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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后,当天色将晚,黄昏来临时。
四百余骑兵踏着滚滚烟尘,走到了木寨外。
五千奴民,大部分手中都只有石头与木棒,但有根给他们准备的扎马锥钉却很足。
奴民往周边的地上摆满了锥形的铁钉,青壮与老弱集合在一起竟就与四百余经过长途跋涉,疲敝不堪而又仓促列阵的骑兵对峙。
第四十四章 成与败(下)()
离越眯起眼,沉默片刻,最后拔出腰间佩剑,举剑前挥。
他的身旁,四百余骑兵催动战马,提速奔向了不远处的人群。
骑兵化为黑色洪流,在距离奴民不远处时,最前方的数十匹骏马发出数声悲鸣集体摔倒,随即便被后面的同伴踏碎身躯。
扎马蹄的铁钉并没有阻止住骑兵的前进,仅停滞了片刻后的洪流中,骑兵们驱马踏着同伴的血冲向了奴民们。
骑兵冲入了奴民中。
身上没有盔甲的人群,在集结冲刺的骑兵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
站在人群前排,许多拿着铁器勇敢向前冲的奴民们,首先倒在了铁骑前。
然后是手无寸铁的青壮。
最后是手无寸铁的老弱。
无数颗人头迸起,随着残躯倒地。
骑兵簇拥着的离越,率骑兵在五千奴民中穿插而过。
一路上血流成河,大量奴民四散逃离,躲避着蜂拥而来的骑兵。
惊呼与惨叫响彻在人群中,四逃的奴民在寻找着可以躲避的掩体,打算继续的顽抗。
骑兵们却冲出了人群。
骑在马背上,满身赤红的离越低下头,麻木酸痛的手用力握住镶铁的刀杆。
亮白的刀身上满是粘稠的血,血顺着刀刃颗颗的往下淌。
离越闭上双眼,拉起缰绳,驭马向着木寨走去。
同样浑身染血,只剩三百余的骑兵紧随着他,朝着木寨走去。
守卫木寨的偏将,让人将吊桥放了下来。
百余步卒簇拥着偏将,走出了木寨。
两军在寨前沟岸上会合,整队片刻,从容的退回了木寨。
待骑兵全部都已经进入木寨,河道上的吊桥也被拉起,奴民们才再次聚在一起涌了过来。
奴民们的食粮已经断绝多日,初时做乱,他们就自觉得围住了运粮的路道。
也自觉得塞住了入寨的水道。
可他们围住木寨,并想将之攻破的原因,却是因为木寨中的存粮。
因为奴民们认为木寨中还有存粮。
就算是木寨里没粮,也会有粮车运过来的。
没有粮食,奴民们只有饿死。
没有人想死。
木寨的寨墙高趋五米,奴民手中铁器缺乏,又没有弓箭锋矢,而且骑兵到来的太过迅捷。
五千余的奴民们,连木梯都还没造全。
眼看骑兵冲入木寨,奴民聚在寨外,人群中几位有众望的人商议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攻寨。
骑兵野战优势太强了,奴民拦不住骑兵。
但骑兵不能守城,奴民们收缴的舟船尚多,可以水路并进。
被骑兵刺激的奴民,动作麻利的赶造着登城木梯。
一个时辰后,奴民们就开始填堵数段尚未干涸却较其它地方浅许多的渠道。
三个时辰后,麻绳捆绑着木棍,赶造的五十个登城梯就搭在了木寨的寨墙上。
无数奴民们淌过被堵填的河道中,仍然漫至脚背的污水,冲到了寨墙下。
顺着粗陋的梯棍,围住木寨,如蚁般密集的奴民迅速向上攀爬了起来。
寨墙宽阔,百余步卒实在太少,根本守御不过来。
离越没有让人走上寨墙防御,他直接下令放下了吊桥。
眼见落下来的吊桥,有两个发乱须长的奴民,兴高采烈的冲上前,想斩断可以拉起吊桥的索绳。
然后,他看到冲出寨门的骑兵,后面跟着步卒。
在木寨中休息许久,骑兵的体力恢复了许多。
而这一次,离越骑马冲锋在最前,在冲下吊桥的刹那,手挽长刀急舞。
刀光流逝,细声如风鸣。
数个奴民人头俱断,残躯鲜血如注,蒸汽蒙蒙,喷洒的热血如刚从地底深处涌出的滚烫泉水。
“冲锋!”
长刀急挥向前,黏附在刀身上的血被其大力甩出,离越一脸肃然,眼露厉色,催马向前疾冲。
骑兵组成的洪流,再次冲开了奴民们的人群。
实际上,面对着冲涌而来的骑兵,奴民是唯恐避之不及。
骑兵也没有追杀四散奴民,只是跟在离越身后,策马一个劲的往前冲。
跟在骑兵身后的步兵却被涌来的奴民围住了,离越策马曲行冲向了被奴民围住的步兵。
骑兵们策马曲行,随着离越冲向了被围住的步兵。
急速冲刺间,离越手举长刀横挥,大喊道:“分!”
冲刺的骑兵们一分为二,两股洪流直冲向步兵的两翼。
直冲向围在步兵两翼的奴民。
疾速的骑兵冲入了围住步兵的人群,如群狼入羊群,如沸水泼薄冰。
但下一刻,未能突围的骑兵也被人群围住了。
鲜血肆淌在已经浸不进去暗红地面,马蹄声轰鸣,喊杀声刺耳。
二十艘小舟,载着八十余奴民破开静滞的水滑向了水路的闸门。
闸门早被人打开了。
顺着木梯顺利登上寨墙的奴民,此时却在寨后的挡墙上,找不到一个敌人。
头上的盔帽不知道被甩掉到了何处,离越用力斜挥着长刀,将冲到马旁的奴民一分为二。
一颗不知何处飞来,如马头般大小的岩石,冲向了离越的面门。
翻转手中长刀,刀刃竖在脸前,磕飞了迎面而来的岩石。
巨大的力道让离越顿感手臂发麻,胯下的马匹亦是痛苦的低咛了一声,身子一斜,侧躺向了地面,马背上的离越身子歪斜,却在落地的最后一刻,双脚用力跃起。
当他跃离马背,并落到地面时,却立足未稳,身子侧倒摔在了地上,长刀也脱手而出。
离越伸手摸向腰间佩剑的剑柄,数个奴民却已经围了上来。
危急时刻,两个骑兵策马冲到了离越身旁,几枪捅翻了冲向离越的奴民。
但在离越拔出佩剑,站起身时,那两个骑兵却都已被飞石击落下马。
奴民的人数近五千,相对于四百余定边郡的郡兵,优势实在太过明显。
而对于放弃本寨,率军孤注一掷的离越,形势已经越发的不利。
正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阵阵的战鼓声。
鼓声高亢,入耳如雷鸣。
很明显,鼓声是由不远处传来的。
黄昏临近,夜幕将至。
无数兵卒随着夜幕,冲临在了木寨外。
雄鹿旗帜和绘“文”字的绿缎大旗,林立在军卒中。
无数未穿盔甲的兵卒拿着兵器冲向了寨外的战场,悠长的号角声随着空气而传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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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胜与衰(上)()
满盖穹天下的黑暗中,八千士卒从四面涌至。
绿色旗帜迎风展动,文短骑在马背上,向着战场眺望。
激扬的鼓声与号鸣,从四方响起。
数十簇火光突然在黑幕下亮起,步兵之后,数十辆燃烧起来的战车被士卒倒推着冲向了人群。
车轮滑过地面,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鸣。
八千余士卒本就是突至,兵卒的战力又远胜于奴民。
接战了片刻,奴民们先呈乱象,后便溃败,最后便是溃乱。
奴民们尖声嚎叫着,如无头苍蝇般四散逃窜。
可最终,大部分的奴民却在燃烧战车的推迫下,逃向了木寨。
大量的奴民冲入了木寨,离越带着两百余的骑兵与剩余的守寨步卒,守在了吊桥外。
奔涌而至的步兵,点燃了架寨的登城梯。
离固带着四百余步卒,守在了水道旁。
时间没过多长,黑暗刚刚占据了天空的主导,被围入木寨的便由定边郡的郡卒,变成了惊惶无措的奴民。
棕色的骏马,迈开细长的马蹄,载着文短慢慢的向前走去。
紫色披风的服布盖住了大半马躯,显出健硕马体上的波伏肌肉。
金色葵花的花纹在披风上交错斑驳,鲜明的颜色在火光中散出艳亮光彩。
鎏金甲盔两端,突兀的菱角锐利如刀锋。
布满雾霜的脸庞上,文短的表情平静而淡然。
眯起双眼,视线扫过跪拜在路上的离越和离固,文短微微颔首,用力拉起缰绳,策马走过了两人的身旁。
骏马在吊桥前停步,文短翻身下马。
狭窄的吊桥上,两百三十名骑兵整队而立,骑兵之后,弓卒拉紧弓弦,一排排的箭矢瞄着空洞的寨门。
一脸忧色的离固跟着满身是血的离越,走到了文短的身旁,微一躬身,道:“将军。”
“离固,你带刀盾卒换下骑卒,离越,你带弟兄们先下去休息。”
闻言,离固率先抱拳道:“遵命!”
转头看了自家兄弟一眼,离越面露感动的笑了笑,也抱起双拳,轻声的道:“遵命。”
而在此时,有根和刘恒带着五千一百个卒兵,在一处山谷间,终于停下了跋涉的脚步。
兵卒们燃起篝火,伙夫们堆起灶台,队率们拿着竹片清点着自己的手下。
夜已经深了,士卒们没有搭建营房,而是围着篝火取暖。
有根蹲在一块高耸的山岩上,向着远方眺望,刘恒在他身边,面露疑惑。
“怎么了?”
“将军。”
转头看着面露不解的刘恒,有根微微一笑。
“我军距敌尚远,时不我待。”
“哦。”
闻言,刘恒微蹙双眉,沉默片刻,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