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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嫁进来三年多,言行举止,为人行事,进退有据,不曾差池半步,而且素来坦荡,无背人之事,哪里会与人有奸情?
她不爱应酬,鲜少出门,每天不是榴园就是正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去哪里识奸夫?
殿下在气头上,肯定听不进去这些,等她气消消,自会想到这些。
只是,夫人竟有了身孕!
若说没奸情,那这孩子,是谁的?
旁的事倒还好说,这怀身孕,一个人是做不来的!
不会真是侯爷的吧?
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别因为误会,将喜事变成惨事。
在经过最初的骇然后,何嬷嬷率先恢复理智,心思几转。
此事疑窦丛丛,不应该贸然做决断,好歹需要问问侯夫人。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隐情,眼下事已暴露,若是侯爷的孩子,她必会坦然承认。若不是侯爷的种再论生死也不迟。
何嬷嬷心里已倾向于前者,心怀期待。
她又去了榴园,将殿下吩咐的事情一一做好。
一路上暗自寻思,如何才能帮锦言说上话。
殿下素来对夫人亲近,爱之深责之切,乍闻此讯,方寸大乱,怒恨交加。
再来,殿下只侯爷一个嫡子,从小到大,不舍得侯爷受一丁点儿委屈,从来都是顺着,侯爷做的事,再不靠谱,最终殿下必会先服软,松了口。
出了此等事,殿下一定是会先想到侯爷,宁肯错杀一百,也是不肯放过一个的,宁舍了夫人,也不会给侯爷留一丝是非诟病。
这事,本不是她做下人的能过问的,该如何开口呢?
夫人一准是被暗卫带走的,也不知会不会受些折磨?
何嬷嬷回到正院复命,见长公主还是如她离开前那般颓坐,神色黯然。
“殿下,您的手”
何嬷嬷正要开口,却见长公主搁在身侧的手红肿一片,保养经年的美丽长指甲也连根齐断,血肉模糊。
“无事。”
长公主冷冷地看了自己手一眼,仿佛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都办好了?”
手痛哪比心痛?
她此刻心如刀绞。哪还顾得其它?
“是。”
何嬷嬷简单交代了事情,取了消肿去淤的药膏来:“殿下,先上药,可好?”
殿下从小到大,哪曾蹭破过一丁点儿油皮?十指连心,这得有多疼?她竟生生忍着!
若要太后娘娘和陛下得知,她们这些近身服侍的,没一个能讨得了好!
见长公主不置可否,何嬷嬷半跪地,小心抬了她的手,在掌心中涂抹药膏。折断的指甲不能就那么放着不处理,她蘸了药酒,一点一点尽可能轻柔地擦掉血迹,药酒浸到甲缝里,长公主痛得一哆嗦,却咬着牙,愣是没吭一声儿。
何嬷嬷的眼泪就涌了上来:“殿下!殿下!还未查验,您要保重身体,切莫气大伤身。”
“查验?还要查验什么?是冯太医误诊?没有孽种?”
经过最初的怒不可遏气冲斗牛后,长公主只觉万念俱灭,自己对锦言不薄啊,她竟做出了这种事,无异掌掴自己的脸,将自己的心放在脚底下践踏
怒到极致,又恨又痛。
长公主出身尊贵,目下无尘,鲜少有人能入了她的眼缘,对锦言,她自觉拿了一片真心相对,虽说是排在昆哥儿之后,但昆哥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别人不能比。
对锦言的感情很复杂,介乎于小辈朋友,她活到现在,锦言是唯一一个让她付出真情实意的外人,可是她却辜负了这份情意
比起数十年前那个女官的背叛,锦言的所作所为,更甚数百倍!
世人多对身边人严苛,对外人反倒能宽容,长公主尤如是。
往日在锦言身上付出多少真心关爱,如今就有多少痛恨!
殿下,这是真伤心了啊,何嬷嬷想了想,还是小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诊脉或许没错,只是,这,总得有另一个人才能做了此事,夫人,她,素常并不出府”
“奸夫是谁,不明摆着吗?哪里用得着出府?”
长公主冷笑连声,好一对贱人!好一对贱人!
竟将他母子玩弄于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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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奇迹在何处?()
“殿下?”
何嬷嬷小心翼翼地察看着长公主的脸色,自那件事发生以来,殿下整个人也变了模样,不言不语,看什么都透着股阴冷。
其他不明真相的仆妇以为殿下是身体不适,此番病势汹汹,形容憔悴也难免的。
太医都说病了要静养嘛,药也天天熬着,侯夫人衣不解带在内室服侍,凡事不解手他人,连着好几天都没回榴园。
偶尔殿下到厅堂前坐一会儿,也没见侯夫人也没出来露面。
何嬷嬷的解释是:“侯夫人侍疾,一夜未睡,殿下令她休息”
以夫人的孝心,几夜不睡侍疾也是可能的,几乎没有人怀疑——
即使有人怀疑也不会傻傻地问出来,能在长公主正院当差的,哪有心思蠢笨的,若真是殿下发作侯夫人,装糊涂避之还来不及呢,又有哪个会去叫破?
嫌命长了?
也有敏感且对锦言关心的。
柳嬷嬷曾教过锦言琴技,有半师之谊,锦言素日里对她甚是尊敬礼遇。
当日诊脉她不在现场。
事后前一日没感觉,殿下生病、驸马又不在身边,脸色与心情不好,实属正常。侯夫人陪伴婆母大人,也是应当的孝道。
等到第二日,仍未见到锦言。而且,殿下也不宣她进内室。
柳嬷嬷就生了疑心,要知道,她是从在宫中起就服侍殿下,素日里也是倚重的心腹,竟然连她也要回避着的,绝对不是小事。
懂得规矩,主子的事,不能打听。
她忍了又忍,又仗着自己与何嬷嬷情份不一般,还是问出了口:“姐姐,是不是侯夫人有什么不对?”
她以为最坏的消息或许是侯夫人身体有恙,突发恶疾或是脸面有碍?
不然为何要躲起来?
所谓侍疾,病人偶尔还露露面,她这服侍病人的却神龙不见首尾。
“阿柳,不该问的别问,年纪大了,规矩倒忘了?”
何嬷嬷板着脸训斥,柳嬷嬷比她小,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柳嬷嬷脸一红,知道自己逾越了,忙道歉认错:“是我不对,姐姐别恼。我只是侯夫人素来请安都习惯了,这几日不见她,没她说笑,怪冷清的。”
这些年,她们近身服侍殿下的,都习惯了每天早上侯夫人顶着美丽的笑颜准时出现,笑嘻嘻地跟她们打着招呼,然后进去请安,然后就会传来一阵笑语。
殿下心情好,下人们也快活。
这两天,少了她的笑脸,气氛压抑地很。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夫人未嫁,殿下与驸马势同水火,与侯爷剑拔弩张,下人们打着十二分的小心,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也难免被迁怒。
习惯了当下的好,再忽然回到从前的不好,特别不适。
何嬷嬷沉默了片刻,不由长叹一声,低声道:“好与不好,是各人的命。主子们的事,做下人的过问不得。有些事,不知道反倒轻松。以后在殿下面前少提侯夫人唉,夫人少年心性此番除了侯爷,谁也说不上话,你,什么都别问,不知是福。”
柳嬷嬷就知锦言犯的不是一般的大错,要怕是与性命有关。
只是,侯夫人她一介小女子,素来性子讨喜行事光明,又怎么会惹怒殿下?
何嬷嬷如此说了,她不是不知轻重的小年轻,知道自己不能问也帮不上忙,就点点头:“我记下了,多谢姐姐提醒。只是,夫人向来对我们亲厚,姐姐若能递上话,能在殿下面前帮衬一二,就尽量帮衬帮衬那也是个可怜的,自幼无父母照应,嫁了人,也全凭自个儿”
眼泪就下来了。
何嬷嬷感同身受,忍着眼底的酸意:“放心吧,能帮衬的,我一定尽力。”
是以,她左思右想,明知提这个话头会引得殿下羞恼不悦,还是想尽再努力一次,也不枉侯夫人往日一片诚意。
“殿下,能不能,再请请脉?听说动脉与滑脉相似冯太医,一时理错了脉也有”
“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待她说完,长公主阴森森地打断了她的话:“往日她给了你多少好处,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能忘了身份,帮她说话?”
何嬷嬷闻此言,慌忙双膝跪到:“殿下恕罪,老奴知罪。”
话说开了,恶奴也做了,何嬷嬷把心一横:“殿下是老奴的主子,就是死了,也是殿下的鬼。恕老奴逾越,人命关天,侯夫人素日里赤忱一片行事端方,不象那种人请殿下给她个开口的机会。”
何嬷嬷连连叩头,她知道自己人轻言微,救锦言是不自量力,只求能给她求到一个开口的机会,怀了谁的孩子,是侯爷的还是另有其人,让她自己说。
观她素来行事,一不象那等举止不端之人,就算水无痕确实天姿国色,未必夫人就真上当;二是以她汤水不漏的性子,又懂医术,若真与人有私,不会不做防范,留这么大的漏子。
那日冯太医甫一道出脉相,侯夫人的惊讶她看得真切。
只是惊讶,却没有慌张,不象是坏事败露的惶恐不安,反倒是意外与羞恼更多一些。
这几天,她反复将事情想了无数遍,虽然殿下的判断无懈可击,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她还是不相信。
将锦言自入府以来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能记得的,反反复复回想了好几遍,是个干净通透的好女子啊,怎么看也不象是会红杏出墙的**啊!
难道不是她识人不清,而是侯夫人道行太高?
“不是哪种人?本宫也盼着没这回事!”
心力交瘁的长公主突然爆发了:“本宫也盼着睡一觉什么都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过!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