾的独立创作，但如果没有慕遥，说不定它也达不到今天这样受人喜爱的程度。
苏瑾点点头：“我确实向他请教了一些问题。”
那些创作时珍贵的回忆，也被她一直悉心保管，可今天却以扫描版的形势在网上掀起了狂风暴雨，也把她们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对待任何事都很认真，”许心诺继续说，“你拜托了他，他就全心全意投入进去，我缠他缠得紧，当然，他也没防过我，当时就把你的构想看了个七七八八。”
苏瑾问：“从那个时候你就想占为己有了？”
“你没听我说话吗？”许心诺摇摇头，“因为你的创作热情，我也有了些灵感。”
她这样说苏瑾就彻底不明白了：“那为什么”
“因为你夺走了阿遥，”许心诺一字一句说，“我拿走你一部漫画又算什么！”
苏瑾浑身一震，像被人猛地按住了死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心诺目光凌厉：“他死了，我就要让你生不如死！”
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苏瑾失魂落魄坐在原地，五脏六腑里像藏了根极险恶的针，此刻抬了头，扎得她全身密密麻麻地疼。
许心诺有钱有势，请什么样的枪手不行，偏偏要留她这么一个麻烦？
三四年来因为慕遥出车祸的事，她整个人生都改变了轨迹，可从来没人这么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这一切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背负起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背负着一条人命，想寻死都不行，必须苟延残喘活着。
“他没死，”苏瑾声带哽咽，情绪也激动起来，“他没死你知道吗？！”
许心诺看着她，一丝同情都没有：“可我快死了。”
苏瑾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家族遗传病，我妈生了我没多久就死了，”许心诺漠然地说，“我到现在还没找到阿遥，你不过三年而已，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苏瑾被许心诺接连说的话弄懵了，大脑都快反应不过来了：“慕遥他”
“你不配提他！”许心诺猛地站起来，把手里的杯子掷向她。
苏瑾思绪一片混乱，竟然连躲都忘了躲，杯子从脸边划了过去，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滴在苏瑾紧握的手上，溅开一朵鲜红的花。
“慕羽谦就更不配了，”她气息不稳，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旁边有个保镖似乎想来扶她，被她挥手拒绝了。
等这口气缓过来，她才说：“你们谁都别想好过，苏瑾，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看你永远活在烂泥里翻不了身！”
她神色癫狂，苏瑾却听出了别的含义，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慕羽谦，她的心情就缓缓平静下来。
苏瑾说：“害死害了慕遥的人是我，你没必要针对慕羽谦。”
“死到临头还想护着他？”许心诺冷笑，“他也不可饶恕，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把合同推了推：“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合同你是自己发，还是想请人帮你？”
苏瑾早知道许心诺来者不善，倒也不惊讶，顺从地拿出手机对准合同拍照。
“啊，不知道慕羽谦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得知是你让他功亏一篑是什么表情。”
许心诺在一旁监工，很是瞧不起：“虽然老实点合作可以免去皮肉之苦，但至少挣扎一下也好向慕羽谦交待吧？看你这么配合我还真不爽。”
苏瑾露出一丝苦笑。
许心诺不知道，她找徐临安拿到这份合同，也是准备将它曝光的。
说了一个谎就必须说更多的谎来圆这个谎。
这个道理说起来谁都明白，可真正要做到，实在太难了。
苏瑾这几年的生活几乎就建立在谎言之上，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想改变就必须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