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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说,我在。”
申璇撑着要坐起来,裴锦程赶忙拿了两个厚枕给她垫在身后,小心的扶起她,“小心点,有伤。”
可是她的孩子……
他喜欢给孩子的成长中制造一些小磨难,以此来加强孩子的抗压能力和应变能力,他说,没有这样能力的人,是不配当裴家的子孙的。
“阿璇,吃点吧。”
清楚之后觉得鼻子分外酸痛。
生叔站在一旁,心里强压着心酸,他似乎看到了裴立真的老了,他的腰背已经弯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裴锦程转身走出病房,他又靠到门外的墙边,他安慰她的那些话,她又拿出来安慰爷爷。
当晚,裴立一病不起。
这么几十年,除了四小姐,申璇是第一个让裴立喂吃食的人……
看申璇不愿和他讲话,他也不再说什么,她的左手输着液体,他便在她的右边睡下来,替她盖好被子,她的右手抚在小腹上,他便把手搭上去,放好。
也许正因为有他的庇护,在别人对她刁难的时候,他站出来苛责,训斥,所以她才能安好的活到裴锦程醒来。
这是生叔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裴立,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老爷,这不是您的错,您都是为了他们好,这二十年,很平静,裴家在南方的声望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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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昨夜禁园,最最痛心的是这个一家之主,现在却要忍着自己的心痛要对孙媳妇说“对不起”,还数次落泪。
“诶,老爷,我在。”
申璇擦了眼泪,张了嘴,裴立一口鱼汤喂进她的嘴里,看到申璇吞了进去,裴立眼睛又是一红,“阿璇,对……不起。”
二十年前,他亲手把自己的四女儿杖得奄奄一息,也未曾对任何人说过“对不起”,也未曾像这样流过眼泪。
但她说,是她不对在先……
凌晨四点了,她没睡,丈夫没睡,爷爷也没睡。
让她的手,慢慢的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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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叔鼻子一酸,“老爷,您别说胡话,这帮孩子,还得您自已看着,我一个下人……”
已经是翌日下午,裴家的人才听到风声,纷纷过去看望,生叔闭门,称老爷说谁也不见。
裴锦程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爷爷端着汤碗,坐在自己孙媳妇的床前,希望她能喝一点汤。
“阿璇,小产也是坐月子,哭不得,以后眼睛得落下毛病,你听爷爷的话,先吃点东西,啊……”那一声“啊”,就像小时候爷爷哄她的时候那口吻,带着哄,带着点求,爷爷端着小碗,哄她吃饭,“小五乖,张嘴,啊……啊一口,真棒,小嘴巴张口,啊,啊,啊一口。”
“阿生……”
爷爷除了信佛信道的一些理论,他还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生叔已经重新走回到床边,蹲下身来,把头支过去,听裴立想说什么。
生叔站在一旁,他跟着裴立将近四十年了,四十年,风风雨雨,打打杀杀的走过来,裴立在他的跟前,几乎一个不倒的神一般的存在。
裴立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生叔照着医生开的药,分配好,然后去倒水。
申璇的头搭在裴立的肩头,眼泪滴在他肩头的衫子上,“爷爷,您做得对,这么大个家,要把几房人管在一起,不容易,我犯了错,就该罚,这样以后锦程做了家主,才不敢有人把我做错的事拿出来顶撞他的威信,爷爷,您没做错,别难过……”
吸是却为些。裴立摇了摇头,“我会跟锦程说,锦程他会把你当伯伯看,你不是下人,我何曾把你当过下人?”
“裴锦程本来就不该醒!家主之位本来就该是你的!”
“阿生,我死了后,你一定要好好看着禁园,她若不知悔改,这辈子只要你活着,就不能把她放出来,不能……”
因为离开裴家,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信服的人,无论对错的信服,便是信仰,人一辈子,怎么可能轻易找到信仰?
生叔当没听到一样,笑着理了理裴立腋下的被子,“老爷,您还健实着呢,这一口气,顺过去两天就好了,咱们过两天出去走走,等心情好些了再回来,您看成吗?”
这个人何曾对人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裴家向来对孩子的自理能力要求甚高,摔跤不准扶,自己爬起来。
汪凤鸣领着裴锦瑞从沁园回到自己的苑所后,马上关了门,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急急问,“锦瑞,老爷子的家主大印还没有交给大房吧?”
“锦瑞,这时候已经很关键了,老爷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这样过,怕是不行了。会不会跟你姑姑有关系?要不然再下点猛药?”
裴锦瑞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
不过是因为“裴立”二字在南方的威信,并不是谁都敢去冒犯的。13acv。
裴锦瑞坐好后,“爷爷一向把权利看得重,而且交家主大印不是该有仪式的吗?妈,你是不是记忆力减退了?”
裴家的男人必须很早独立,绝不娇惯着养,一小点病绝不准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包括锦悦锦优都是这样长大。
所以他哪里都不想去,一家子也安排在裴家。
这时候老人脸上挂着泪水,眼瞳里不再像平时里那样复杂看不通透,满满的都是悲殇。
“阿生啊,我这口气,怕是顺不过去了,我的儿啊,女啊……”裴立声音哽咽,“还有我的重孙……”
裴锦程怔了一怔,“妈?”
他知道,爷爷的痛,不比他的轻,有更重的负罪感。
那样的口吻……
裴立抚着申璇颤动的后背,心痛难忍……
吃饭从会抓拿东西开始就自己吃,哪怕洒得到处都是,也不准人喂。
申璇靠过去,靠在裴立的肩头,裴立颤颤的伸过手,好一阵才试探着拍着她的背,“阿璇……”
“咳……”裴立嘴角抽了几下,突然一咳,咳出一口鲜血。
“……”裴锦瑞沉吟须臾,“妈,爸受伤的事,你忘了?姑姑的事,不要再拿来做文章了。”
到处都能嗅到一股蠢蠢欲动的味道。
“阿生啊……”裴立抬了抬手。
她看着裴立手中端着的鱼汤,那个动作,那么小的一个动作,她却看得清楚。
当时三个儿子忤逆他,誓要把裴家分家,为冤死的妹妹讨回公道。事实证明,离开裴家就算有翅膀也没有躯干,他一点点把三个儿子收服,把裴家那段秘辛压下去。
生叔大骇,“老爷!”
裴立蓦地睁大眼睛,枯老的手张在空中,抖着指向门口,连气颤声,“去!去!把锦程叫过来,锦程……锦程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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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嫌弃我晦气吗?()
裴先文刚刚从老爷子的沁园出来就往医所赶,想通知道裴锦程过去看看。
哪知才一到二楼,生叔已经赶到,冲进申璇的病房的时候,申璇才刚刚起床,准备收拾一下回梧桐苑,除了心里难过,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了。
裴锦程一看生叔眼睛红着,凛眉问道,“生叔,怎么了?”
裴立听着裴立说话的口气,竟和自己的爷爷很像……爷爷也是这样骄纵着她。
申璇抿了抿唇,眼珠子里星星亮亮的东西,一闪一闪,总是闪烁着不同光华,“爷爷,我年轻身体不会有事的。”她轻声吸声,“是我不懂事,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让您伤心了,对不起……”
裴立眼里的光一点点的亮起来,亮起来的时候,他嘴角都牵起了淡淡的笑,他将肺里急压着的气,呼了一口出来,舒服了好多,“瑶儿以前就没你这么懂事。”
裴锦程一见申璇扶着门框站着,气喘吁吁的样子,像跑过来的一样,背上的皮肤蓦地一紧,起一层鸡皮,吓得他头发都紧了起来,站起来大步跨出去,很快就到了门口,揽着申璇的腰,“阿璇!你怎么过来的?”
申璇已经走到了门口,她还喘着气,讶声问,“爷爷?”
医生说没有大碍,不要再让老爷子受刺激,多安慰,伤心过度造成的气血攻心,用不着悲观。
裴立的目光像是穿透过那些照片看向遥远的年代,“我想,我裴立这辈子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风雨没经历过?裴家这么大,我宠个女儿总是可以的吧?我大不了给她造个小王国,她要跋扈就跋扈,反正她高兴怎么过就怎么过,我都无所谓,反正裴家有的是钱。”
“不去。”裴立摇摇头,平日里眼睛那些精亮智慧的光芒都不见了,换来晦暗一片,“锦程,爷爷不中用了,以后这裴家的事,我都要跟你说清楚……”
“医生说没事。”裴立看一眼裴锦程,“锦程,你快别在这里了,把阿璇送回去。”说完,又补充一句,“让汽车开过来,别坐电动车,风大。”
见两人如此,裴立心情也好了些,“阿璇,我没事,你要好生将养身体,早些回去休息,这一个月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在家里坐小月子。”
裴锦程听出裴立有了那种交待后世的念头,立时阻止道,“爷爷,裴家我现在管不了。您知道的,我才醒来一年不到,连锦程控股都还没有完全走上正轨,更不要说裴家军政势力这块的衔接,一切都还不成熟。我撑不起来裴家,爷爷,您就是再想享清闲,也等我把一切理顺,好不好?”
看到这些照片他才知道,原来爷爷是抱孩子的,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