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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天怎么他拿两筐破皮的丑梨回来,敢情是帮穷困老人呀。”姚心萝知道这件事,但没有细问。
贵妇们都很喜欢同同,这个家世、人品、相貌皆好的孩子,有适龄女儿的都有意想把女儿嫁给他,当然得讨好一下姚心萝这个未来的亲家母。
经此一事,姚心萝不由得生出几许担忧,怕这些姑娘色胆包天,做出一些不雅的事来,又担心同同因为心善,中了旁人的算计,心生一计,安排了一番。
这日,同同在集文楼与文士们清谈后,坦然下楼,从前门出来,面对热情的姑娘们,微笑颔首为礼,惹来姑娘们更大声的呼喊,“公子祐,公子祐。”
在呼喊声中,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同同看了过去,是一个纤弱女子被几个大汉在追赶,那女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直奔同同而来,噗嗵一声,跪在了同同面前,“公子,求公子救救民女。民女家贫,为给父亲治病,借了他们一两银子,利滚利,他们要我家还他们十两银子,我家还不起,这些恶人就要抓了民女给一大官做小妾,求公子救救民女。”
同同眸色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你知不知你的破绽在哪里?”
那女子抬头看着他,一脸惊愕。
“你被他们追赶,可是你们的额头上却没有一点汗;你说你家贫,可你身上穿着的是细棉布,脚上穿得绣花鞋是用云丝锦做的;还有你的手指,既然家贫,你肯定要做活,怎么可能手上无有茧子?再者,此处这么多人,你却刻意绕过他们,向我这么个幼学之童求救,可见尔等非是求救,而是冲着我来的,你们想要干什么?”同同冷静地道。他的随从围了过来,目光不善地盯着那女子。
“公子,衣鞋都是他们强迫民女穿的,民女是绣娘,手上有茧子,您看。”那女子伸出双手给他看。
“来人,将他们押去京都府,到衙门,想来你们会说实话的。”同同不愿与她过多的纠缠,直接道。
“大少爷,这是奴婢主子的意思,请大少爷不要见怪,不要送奴婢几个去衙门,容奴婢几个离开,大少爷回家后,自有人会向大少爷解释。”那女子磕头道。
同同瞬间明了,但不是太相信,他娘会这么无聊,找几个人来演这么一场戏来逗他?
事实证明,他娘还真得就有这么无聊,还真就找了几个人来演戏试探他。
“娘,儿子是不会轻易上当的。”同同略想了想,就知道他娘是在担心什么。
“你有眼力、会分析,行事不逞强,娘很高兴。之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姚心萝欣慰地笑道。
“娘说得是。”同同受教地道。
不遭人嫉是庸才,尤其是同同这种少年成名的小神童,惹来了不少人的嫉妒,认为他不过是因为家世,而得到旁人的推崇,才学不过尔尔。
这一日,江夏城来了个才子,向同同提出挑战,同同先是拒绝的,可是架不住一堆人起哄,同同不得不应战。
同同应战了,京都一个赌坊还开起了赌局,冬柳去市井上打听了一番,回来禀报道:“江夏才子的赔率是一赔三,大少爷的赔率是一赔十。”
“一赔几?”姚心萝问道。
“一赔十。”冬柳重复道。
姚心萝冷哼一声,道:“这是觉得我儿子一定会输,冬梅姐,去提一百两金,到赌坊押大少爷赢。”
萧咏絮和高乐灵正好过来探望姚心萝,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去提一百两金,到赌坊押李大少赢。”
“你俩就别跟着赌了。”姚心萝阻止她们道。
“心儿,你这说得什么话,这么好发财的机会,怎么能不跟着赌?”高乐灵横她一眼道。
“心儿,挡人财路,可是会遭雷劈。”萧咏絮补充道。
姚心萝无言以对,只能随她们去了。
三百金一送到赌坊,赌坊的老板脸都绿了。一赔十,要是李贤祐赢了,那就是三千金,赌坊可赔不起,他只能盼着李贤祐输了。
到了比拼这天,姚心萝早就在那间茶楼上订了位置,和萧咏絮、高乐灵、福王妃、姚方氏等人在上面等着看两人的比拼。
在茶楼的门口,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后面是五张椅子,在左右各摆着一张方桌,桌后只有一张椅子。在茶楼外,已里外三层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里面不乏一些倾慕同同的少女们。
巳时初刻,京都的国子监的祭酒,以及三大书院的山长以及翰林院学士,在长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同同和一个中年书生出现在众人面前,“公子祐必胜,公子祐必胜。”少女们的喊声此起彼伏。
同同和书生一右一左坐下,那书生穿着一袭深蓝色儒衫,同色纶巾束发。同同穿着月白色绣兰草直缀,用雕着兰花的玉冠束发,贵气逼人,洒脱俊朗。
同同有礼地拱手道:“来者是客,请。”
那中年书生拱拱手道:“老夫不才先出上联,‘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请。”
同同微微一笑,道:“先生听好,‘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做为评判的五人,微微颔首,上联出得好,下联对得妙。
接着同同出上联,中年书生对下联,这样一来一回,对了九联,同同出上联道:“驾一叶扁舟,荡两只桨,支三片篷,乘四面风,载五、六客,过七里滩,到八里湖已十里。”
这个数字联,江夏书生对不上,拱手道:“小公子果然高材。”
“先生谦让。”同同笑道。
众人对同同的才气赞叹不止,江夏书生的脸色略有点难看。
对对子只是小试牛刀,翰林学士和国子监祭酒耳语了几句,起身道:“题目是,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茶楼的伙计把笔墨纸砚送上,两人砚了墨,略一思索,开始写了起来。一炷香时间过后,两人所写文章,送到五人面前,一番评定后,这局依旧是同同胜。
江夏书生自持才高八斗,没想到会败在一个幼学之童手上,大冷的冬天,额头直冒汗。同样冒汗的还有赌坊的老板,三千两黄金,他会赔得倾家荡产。
江夏书生突然道:“令堂乃是昭和郡主,据说昭和郡主曾双手书写不同的字体,大胜铁勒国的公主,不知道小公子可有此本事?”
“我无有此本事。”同同坦然道。
“看来传言有假,令堂是浪得虚名。”江夏书生输得失去了风度,诋毁起对手的母亲。
“我可以谅解先生非京都人氏,不知当年的事,但不知而言,为不智。”同同面色微沉,冷声道。
江夏书生勾起唇角,道:“令堂若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不教你?爱子,教之以义方。可见令堂是被世人吹捧出来的名声,不足为信。”
“大胆!”
“放肆!”
两声清喝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在茶楼的二楼,站着三四个衣着华丽的贵妇。
“靖北侯夫人。”
“昭和郡主。”
有人认出站在中间的是姚心萝。
姚心萝被簇拥着下了楼,因为怀有身孕,姚心萝穿着简单的银蓝色直缀,素面朝天,挽着圆髻,没戴什么首饰,可是这样,仍然无损她的天姿国色。
“母亲。”同同上前扶住她,“儿子让母亲受累了。”
姚心萝轻轻拍拍他的手,目光冷淡地扫过江夏书生,威逼得他向后退了几步。姚心萝走到书桌前,萧咏絮和高乐灵一个铺纸,一个砚墨。
茶楼的伙计赶紧又送来了一枝笔。
姚心萝双手提笔,在纸上写道:“美必有恶,芬必有臭。”八个字,前四个字是梅花篆,后四个字是灵芝篆。
当着众人的面,双手写出不同字体。姚心萝的名声真伪,一目了然,这八字也暗嘲了江夏书生。
江夏书生羞愧掩面而去。
姚心萝带着她同样名声大振的儿子回家了,然后打发下人去赌坊收金子。同同问道:“娘,您就没担心我会输?”
“我儿子不会输得。”姚心萝自信地道。
同同莞尔,还好他没有让母亲失望。
九月已授衣,十月天更寒,过关的捷报是一个又一个地传来,都是振奋人心、大获全胜的好消息。李恒带着大虞的精兵强将,一路攻攻略地,打得西突国无还手之力,四处逃窜。
李恒打胜仗,姚心萝高兴,这意味着他们父女就快要回京了。李恒想要靖肃西北边关,这一次兵马强壮,粮草充足,他和圣上都下定决心要彻底解决西北这个久患,这战还要继续打。
冬月初六这天,姚心萝一早起来,就心绪不宁,眼皮不停地跳,到了晚上用饭时,还失手打碎了饭碗。
“娘,您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同同关心地问道。
“没有,我没有受伤。同同。”姚心萝看着儿子,眼神慌乱。
“娘,儿子在。”同同握住她的手道。
“娘,儿子也在。”祯儿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姚心萝拉着两个儿子在榻上坐下,柳眉深锁,“我有不祥的预感,我心很慌。”
“娘,您别乱想,没有事发生,也不会有事发生的。”同同安抚她道。
姚心萝在两个儿子的宽慰下,稍稍宽了心怀,上床歇息。过了二十多天,边关传来急报,军队遭遇西突埋伏,李恒身中毒箭,命危在旦夕。
姚心萝脸色发白,仿佛胸口被人捅了一刀,痛彻心肺,双手冰凉,双脚无力支撑身体,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之后就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
冬林和冬桴赶紧把她扶到榻上,姚心萝忍着疼痛,盯着来报信的小厮,一字一字地问道:“侯爷伤在哪里?姑娘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