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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枢一人一马,朝行暮宿,沿着官道往京城走。朝廷已经下了迁都北直隶的诏书,沿路都是各地征募的工匠和运送材料的军卒,朝廷监工和当地官员趁机盘剥沿路百姓。这些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要么藏到山里,要么索性落草为寇,太祖打下的铁桶江山,初显裂痕。
太祖皇帝朱元璋据金陵得天下,扩建金陵为都城。当今皇帝朱棣几次征讨北元,下诏迁都北京,守御国门。自此大明有南京、北京和中京(凤阳)三都。
南京城人口百万,汇聚了全国的才智之士,形势上可谓虎踞龙盘!自外而内,有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四层。城墙根据南京山脉、水系的走向筑城,依山傍水,呈“南斗”与“北斗”聚合布局。
北面是富贵山、覆舟山,鸡笼山和钟山,占尽地利,南面是长命州、张公州和白鹭州形成夹江,长江穿流而过,漕运便利,一条秦淮河,更是数不尽的风流。
金陵紫金山自古香火鼎盛,佛道皆有。太一教掌门杨守衡应皇世子朱瞻基之邀,评定今科武举,在紫金山真一观静修。
真一观狭小,被山林草木一挡,着实不起眼,却是世外之人清修的好场所,比之玉皇峰太一教大殿别有一番风光。
徐天枢推门而入,并没有瞧见师父,正在疑惑间,有人问道:“徐师兄,怎么有空来这里?”
徐天枢大喜:“啊,是韦师弟!”
此人是太一教门下弟子韦子云,本是京兆士族韦家的子弟,他的父亲是掌门人的故交,因为牵扯到“方孝孺案”,所以把送韦子云到这里避祸,平日里独自打理真一观。
徐天枢问:“师父他老人家不在这里吗?”
韦子云道:“师父去世子府做客了,晚间才会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徐天枢道:“等晚上我们再回来吧,咱们师兄弟出去喝一杯。”韦子云欣然应允。
进得金陵城,商旅行人熙熙攘攘,甚是繁华。前面一座酒楼金字招牌闪闪发光,上面写着“状元楼”三个大字。
两人上得楼来,捡了个靠窗了座,跑堂连忙过来招呼。徐天枢出自武林世家,出手豪爽,叫酒楼配了一桌子菜,和韦子云连喝了三杯酒。徐天枢见师弟一身粗布直裰,头戴书生巾,出门也不带兵器,忍不住问:“做师兄的,有句话要对你说,我太一教名冠江湖,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这次我来也是向师父禀告无生教前来挑战一事。师弟入门虽晚,也当勤学苦练,怎么出门连剑都不带。”
韦子云道:“师兄有所不知,家父临终之时,嘱咐小弟要取得功名在身,以后方可认祖归宗。”他指了指头顶:“小弟要将这头巾换成纱帽才行,哎。”明代秀才和举人可戴头巾,考中进士后可戴纱帽。
徐天枢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状元楼真是来对了,为兄祝你明年科考拔得头筹,那我太一教文武皆是第一了,哈哈哈哈!”
韦子云大窘:“师兄取笑了。”
忽而听到楼下传来犀利的拳风声,发拳之人拳劲凶猛,气息悠长,显然不是庸手。徐天枢探头出去一看,楼下一人用竹竿挑了块青布,上面写了个“良”字。一个体格瘦削的年轻人正在打拳,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别人跑江湖,要敲锣打鼓,吸引人气,说自己某某原因流落贵宝地,向大家伙借点路费回家,再打一通拳。也有借着人气卖跌打损伤的膏药或者“大力丸”的,要是有个会敲锣的小猴是最好的。银枪刺猴,胸口碎大石之类的表演最受追捧。
这人显然是个生手,插了条破旗,起手就是打。好在他武艺精熟,方寸之间,辗转腾挪,都是近手缠斗的擒拿手段。看热闹的显然觉得不如胸口碎大石来的好看,连个铜板都没人扔。
那年轻人也是急了,从包袱里拿出一长一短两把鸳鸯刀,使到急处,好似白练绕身,端的是攻守兼备。这一长一短,一轻一重的双手刀很是难练,非十数年的苦工不可。这奇门兵刃一亮相,顿时招来一大片人轰然叫好。
一套刀法用完,年轻人收了势,团团作揖。众人看他是年轻后生,初来乍到,糊口不易,纷纷援手。年轻人检了百十个铜钱,匆匆离去。
不远处的包子铺,年轻人饿得急了,匆匆塞下几个包子,噎得直打嗝。
“小兄弟。”徐天枢拱手。
年轻人被惊了一下,咽下包子,粗声道:“做什么?”
徐天枢道:“在下山东徐天枢,见良兄弟武艺非凡,请和我到楼上喝一杯。”
姓良的年轻人略一迟疑,问道:“你知道我有武功?”
徐天枢见他对世事所知不深,道:“适才见良兄鸳鸯刀法不似中原武艺,倒是西北良家堡的阴阳棍法和兄弟的刀法有相通之处。”
那年轻人略有惶恐,问道:“你见到了良家堡的人在附近吗?”
徐天枢道:“几年前在北直隶见过一次良家堡的朋友和北方绿林道项家交手,近来不曾见过。”
那年轻人喃喃道:“嗯,项家,是了。”
徐天枢道:“不如到楼上一会。”
那年轻人拱手道:“在下良玉景,叨扰了。”
两人上得楼来,韦子云接了,摆了一桌新的酒菜,互换了名讳,主客坐下。
适才徐天枢看他似乎是囊中羞涩,怕他窘迫,招呼韦子云埋头大吃。
大盘牛肉,白煮鸡,烧鹌鹑,烩虾丸,各样时蔬摆在桌上,良玉景猛咽唾沫。
又见两人只是猛吃,自然也乐得敞开肚皮大吃大嚼起来。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良玉景又是饿狠了的,直加了三遍菜,才停筷。
(本章完)
第5章 豪杰弄浪风波起()
? 良玉景摸摸肚子道:“一饭之恩,必当有报。”
徐天枢摆摆手:“江湖漂泊,相逢即是缘,今日不谋一醉,但求一饱。”
良玉景听了直乐,早就听说中原太一教是武林翘楚,原本以为是一群眼高于顶的牛鼻子老道。见到徐天枢如此人物,不禁心折。就连旁边书生模样的韦子云都高深莫测起来。
趁着天色尚早,三人信步饱览金陵盛景,渐渐走出城外,来到了江边的采石矶。但见长江波涛滚滚,两岸采石悬空,确是兵家必争之地。
忽然江面上传来歌声:“祖龙东巡兮,霸业殇;伯符横江兮,江东亡;完颜祭马兮,瓜洲殃;悠悠采石,绝壁临江!”
三人张目回望,但见长江之上,一黑袍怪客,站在一根竹子上,顺流而下。此人武功胆色,皆属不凡。
下游是数艘六桅马船,一字排在江上,每艘长二十多丈,宽十丈,极有气势。中间一艘船上,一个紫髯老者喝道:“常家小子,胆子不小,可惜就要喂了这满江的鱼虾,哈哈哈哈。”这人内力充沛,三人站在几十丈外听到笑声,如在耳边。
其他几艘船上的水手纷纷拔出刀剑,起哄应和。黑袍客的后面也跟着八艘大船,顺流而下,比起对面的阵势,毫不逊色。
看样子是江湖中人的约斗,这般大江上的阵仗,比起陆上的争斗更加惊险。
转眼间双方收帆抛锚,停在江心对峙,那黑袍客在竹上一点,越上了对方中间大船的船头,抱拳道:“武当派门下行走常千秋,拜见漕帮汪帮主。”
常千秋嘴上客气,负手立在船头,比船上众人俱高出一头,举止甚是桀骜,冷冷俯视众人。
但凡能从土里刨食的,不会做水里的营生,死了都没地方埋,故而在江海里混饭吃的,莫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看到常千秋如此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四个淄衣汉子大怒,从两侧围了过来。四人各拎一团渔网,便要将渔网撒出,任你武功再高,被渔网缠上,拖到水里灌个肚饱,鱼叉一搠,也要了账。
对面的常家人马竖起“常”字大旗,张弓搭箭,拽弦引弩,纷纷喝骂。
良玉景是西北人士,从未见过这江面上的勾当,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徐天枢道:“打‘汪’字旗号的,是漕帮的人,帮主就是中间船上的紫髯老者,叫做四海神龙汪广洋;对面打黑旗的,是南方武林世家常家的船队,现任家主是铁索横江常千秋。此人亦是武当派弟子,代师门行走江湖。”
良玉景问:“什么是代师门行走江湖?”
徐天枢道:“少林、武当在抗元之战中元气大伤,闭门不见外客,门下的弟子替师门一力承担所有江湖过节。”
说话间,汪广洋喝道:“小子,这次是文斗还是武斗?”
常千秋道:“莫说我常家船多欺负你,文斗吧。”漕帮和常家各出一艘六桅马船,并排摆在一起,用挠钩挂住,中间搭了三条长木板。
良玉景大奇:“这是做什么?”
徐天枢道:“双方以各以一艘大船为赌注,无论单打还是群斗,三局定胜负。”
良玉景道:“这是文斗,那武斗是什么?”
韦子云摇头道:“自是双方各凭本事,亮出所有人马混战一场。”
良玉景掩口失色。
首先是漕帮四个手持渔网的汉子,跳上一条木板,大声叫阵。常家的船上也有四人手持短刀,跃上木板。
漕帮的人不等他们站稳,四条渔网当头罩下,封住了所有去路。这些渔网都是漕帮秘制,使用麻绳和铁丝织就,布满了暗扣,专夺割网用的兵器,还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倒刺。不知多少武艺高强的豪杰,死在了漕帮的渔网阵之下。
常家一人暴喝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团链子钩,往上一甩,趁渔网没有落下,要用链子钩来夺渔网。漕帮四人早有准备,一拉牵引绳索,四张网前后重叠,成了一套牢笼,往常家四人罩落。
常家为首的一人凄厉大笑:“来得好!”猛地一顿脚,拔地而起,冲向了渔网。这四条网紧紧缠在了一起,被他一招“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