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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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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薇香小姐依旧坐在梳妆台旁的那张椅子里,穿的还是那套衣服,双手交叠扶着拐杖,下巴搁在手上,眼睛望着壁炉。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仪态优雅的女郎,手里拿着那只从没穿过的白鞋,低着头正在端详。

    郝薇香小姐既没抬起头来,也没掉过头来,却喃喃地继续说道:“进来,匹普!进来,匹普!你过得好不好,匹普?要不要把我当个女王似的吻吻我的手,呃?——怎么样?”

    她突然抬起眼来对我看看,头也没抬,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她揶揄中透着冷酷,又重新问了一遍:

    “怎么样?”

    我一时有点张皇失措,便说:“我接到了口信,郝薇香小姐,承您好意,要我来看看您,所以我一得到信息就赶来了。”

    “怎么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位女郎这时也抬起眼来,狡黠地望着我,这时我才看出,原来这正是艾丝黛拉的眼睛。她的变化太大了,比从前越发妩媚了,越发富于少女的风姿了,总之她一切都有了出色的长进,具备了种种令人艳羡的品格,相形之下,我就一无长进可言。我望着她,禁不住心往神驰,只觉得自己身不由主地又变成了那个粗俗下贱的小子。啊,我只觉得和她天悬地隔,我只觉得她是个高不可攀的天仙!

    她向我伸出手来。我结结巴巴讲了几句,意思无非是说和她久别重逢,好不高兴,又说这一天我已经盼望很久很久了。

    郝薇香小姐又露出了那副贪婪的神气,问我说:“匹普,你觉得她变化大吗?”又用拐杖敲敲她俩当中的一张椅子,示意让我坐下。

    “郝薇香小姐,我刚进来,乍一见这副容貌和身材,觉得一点也不像艾丝黛拉;现在再一看,觉得怪像的,毕竟还是原来的那个——”

    郝薇香小姐连忙打断我的话,说道:“怎么?还是原来的那个艾丝黛拉?可她原来又骄傲,又爱欺负人,你要躲开她,要逃走。你还记得吗?”

    我慌忙说,那已经是陈年旧事了,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呢;还说了几句诸如此类的话。艾丝黛拉安然自若,面露微笑,说是论当年的事儿,当然道理都在我这一边,只怪她性子不好。

    郝薇香小姐问她:“他变了吗?”

    艾丝黛拉望着我说:“变得很多。”

    郝薇香小姐又抚弄着艾丝黛拉的头发,问道:“不那么粗俗下贱了吗?”

    艾丝黛拉哈哈大笑,望望手里的鞋子,又笑了起来,接着又望了望我,把鞋子放下。她至今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却又一味地撩拨我。

    我们坐在这个依稀若梦的房间里,当年使我心惑神迷的那种种奇怪的气氛,依然笼罩在周围。我得悉她刚从法国回来,马上就要去伦敦。虽然她的骄傲和任性仍旧不减当年,可是,如今她的骄傲和任性已只是为了要衬托自己的美貌,因此,离开她的美貌而要谈她的骄傲与任性是办不到的,也是谈不上的——至少我看是如此。老实说,见了她,我怎能不想起我童年时代平地起了波澜、一味痴心妄想、巴不得发财、巴不得做上等人?——见了她,我怎能不想起我作过种种非分之想,从此而看不起家,看不起乔?——见了她,我怎能不想起我时常由情生幻,在熊熊的炉火里会看见她的脸蛋儿,在铁砧上打铁会打出她的脸蛋儿,在沉沉的夜幕上也会出现她的脸蛋儿,仿佛在铁匠铺的木窗外往里一张,转眼即逝?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她始终留在我灵魂最深的深处,甩不开撇不开,以往如此,至今还是如此。

    后来我们说定,我在她们那里盘桓一天,晚上回旅馆,明天回伦敦。说了半晌话儿,郝薇香小姐打发我们两个到荒芜的花园里去散步,还吩咐我等散步回来再像往日一样,用车子推着她活动活动。

    于是艾丝黛拉和我两个人过了一扇门走进花园,当年我正是信步走进这扇门去,撞见了那个白面少年绅士,也就是今日的赫伯尔特。我兴奋得连内心也在哆嗦,恨不得拜倒在艾丝黛拉的脚下,艾丝黛拉却矜然自若,决不想拜倒在我的脚下。快到当年我和赫伯尔特打架的地方时,她歇下来说:

    “小时候我真是个古怪的东西,那天你们两个打架,我就躲在一旁看着;不但看了,而且看得高兴极了。”

    “那一次你还给了我重赏呢。”

    她显出一副早已淡忘的神态,漫不经心地答道:“真有这回事吗?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我非常讨厌你那位对手,因为他们把他带到这里来和我纠缠不休,我很生气。”

    “他现在和我是好朋友了。”

    “是吗?我好像记得你拜了他父亲做老师,是不是?”

    “是的。”

    我这一声“是的”,回答得很勉强,因为这完全像一个小孩子的口吻——她把我当小孩子看待,难道还不够我受么?

    艾丝黛拉说:“你既然交了好运,有了大好前程,你结交的朋友当然也两样喽。”

    我答道:“这是人之常情。”

    她一副傲然的口气,接口说:“也是势所必然。从前配和你做朋友的,现在你不能再去和他们做朋友啦。”

    凭良心说,我到得这里以后,是否还有一丝半点兴致去看乔,实在很成问题;即使还剩得有一丝半点兴致,听了她这句话,也都一阵风吹得不见影儿了。

    艾丝黛拉说:“那时候你还不知道马上就要交好运吧?”说着,轻轻一挥手,表示她说的是我们打架的那时候。

    “半点儿也不知道。”

    她走在我身边,完全是一副圆熟老练、高我一等的神气;我走在她身边,却是稚气十足,惟恭惟谨;相形之下,我怎能没有天悬地隔之感!好在我能自我解嘲,认为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我被郝薇香小姐挑中了,要我做她的佳侣呢!——要不是这样想,可不把我气苦了?

    花园里荆蔓丛生,行走不便,只得兜了两三个圈子便往外头走,来到酒坊院子里。我一本正经地指给她看,头一天我来到这里,看见她在什么地方踩着酒桶走;她漫不经心地冷眼望了一下,说道:“是吗?”我又提醒她,当时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递酒肉给我的,她说:“不记得了。”我说,“你可记得你还叫我哭了一场呢?”她还是说“不记得”,摇了摇头,只顾四下闲望。说实在话,她那一声声不记得,她那种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气得我在心里暗暗哭了——而且哭得比哪一次都伤心。

    绝色佳人有时也会稍示亲昵,艾丝黛拉这时候便摆出这种姿态对我说:“你应当知道,记性记性,离不了心,我却没有心。”

    我勉强胡诌了几句,反正我的意思是说,对不起,我不是傻瓜,我不信有这种事,这般的美人儿哪能没有心呢。

    艾丝黛拉说:“哦,肉做的心是有的,刀刺得进,子弹打得穿,这没有问题;如果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我当然也活不了了。不过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心里没有柔情,没有同情——没有感情——没有这些无聊的东西。”

    她站着一动不动,只顾睁着眼睛细细瞧我,我从这副姿态里究竟看到了什么,竟使我印象这样深刻呢?是不是因为有哪点儿像郝薇香小姐呢?不是。她的某些神情举止固然和郝薇香小姐有一点相似的味道——凡是和成人朝夕相处而不与外界接触的孩子,往往与成人有这种相似之处;到了成年,尽管和成人面貌迥异,表情上还是会偶尔流露出这种相似。但是要说艾丝黛拉就像郝薇香小姐,那还谈不上。我重又望了她一眼,她虽然依旧望着我,可是我的联想却都消失了。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艾丝黛拉虽然没有皱眉蹙额(因为她额上并没有皱纹),却沉下了脸,说道:“我说的可是正经话。如果我们今后要经常相处下去,我劝你还是先相信我这句话。”我正要开口,她立即气势凌人地喝住我:“听我说完!我对什么人都没有用过感情。我心里压根儿没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转眼来到了荒废已久的酒坊,她指着我初来那天看见她登上过的高处的长廊,对我说,她还记得有一次上去,看见我在底下吓得发呆。我的眼睛随着她洁白的手望去,脑子里不由得又闪过了那个捉摸不住的、隐隐约约的联想。我不禁吃了一惊;谁想这一下竟引得她把手搭到我肩膀上来了。于是那幽灵似的联想一下子又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艾丝黛拉问道:“怎么啦?你又吓起来啦?”

    我故意岔开话题,答道:“我要是相信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哪儿能不吓呢。”

    “那么说,你并不相信我的话喽?很好。我好歹总算说明在先了。郝薇香小姐等着你马上去干那份老差使呢,不过我看这份老差使,还有那些陈年古董,也真可以搁起来了。我们在花园里再兜个圈子吧,兜一圈再回去。过来!今天我要待你狠心一些,可不许哭啊;我让你做我的跟班,过来让我扶着。”

    她那身漂亮衣服下摆拖在地上,现在她一手撩起衣角,一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和我一块儿蹓跶。我们又接连兜了两三个圈子——尽管这是个颓败的园子,我却觉得满园芳菲。纵使那旧墙的缝里长的不是青一簇黄一簇的野草,而是稀世罕有的名花,也不如此时此刻使我终生难忘。

    论年龄,我们并不是相去悬殊,难以相配;看上去固然她比我大些,其实两人年纪也几乎不相上下;可是,正当我满心欢喜,满以为我们的女恩主已决意要替我们撮合的时候,她那丰姿,她那仪态,却处处透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气,又来把我苦苦折磨。我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后来回到屋里,出乎意外地听说我的监护人已经因事来看过郝薇香小姐,而且还要回来吃午饭。摆着霉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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