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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开免提，可因为距离过分近，苏瑾也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是个女人，声音很动听，语速较慢，听久了像是外交部对外发言似的一板一眼。
“身体恢复得好吗？上次你就那样走了，我还挺担心的。”
慕羽谦又应了一声。
女人像早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一点也不介意，或者说只是例行公事要问一问而已，并不在乎答案。
苏瑾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有那么一刻，甚至想回揽住他。
她知道他背后的伤，伤得很重，好长时间才康复。
女人又说：“你那边不用特别准备什么，老张已经定好酒店了，到时候一起在外面吃餐饭，你把时间空出来就行，老张会再联系你。”
慕羽谦似乎轻笑了一下，这声回应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像是冷笑。
女人像念完了发言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后一声“再见”倒显得亲切很多，大概因为发自真心吧。
那头先挂了，电话里传来忙音，苏瑾沉默了会，见慕羽谦没有要动的意思，忍不住说：“早餐准备好了。”
慕羽谦没吭声，用力搂了她一下，才放开手：“没胃口不吃了，我先去公司，你吃完休息会，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
苏瑾本来想留他吃早饭，但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只好问：“接我去哪？”
“下午有个会，”慕羽谦按了按眉心，“先行者更了快十话了吧，宣传那边递了几套方案，你有时间正好来听听。”
先行者正是苏瑾的新漫画，但宣传那边的事跟作者其实并没多大关系，只有让她配合的份，哪有让她旁听的道理。
但说白了，一般的漫画也根本动用不到宣传再定方案，公司运营这么长时间，自有它的一套法则。
先行者走了个天大的后门。
这事慕羽谦无所谓，苏瑾总觉得不太光彩。
前十话发出来，除了那些受之前事件影响莫名其妙就骂的人，真正看进去了的人给出的评价其实还行。
她想稳扎稳打，有多大口吃多大饭，不然过分营销，吸引来的粉丝多是盲目的，因为话题热所以凑热闹看新鲜的人极容易被带动。
今天说你是太太是大神的是他们，明天不问缘由骂你抄袭，说你上位全靠营销的，还是他们。
这个道理她都知道，慕羽谦不可能不明白，但漫画签到公司了，其实已经不由她来决定怎么宣传。
而且，以前慕羽谦就说过，她只用画画就行了，捧她、让她比许心诺红，是他的事。
她拒绝倒显得像不识好歹，其实唯一的办法就是画得更好，让作品对得起宣传。
但这种外在的压力太大，对创作者来说显然不是好事。
苏瑾呼出一口气：“知道了。”
慕羽谦走到门口，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了句：“你前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他不提，苏瑾就能装做没这回事。
事后她想了想，就算当时是慕羽谦接的电话，他也鞭长莫及，是她病急乱投医了。
如今他主动提了，苏瑾也只好说：“本来有点事找你帮忙，现在都解决了。”
慕羽谦点点头，又问：“漫画进度来得及吗？”
他是老板，苏瑾自然如实回答：“还有两话存稿。”
“别太大压力。”慕羽谦没什么诚意地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瑾一个人回到餐桌，要王嫂和她一起吃，王婶连连摆手：“我来的时候就在家吃过了，你吃你的，别管我。”
“做这么多您得天不亮就过来了吧，”苏瑾抱怨，“慕羽谦还不领情，吃个早餐耽误他多大工夫。”
王嫂看苏瑾吃得津津有味就高兴：“你快别怪少爷了，他忙着呢，平时自己吃就随便对付点，你也知道，他不挑食。”
苏瑾喝了口粥：“不挑食还折腾人。”
“昨晚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做这些，”王嫂本来在擦碟子，说着又忍不住回头看苏瑾，“我还吓了一跳，要知道向来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他从不跟我提要求的，直到看到他带你回来，我就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她没说完，苏瑾也懂了。
这桌是慕羽谦专门要王嫂做给她吃的。
苏瑾差点被呛到，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哎呦，慢点吃，”王嫂给她倒了杯水，“我照顾少爷三年，也没看他这么关心过谁，你就别生他的气啦。”
苏瑾愣了愣，下意识说：“我哪”
“别不承认了，”王嫂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是你躲他就是他躲你，也都二十多的人了，怎么谈个恋爱还跟中学生似的。”
她干脆拖了把椅子出来坐下：“你直接问他喜不喜欢你，我看他还敢说个‘不’字不成？”
苏瑾没谈过这么豪迈的恋爱，说不出口。
因为下午有事，苏瑾睡得不踏实，去文英的时候，还没到他们下午上班的点。
“苏小姐，”前台还是上次那位，这次不用苏瑾登记就先打了个招呼，“总裁现在在办公室，您可以直接上去。”
苏瑾乘专用电梯上了楼，估计前台已经通知了慕羽谦，一出电梯就有人迎了上来。
“苏小姐，慕总还在谈事情，请您稍等五分钟。”
秘书模样的人带她去了间小花厅，绕过一堵绿叶墙，后面有几套白漆的桌椅，靠墙的位置放了两个按摩椅，看起来是休息的地方。
苏瑾就挑门口坐了，秘书正问她喝什么，又有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了：“你去忙吧，我陪苏小姐坐会。”
“好的，麻烦你了，程小姐，慕总说五分钟后就可以带苏小姐进去。”
程晨冲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等她离开才将目光放在苏瑾脸上。
她们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苏瑾尽管保持微笑，但神情是客套且略冷淡的。
程晨对苏瑾可算不上陌生，第一次知道她是从程菲口中，还用她的眼镜吸引慕羽谦过去听了番八卦。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此结识了叶西。
程菲和苏瑾有什么瓜葛不关她的事，而且她也十分看不起程菲下作的手段，因此莫名对苏瑾有丝亲切，或者说同病相怜。
过去，她在家里也吃了不少程菲的亏。
“喝什么？”程晨礼貌地笑了笑，主动加了句，“咖啡行吗？”
苏瑾摆摆手：“不用了，我不渴，而且喝咖啡会过敏。”
她总觉得程晨盯着她看的时候，不像看一位陌生人，太不含蓄了。
“哦，”程晨像恍然大悟似的，“难怪慕总也从来不喝咖啡。”
正当她说这句话时，慕羽谦提前结束走了进来，听完这句话，莫名有点想退出去。
但来不及了，程晨眼尖嘴快：“哎，慕总您来了。”
苏瑾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慕羽谦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正色对程晨道：“快到点了，安排会议开始吧。”
程晨：“好的，慕总。”
她脚底抹油溜了，慕羽谦只好又往里面走：“怎么来得这么早？睡不习惯吗？”
苏瑾站了起来，想起了王嫂的话，于是问：“那个咖啡，我记得你以前喝的呀。”
慕羽谦以前确实喝，有次还买给苏瑾喝。
大概她谈恋爱脑子坏掉了，明知道过敏还硬着头皮喝，晚上满脸红疹又偷偷去买药，被他抓个正着还敢大言不惭，说是蚊子太多咬的。
都快冬天了哪里来的蚊子！
可能脑子坏掉是会被传染的，他居然也顺着话说：“那要不要搬我那儿去睡，我房里没蚊子。”
结果被骂“流氓”吃了个爆炒栗子。
从那天起，他点东西会下意识避开咖啡，这习惯竟延续多年，到了今天成为一个把柄。
慕羽谦看苏瑾问这话连头都不敢抬，心底一软，语气也软了，但话还是硬梆梆的：“人总是会变的。”
苏瑾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嘴巴一撇，又想捏着这点东西刁难他算什么，这真的什么也代表不了。
于是一抬头，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我们现在去会议室吗？”
慕羽谦点点头，也不多说。
这场会议说是让苏瑾旁听，苏瑾就真的找了个角落位置坐着旁听。
营销方面她懂得不多，听到最后觉得几个方案都差不多，其实炒作说白了除了钱还得天时地利人和。
有那凑巧的一飞冲天，也有怎么砸钱都不温不火的。
苏瑾长这么大运气一直很差，抽奖都从来是个谢谢参与，于是不报希望的同时也放下心来。
她不提要求，但心里想的是不要太张扬。
先行者如果成绩一般，她还可以画下一部漫画，慢慢积累人气。
现在想之前说要超越许心诺还是太狂妄了。
许心诺成名早，那几年虽然互联网飞速发展，但信息量终究不如现在，人们对自己喜爱的东西粘连性高，就算现在许心诺基本没作品了，但粉丝还是能一呼百应。
而当下处于信息爆炸的时代，一条新闻昨天还热门今天再议论都快过时了。
好处自然是机会多，而且像苏瑾这种有“黑料”的很容易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坏处也很明显，选择多了几乎没有什么忠粉。
被其他的漫画吸引，或者你画的内容哪一点不合他心意了，甚至突然就觉得对什么都没兴趣了，都有可能流失读者。
总而言之，想再造一个许心诺那样的神非常难。
就算许心诺自己放在当下，也不一定能达到她的那个成绩了。
苏瑾不认为自己画功多么神乎其神，有话说得好，高手在民间，谦逊点画画比高调宣传有用得多。
慕羽谦沉默着不开口，会议基本上是叶西在主持。
到最后，也是叶西敲定了方案二。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慕羽谦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