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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阴谋也是谋啊,兵者,诡道也!
于是,某个无良腹黑的小道姑给侯爷出主意:
“那张刺史不是请罪了嘛?等张大谋害人命的事情大白于世,张刺史就不仅仅教子无方,这是家风不正!令他整饬家风,严格管束余下二子。若他提出新的承荫人选,就留中不发,待吏部考察其人品心性后再做定夺。”
“先只针对他一家,朝廷也不是故意为难,他确实家风不正,儿子有人命在身!”
“此事了,就势要求各荫恩人家严格约束自家子弟,朝延将不定期对其承荫子弟做考评,凡风评不佳者,酌情责令改正或是取消资格,新的承袭人选按先嫡后庶,先长后幼的次序顺延,由各家主提报朝延批准。每家有三次换人的机会。”
既师出有名——张大的事确实闹得太难看;
又保证了各府的利益——谁家也不会只有一个儿子,长子不行,次子来嘛!无嫡可选庶,总归是肥水不留外人田
哦,府上只一个儿子?
念在你祖上对朝延有功,允许你从本家同姓过续一子
若过继的又出问题——
对不起,这资格就取消了,三次机会啊,你自家不争气,不能怪朝延。
这个办法
任昆越想越觉得绝妙!
温和至极,任谁也不能跳出来反对!
承荫者,都是要为官主政的,品行不端怎么可以?
因为是承荫,朝延都不考校学问了——不问才只取德,已宽待至极了!
陛下要求各府整顿家风,约束子弟,难道不应该?
哪个敢提反对意见?
那一众走科考路线的官员吐沫星子能淹死他——
知足吧!朝延如此体恤,若府上的子孙就是不争气,还能怪谁呢?
谁叫你们自己不学好呢?
荫恩中多纨绔,特别世袭罔替的,生下来就是准官胚子,不习文不习武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占了多数,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谁家没几个这样的儿孙?
你眼红?
谁叫你命不好不投胎在这样的人家?
祖宗不争气,怪谁?
怪自己命不好,只能发奋读书去挤科考路
任昆敢担保,这一举措,定会得到科举入仕一派的大力拥护
就算大家对圣上此举的深意心知肚明,却也无法反对,这是冠冕堂皇的阳谋,谁也驳斥不得!
“对,这就叫温水煮青蛙,虽不能一步到位,但能逐步解决。”
锦言不觉得自己的建议有何不对——
哪有世世代代铁定为官的道理?
皇帝还轮流做呢——当然这话可不敢同任昆讲。
好主意!
明天下了朝就去找皇帝舅舅禀告此事,回头先解决张大,之后因势利导,颁发新旨意
这件关系朝野的大事,究其原因,竟是从锦言憎恶张大开始的!
张大若有先知,是不是就不会娶平妻虐发妻了?
这小丫头,看似温良无害没有攻击性,若真惹恼了她,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此时,有星无月,凉亭一角的红灯笼,在暖暖的春风中轻轻摇曳,荡起一圈一圈的光晕。
园中各色花木开得正热闹,空气中仿佛有香气演奏的乐音,缥缥缈缈,在夜色中袅袅而来,翩翩而去
那人的脸掩在夜色中,半边朦胧半边白暂如玉,天上最亮的星辰也比不得她明亮的眼睛,含笑的眉眼与上扬的唇,比春风还醉人
这样的夜色太美太迷人,任昆禁不住心旌摇曳,语调亲昵:
“夫人这般厉害,本侯心有戚戚然,不敢有负”
锦言知他在调笑,亦笑言回复:
“侯爷说笑了,何来的辜负之说?妾身愧煞也!”
谈辜负,是您与水公子的事,咱们之间可说不着啊
任昆的心莫名就是一沉,有个地方好象突然就空缺了,有些难受。
强笑道:“你我夫妻,为何无辜负之说?”
老大,您还演上瘾了,那就继续配合呗:
“呵呵,名义上,硬塞进来的,那个,要论辜负与否,也应该是您与别人,那个,我这个算不上”
闻此言,任昆沉默片刻:“别人?谁?”
哪有别人?
除了她,何曾有女子令他青眼相看过?
何曾有女子能与他夜下促膝相谈?
莫名就有点不被理解的委屈
“水公子啊。”
人人皆知的事,锦言从不觉得任昆与水无痕关系不正常,提起来自然是落落大方坦坦荡荡。
“无痕?”
任昆一顿,莫非她以为自己会与无痕白头携老?
她到底懂不懂?
“无痕他,他到了年纪就会放出去”
陡然觉得在她面前谈此事,很是尴尬。
“放出去?”
对于小相公们成年变老后的去向,锦言略有所知,可是,水无痕应该是不同的啊
永安侯对他,不是喜欢得紧吗?
自从得了水无痕后,他就忠贞无二,再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只守着井梧轩就心满意足。
话说,长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动水无痕,不就是因为任昆对他的看重劲儿吗?
谁都知道,永安侯是因水无痕收的心
“是,他本是自由身,随时都能出府的”
水无痕的卖身契确实不在永安侯的手里,赎他出来时就放还给他自己收着了
只是没永安侯发话,水无痕不敢也不能离开。
自由身也不奇怪,这更是从一个方面说明水无痕对任昆的意义非凡:
“侯爷有情有义,令人敬佩。”
锦言送上真心赞美,任昆还是很懂得尊重所爱之人的,不因其地位低就视为奴仆。
任昆苦笑,就知道她还是不懂!
在她眼里,自己若对不起无痕,才是辜负吧?
换个说法再问:
“若将无痕放出府去,你眼中我是不是就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如张大之流?”
“当然不会!”
断然否认。
永安侯怎么了?
如此春风沉醉的晚上,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忧郁,难道是与水无痕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他那是始乱终弃!与有感情的分分合合好好坏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能混为一谈!有缘相识相守,亦可能缘尽分离,这都很正常”
锦言绞尽脑汁搜刮着语言安慰失意的老板,殊不知,她愈是好言相劝,任昆的心就愈堵得慌!
“若没有无痕呢?”
心底的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你就当他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俩人是闹矛盾了吧?
看来火气还挺大的,直接就到了当对方不存在的程度!
“若没有水公子?”
锦言笑了:“那我定然还在塘子观,侯爷您早就是我大堂姐夫了,你我肯定是不会相识的”
若您早早娶了大小姐锦云,就没我什么事了,这个时候必定还在塘子观,做她逍遥自在的小道姑。
呃!
永安侯一口气滞在胸口,上下不得——
的确,如她所说,若是那样,自己娶的就应该是卫家大小姐
而卫府,若不是因这桩婚事,也不会想起被遗弃在外的卫四,那样,诚如她所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
心底莫名其妙地就涌上一股后怕的悸动:
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这样的小丫头?
这一生,他们都是陌生人!
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生活,彼此不知对方的存在
若那样,若那样,这小丫头自然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可自己的呢?
自己的生活岂不是要无趣至极?
任昆盯着星光下那张带着甜美笑容的脸庞,心如海潮汹涌,忽尔涨得满满的,满足地要笑着溢出来;忽尔又空落落的,失落地想掉泪
忽酸忽甜忽涩忽苦,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个中滋味他尝所未尝
“侯爷?”
耳边是锦言试探地轻唤,在夜晚的微风中,她的声音宛若天籁。
满满的全是快乐的味道
任昆忽然就生出满足与自豪:
哪有所谓的如果!
这是他的小丫头,小丫头是他的!
不在塘子观不在卫府,而是在他身边!
只要他愿意,她就在榴园,在这里等着自己!
忍不住就纵声大笑,声音里满是欢畅。
锦言被他突出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这人,不是受刺激过度了吧?忽悲忽喜一惊一诈的
怎么看都是一幅为情所苦的模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水公子那样的人物,也确实有令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就她这颗阅尽千般美男如老僧入定般波澜无惊的心,每每对上水无痕,还犹自扑腾扑腾自做主张地乱跳——
她尚且如此,何况用情已深的永安侯?
这俩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没听说吵架啊?
若真吵架了,长公主定是最高兴的
不行,这俩人不能闹僵了,否则殿下就会乘人之危惦记起抱孙子的事来
“侯爷,生活中难免会有些小意外小麻烦”
为了自己不变成欠债的,锦言决定好好劝抚任昆:
“换个角度看事情,凡事都会有不同没有问题的相处多无聊多平淡啊”
“平静中总要有些意外嘛”
某位客串的知心姐姐掏心掏肺,没看到暗寂中的那位脸色愈来愈沉:
哪个要你讲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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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散漫的春()
繁花盛开的季节,无论何种花,都有着意犹未尽的细腻与芬芳。
独立小楼,好风满袖。
锦言的日子伴着花香过得悠闲,外间张府之事版本日更不断。
事情如锦言所盼:
张大入狱,张父被圣上斥责,继而今上下旨,责令各荫恩世家整顿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