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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不等人。
有播种才会有收获。
先种上总没错。
地不能荒着,这是农人溶到骨子里的认识。
这一次不用逼,分到种子的人家干劲十足,不管之前见没见过荞麦,也不管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总好过放任着长草好吧?
好吧,就算这也是草,那总好过长杂草吧?
好歹还能烧火喂牲口呢。
忙完这一切,永安侯的差事完满结束。终于能返京交差了。
起程,七月初回到京城。
长公主连着几月后没见到儿子,想得紧。
自任昆入了城就连着派人打探消息,听说永安侯先去了宫里,忍不住就要换了大衣裳进宫。
何嬷嬷安抚她:
“殿下,侯爷进宫定是见皇上交差事的,再来是给太后请安太后知道您心里急,不会多留。用不了多久,就回府了。不若踏踏实实在府里等着,别是万一路上再错过了”
正要梳洗换衣裳的长公主听这话有道理,不由暂歇了心思:
“你去厨房看看,昆哥儿爱吃爱喝的可都吩咐了?都用心备上没有”
何嬷嬷应声告退。
锦言一旁暗自腹诽:
这还用看,一准儿早就弄好了!这么大个的主子回来了,谁不卯着劲儿好好表现?差事不用心?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
这时她才不会劝阻长公主所做的任何事情,万一她老人家以为自己怠慢了她的宝贝儿子,那还了得?
所以从得知永安侯要回府,锦言就表现得象长公主一样高兴,只不过没那么夸张,怎么着也得有点小媳妇的羞涩不是?
那种想又不好意思承认,思念又不说的欲语还休什么的,谁不会呀?
永安侯果然如何嬷嬷所说,并未在宫中耽搁太久——
皇上与太后均知长公主思子心切,未曾多留,见了面请过安就打发他回府了。
甚至连差事也只三言两语交代个大概
“你一路风尘,先回府休息,明日再来禀告详情。”
皇上看着心爱的外甥略显憔悴的脸庞,满心的欣赏,笑颜道:
“这一趟差事办得极好!昆哥儿愈发进益了!皇姐在朕面前念唠好几回了,你再不回来,你娘该跟朕急了!”
任昆无奈笑笑,母亲就是这种性子,别人看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她都能说得理直气壮——
谁让她是皇帝的长姐,姐弟感情又好呢,羡慕嫉妒恨是没用的!
皇上也笑:
“皇姐是心疼担忧你,这趟差事艰苦时日又长,难怪你娘会念叨,朕也挂念。回府后可要跟你娘好好的,别惹她。”
然后催他快去慈宁宫请安:
“你皇外祖母也挂念着,快去请安,再不去,就该派人来问了。”
永安侯施礼告退,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娘娘更是了解长公主的脾气,拉着手掉了一回眼泪,就撵他:
“赶紧回府,不然你娘又该急了,明儿再来!”
永安侯回府到正院请安,早有腿快的丫鬟跑进去给长公主报信。
长公主是长辈,不好跑出去迎接,就支使锦言带了婆子们去二门迎接。
不能拂了老板的意思,况且只是跑腿的活儿,多走几步也没大碍,锦言欣然领命。
永安侯刚进内院,就见到被仆妇们簇拥着的锦言。
她穿着粉紫的通袖袄,淡紫的束腰带,系着月白色的挑线裙,裙身无绣花,仅腰间垂下的深紫绣绿花香囊和紫玉佩环装点其上。
含笑站在垂花门前,清雅而媚丽。
下午的阳光很刺目,她微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半遮着春潭水,若白瓷般的肌肤被阳光晒出淡淡的粉色
见他走近看过来,半掩的眼帘抬起,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一刹那间仿佛烟花璀璨,喜悦之情如孩子般真实坦率:
“侯爷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那笑容如阳光般撒播到他的心上,任昆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原来卫四长得这般模样!
倒是能入眼
难怪娘亲喜欢
这一刻,永安侯仿佛突然看清锦言的长相。笑容很美。
坦荡荡地开心迎接,有分寸的关切问候,让他陡然生出回府也不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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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长公主高八度音阶伴着碎瓷落地声突如其来,尖利地锦言耳朵一紧!
脚步顿住了。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昨天下午还搂着儿子心肝肉儿的,嘘寒问暖不知怎么疼好了,好象任昆不是个二十好几的青年而是个两三岁的孩子,让一旁待命的锦言看得心有余悸
这,也太夸张了吧,茶端到手边,点心就差要直接喂到嘴里!
那架势,有要回炉吃奶的感觉!
把个永安侯羞窘得脸红脖子粗,居然没发脾气——
可能是一走好几个月,刚见着亲娘,不好马上发火吧?
怎么,这刚过了一晚上,就又骂上了?还又摔又砸的?
这种母上大人训打儿子的场面可不适宜往前凑
她明智地停下,眼睛看向站在外面听传的柳嬷嬷。
柳嬷嬷是锦言的授琴师父,待她历来亲厚。
微微摇头,柳嬷嬷轻轻示意:“侯爷带回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
锦言有点摸不着头脑,带两个下人回来有必要发这么大脾气?
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古怪?
不会吧?
她有点怀疑,永安侯是去出差,赈灾呢!难道捎带着还带两床褥子回来了?
柳嬷嬷点点头:
“双生子,听说模样很好,殿下火大着呢”
言下之意,您是要通禀还是不要?
锦言不禁踟蹰:
进去吧,实非所愿;
不去吧,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再转身避开,回头长公主知道了,不定怎么想!心情好可能认为她避开是有眼色,心情不好就会心生芥蒂。
“劳烦嬷嬷通禀一声。”
往日都这个时间来请安,既来之则安之。
柳嬷嬷忙回身进屋,侯夫人是个有主意的,素日里总能让殿下心平气和,这次或许也成。
柳嬷嬷刚进去,锦言就听长公主在里面大喝一声:“让她进来!”
火气十足!
心知不好,这回定要被迁怒了。
忙定定心神,举步迈入厅堂。
果不其然,尚未开口,长公主就极为不耐:
“行了行了!介天往这儿跑得倒是勤!相夫教子的正事倒全不放在心上!”
来了!
大清早躺着也中枪!这靶子当的!
锦言心中哀叹,恭恭敬敬地行礼,眼下公主殿下心情不好,还是收敛些的好,陪着笑:
“给公主婆婆请安,锦言愚钝,累公主婆婆费心,假以时日,一定会有进步的。”
“假以时日!假以时日!本宫要等到哪一天!”
长公主暴怒!
啊,自从昆哥儿有了这个毛病,交恶的看笑话,交好的真心假意地安慰,要她耐心些,假以时日总会好的
如今亲成了妻娶了,情况却越来越不好,假以时日?!说得轻巧!假到哪天是个头儿!
锦言这四个字成功地激怒了狂暴的长公主:
“你要是个顶用的,本宫用操这份心嘛!娶妻娶贤,既拢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又不知道规劝夫君,只一味地到本宫这里来讨好卖乖,你这样的媳妇要来做甚!”
这话很重,直接打脸。
按说一般人家的婆婆都不会这样不给媳妇留面子,只是长公主是谁呀!她用得着给锦言面子吗?
盛怒之下,驸马任怀元的脸面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何况是小小一个锦言?
全然忘记了这些时日母女般的和睦相处。
换作其他人受了此等劈头盖脸不明原由的一顿痛骂,要委屈地掉眼泪了。
锦言心里有小小的不自在。
对长公主,她虽存了讨好之心,却一直是以诚相待的,虽知道殿下的公主病不是一般的严重,但这样被指着鼻子斥责,想要继续维持笑意既不合时宜又小有难度。
她低了头,没吭声。站在一堆碎瓷边上老老实实地听骂。
先让她骂骂,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等公主骂累了,出了这口邪气,再劝解更有效果。
面上惶然。
真的惶然。
你说没招谁没惹谁的,凭白中枪,虽说骂是不会掉根头发少块肉,这,噪音声波、负面情绪也是一种伤害不是?
“与她有什么关系?事因我而起,你骂她做什么?”
任昆不耐地打断了长公主的骂声
噫,竟是永安侯出面解围?
第67章 均哥儿的礼物(中)()
什么!
长公主的骂声噶然而止。吃惊地望向永安侯。
低头挨骂的锦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
呵呵,永安侯这人还不错,果然仗义!记着当初的约定呢,在公主面前要帮护!
长公主瞪大眼睛呆怔住,转头看看垂头的锦言:
昆哥儿,这,这是在为她说情?
猛然窒住了——
昆哥儿,在为锦言说情?
长公主并非对锦言没有感情,如所骂那般不满意。
只是狂闷之下,必须发作。
恰恰因为对锦言有些感情,话才说得狠。一方面恨其不争,另一方面是指桑骂槐,敲打任昆的。永安侯这一求情,反倒把她吓住了。
昆哥儿,这是在为他媳妇说话?他,他,竟知道要护着锦言?
一瞬间,长公主的心里只剩下狂喜!儿子知道替他的夫人说好话?!
她不可置信,生硬地又问了回去:“你说什么?”
“母亲!她什么也不知道,你别乱迁怒好不好?”
永安侯压了压火气,沉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