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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忙转回身,恭敬的施了一礼。凤荔正拿着巾帕为夏天拭汗,看到袁龙翘惊得连帕子也落了地。
“你们先下去。”袁龙翘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儿,背在身后的大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握着的一只碧绿瓷瓶。
“是。”秀娘拉了拉呆愣的凤荔。
猛地回过神儿,凤荔脸涨得通红死命的挣脱秀娘的束缚,“奴婢不出……”秀娘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警告:“莫要再造次,还不快随我出去。”
凤荔无奈,只能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夏天一边被秀娘拖了出去。
一撩衣摆侧身坐在床榻边,袁龙翘不动声色的细细看着夏天的睡颜,笼烟似的黛眉深蹙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轻抖着,凝脂般的鼻尖上聚着细小的汗珠,原本樱桃似的红唇变得粉白,只有咬破的伤口处泛着暗红色的痕迹。
她睡得不好,在梦中似也忍受着极大的痛楚。纤弱的身子趴伏着,没了之前的倔强与张力,柔弱可怜得令人看着极为心疼。
轻叹了声,他的手缓缓伸出,指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细嫩柔滑,如上好的绸缎,只是好烫。眉心不自觉的皱紧,眼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与疑惑:“为何如此的倔强?”他轻问出声,却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叹息。
“妈妈……”夏天将脸靠近他的手,口中喃喃的叫了声,一颗泪珠从她浓密的睫毛中流下,快速的流过鼻梁,噗的一声落在枕上。
袁龙翘的手不自觉的一缩,心也跟着一缩,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好半晌才慢慢拿过手中的瓷瓶,掀开她的睡袍,亲为她的伤口上药。
Chapter 18 暗藏心()
宫城,长宁殿。
昭乾帝歪靠在锦榻上,珍妃手捧着参汤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大太监张德顺手拿拂尘立于一旁,另有宫娥、太监端着茶盅、水盂躬身候着。
喝了两口,昭乾帝就推开了递过来的金匙。
“陛下,再多用一些吧。”珍妃劝。
昭乾帝捂着嘴咳了两声,摇头:“朕知道这参汤是给朕吊命用的,不过这会儿朕实在喝不下,一会儿再用。”
“陛下!”珍妃不满的一声娇嗔,眼眶却不由得红了。
“陛下切勿多想,陛下洪福,定能万寿无疆。”张德顺忙在一旁出言宽慰。
昭乾帝笑笑,微闭着眼睛轻声咳嗽。
珍妃一边将手中的玉碗交给张德顺一边柔声笑道:“陛下莫要多想,只安心的调养。御医也说陛下这病乃因忧思过重,只要能静心养气,切勿操劳忧心,身子定能康健。”
见昭乾帝不再作声,闭着眼仿佛睡着了,珍妃忙遣了众人,只自己一人默默的坐在床边陪着。
这样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张德顺又走了进来,略有些激动的轻声禀报:“陛下,五殿下和七殿下回来了。”
珍妃一双秋水般的眼眸陡然一亮,立刻转向殿门。
昭乾帝也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不迭声地道:“快宣,快让他们进来。”
“是。”张德顺笑着向后退了两步,扬声:“宣五殿下、七殿下觐见!”一声接一声的传出殿外,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前面的人身姿挺拔,一身雪青色的长袍,头上未戴发冠,及腰的墨发只随意的用一条青色的发带系着。行动间步履飘逸,气韵恬淡,风流蕴藉。走在后面的人年纪较小,俊眉朗目,朝气蓬勃。一笑,就似万道阳光照入人心,明朗耀目,暖意融融。
“孩儿参见帝父。”两人一同双膝跪地,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大礼叩拜。
“小五,小七,快起来!”昭乾帝眉眼舒悦,心情十分的好。
两人起身,又向珍妃揖了揖。
珍妃忙从床榻边站起,点了点头。一双媚眼如丝,藏娇纳羞,睫毛扇动间颊上不知何时晕上了一抹浅绯,美得直令人别不开眼去。
昭乾帝靠在床边,嘴角含笑:“不是说还要再过几日吗?怎地今日便回来了?”
“孩儿听说帝父身子欠安心中挂念,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袁龙骐向前倾身,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杏黄色的身影三两步窜到床边,跪在脚踏伏在昭乾帝的腿上,“帝父,小七好生惦念您!”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撒娇!”昭乾帝爱怜的抚着袁龙鳞的头发,语气宠溺。
“七殿下只有在陛下面前才会如此,平常办差理事谁人不夸七殿下妥当稳重。”张德顺笑着凑趣。
昭乾帝眼中的笑意更盛,透着几分得意与欣慰。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草药味,袁龙鳞跪伏着没动,手指抓住被角,埋着头鼻子有些堵塞:“帝父快些好起来,孩儿不要帝父再生病。”
心中一酸,昭乾帝抚着他发丝的手微抖了下。
众人的神色也禁不住哀伤,虽然御医不敢直言,但昭乾帝的身子已呈油尽灯枯之象却是人尽皆知的事。尤其此次复发,病势汹汹,甚至一度昏迷了数日。这也是袁龙骐与袁龙鳞日夜兼程赶着回来的缘故。
袁龙骐上前拉起弟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极力的收起眼底的忧伤,微笑着道:“小七,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帝父,帝父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袁龙鳞稳了稳心神,扭头对昭乾帝一笑,年轻的脸上重又有了光彩。
赞赏的看向自己最钟爱的五儿子,一股默契在父子间静静的流淌,虽未言语却更胜过千言万语。
“五殿下与七殿下一路风尘,看样子一入宫城便直接来瞧陛下了,不如先让二位殿下去休息整理一番再来陪伴陛下如何?”一直没有做声的珍妃忽然柔柔的开口,婉转的声音极为动听。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昭乾帝的精神也变得出奇的好,他温柔的笑着抬手向珍妃伸去,珍妃急忙上前握住。“珍儿说的是,是朕的疏忽。你们兄弟二人快去休息,晚上朕让张德顺将你们的兄弟都宣进宫来,咱们好好团圆一番。小五,你也不必回府了,就在宫里歇息免得来回奔波。”
袁龙骐与袁龙鳞对视了一眼,皆笑着躬身:“是,孩儿遵命。”
目光一直随着张德顺送兄弟二人出去,珍妃这才又坐回床边,无限惋惜的长叹了口气。
昭乾帝不解:“怎么了?为何叹气?”
又是一叹,珍妃摇头道:“臣妾是因为看到五殿下所以忍不住觉得惋惜。”
目含疑问,昭乾帝挑眉看着她。
“五殿下乃龙凤之姿,宰相之女虽德才兼备,可这姿容上……”她顿了顿才道,“确实有些匹配不上。”
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胸口缓慢匀速的一起一伏,他像是在考量着什么,又好似重新睡着了一般。
珍妃向前凑近了些,试探的进言:“听说夏将军家里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同样的姿颜秀丽倾国倾城,不如哪日召进宫来给陛下瞧瞧,若真如传言般的好,不妨选择其一给五殿下做个侧妃,总不至于令五殿下太过委屈,陛下以为如何?”
Chapter 19 意思缱()
夏天在床上一连修养了几日,只要伤口一痛秀娘便用一种装在碧绿色小瓷瓶里的透明膏体为她涂抹,倒是真能缓解许多友上传郁郁的趴卧在床上,她有时会默默的掉几滴眼泪,自从来到古代被压抑的对父母的思念、独自一人的恐惧与孤单、被当众打板子的屈辱与不甘统统被掀翻了出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有时会默默的将夏阳送来的书册抱在怀里,摩挲着沙沙的纸皮,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毕竟还是有人在关心着她、惦念着她的。
凤荔被禁足在了莫离阁里,再不用像之前那样每日去学习王府规矩,当然也就无法再与王府外界有任何的联系。秀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伺候左右,只是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却隐隐有了破冻的迹象,表情慢慢的多了起来。
夏天被杖责的事在凌王府中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然而御医每隔两日便来看诊却无法遮掩。于是,王妃偶感风寒身体欠安就成了最官方的说法。不仅如此,忽然间周宋开始频繁的出入莫离阁。一会儿送来几本书,一会儿送来几盆花,今儿来问问夏天想吃些什么,明儿又来探探夏天的伤势恢复得友上传总之,这位三殿下身边最红的大总管往来得极为勤快。
凌王府莫忘阁的花厅里不时的传出轻快的说笑声。
一张圆桌围坐着五个推杯换盏的年轻人。一身素黄锦袍、年纪最小的少年举杯一笑,舒朗明亮的笑容犹如阳光般灿烂:“昨日只顾在宫中欢宴,小七还不曾恭贺三哥迎娶了新嫂嫂。”
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杯盏应付的饮了一口,袁龙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袁龙鳞不解的看了看左右,想着这些人中最了解状况的就应该是青冥了,只可惜他根本看不见自己递去的眼光。“那个……”他犹豫了一下,略有些担心的问,“三哥是不是不中意这位新嫂嫂?”
青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桌下的双手在袖子里悄悄握紧,屏息静气的侧着耳朵倾听。
袁龙翘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思不属。
诧异的眨了眨眼,袁龙鳞更加疑惑。昨日在宫中就发现三哥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沉默,总是不知不觉的走神。他不敢再冒然开口,求助的看向桌上的另外二人。
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书卷气极浓的白衣书生是都水监少吏云无期,他的官职虽然不高却是本朝第一才子。深眼高鼻,浓眉斜飞,从始至终一直面带微笑的是允文允武的中书令宇文启明。他们都是袁龙翘最忠诚的追随者,也是他的至交好友。
宇文启明微微摇头,笑着将一手虚握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
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的暧昧气息,青冥心中苦涩脸上也不觉黯然,抬手拿起按照他的习惯摆放着的杯盏一仰头将那辛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