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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你们谢家一家子都是后背梁长疮骨脐眼流脓——坏透了!你更是个猴子拉稀——坏肚肠!这回终于露出你那嘴脸了吧!平时在邻里面前装的那贤惠样儿,好似受了一肚子委屈一样,叫别人都夸你,就显出我是个恶婆婆!你生的几个赔钱货也各个不是好东西,都是种地不出苗——坏种!你咋不接着装了?你就是个天生属核桃的——欠捶!我不多捶你几回,你还一直装下去哩!敢情是我平时对恁太好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李章氏就曲着一双黑瘦的爪子去抓惠娘的头发,惠娘身后就是大闺女李英,哪里能躲?被李章氏一把抓着,将她头发鬏髻都抓散了,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李章氏却有心,怕人家看出来伤痕,只拣那不能见人的地方去狠掐,胸上脐下,又是掐又是踹,将个儿媳妇当仇人一般,口中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龇牙咧齿,凶神恶煞,不堪入目。
孙氏只踏在门槛儿上大惊小怪的喊,不时叫一声“娘,你看她还敢躲哩!”“娘,那屁股肉厚,打也不疼哩!就掐她胸,她那大腿根上,别人也瞧不出来……”
霎时间,又是李英的哭喊,又是谢惠娘的叫屈,又是李章氏的辱骂呵斥,又是孙氏的挑拨离间,一片声儿的吵嚷,连邻居都听见了。
李昌平在厢房里是听见厨房里动静的,但他心里畏惧李章氏,原想着谢惠娘平日里受惯了,任他娘骂几句,低着头听着就罢了,往日也是这般过的。
“爹,奶又在骂俺娘了,你还不去劝劝?”李莲瞪着她爹,说道。
“你不知道?我要去护着恁娘,你奶更火大哩!”李昌平道,见盛林儿在床上哭,不耐烦的挥挥手,“哄哄你弟去!”
谁知动静越来越大,他就赶忙跑过去,见他娘正揪着浑家的头发又掐又踢,他浑家只顾护着闺女,不敢还手。
“娘,你打惠娘作甚?”李昌平就赶紧上前去拉开。
其他人听见动静也赶紧进厨房来,大人小孩儿聚了一厨房,满满腾腾,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有。有老大老二的几个小孩笑闹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上前拉架的,犹如一锅沸粥,沸腾吵嚷不止。
老大李昌和钱氏夫妻俩上前跟李昌平一齐动作,将李章氏劝开了。
“一大清早吵吵嚷嚷的,让邻居听见,像啥话?!”李老头背着手慢悠悠走进来,黑着脸呵斥道,“赶紧收拾收拾,还让养家汉子吃饭不让了!”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李章氏被三儿子抱着腰拖到一旁,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不替我打这个不孝的下作娼妇,反倒来抱我的老腰,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龟孙脓包!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反倒和外人一起来欺负你老娘!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八斤半的鳖吞了大秤砣——狠心王八……”
见李章氏越骂越不堪,连自己都骂进去了,李老头儿皱了皱眉,呵斥道:“看你骂的啥?哪有骂自己儿子王八的,他要是王八,我和你是啥?”
“老王八!”老二李昌伟的大儿子李盛文笑嘻嘻的大喊一声,趁爷爷没注意,一溜烟儿钻出人群跑了。
李老头儿脸儿黑黑的,呵斥旁边看热闹的二儿子李昌伟和孙氏俩人:“瞧你们教的好儿子,没一点儿尊卑,还敢骂长辈了!”
李昌伟就笑嘻嘻的道:“爹,他还小哩!童言无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孙氏也陪着笑说:“爹,我也瞧他不像话哩!不如咱掏个束侑,把他哥俩送书塾去学两年,盛文盛武都是聪明孩子,说不定赶明儿给你考个状元回来哩!”
“去书塾?也行!”李老头儿冷笑道:“昌伟,人家汉子们都在趁冬闲忙着找活儿干,你要真想送俩儿子去书塾,你也去寻个活计,要能挣来十来两银子,我也送你俩儿子去书塾……
“哎唷我的爹呀,十来两银子是恁好赚的?一年到头也挣不来恁些哩!”李昌伟大惊小怪道,又一时嬉皮笑脸:“我瞧那俩皮猴儿也不是读书的材料儿,还是在家呆着吧,也能帮爹捡个粪、拾个柴火啥的……哎唷——”
原是孙氏听他说此话,一时气急,照他腰间软肉拧了一圈。
李老头儿就冷笑数声,呵斥一屋子人:“都给我该弄啥弄啥去!吃完早饭都给我去拾柴火捡粪,马上数九寒天就到了,不想冻死就别给我偷懒耍滑!”说罢,扭头走了。
李章氏也在老大夫妻的劝阻下骂骂咧咧的走了,老二夫妻俩见没人了,也蹿的没影儿了,厨房中只剩下惠娘和李昌平夫妻俩共大闺女李英。
“惠娘,你咋样了,你还好不?”李昌平就扶着惠娘的胳膊,问她。
惠娘披头散发,脸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看不清脸色。她一把拍开丈夫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将头发往耳后捋了捋,露出一张黄白黄白、蜡渣儿也似的脸。
她慢慢扭过头,定定的看着丈夫:“李昌平,你就看着我跟你大闺女被恁娘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窝囊货……”
“我……我这不是拦住我娘了么,你还想我咋样?我能打我娘一顿?”李昌平恼羞成怒了。
“你除了会在妻儿面前儿逞凶放悍,你敢在你爹娘兄弟面前这么说话?”谢惠娘冷笑,“这日子我再过不下去了,咱们要不分家,要不和离,你选一个吧!”
“惠娘……你咋这样?”李昌平被谢惠娘的神色镇住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他心中疑惑,惠娘一直都挺能忍的,怎么今天就忍不下了呢?
第56章 厚脸皮()
谢惠娘对李昌平实在是失望透顶,回了西耳房里就开始收拾东西。
李昌平见浑家回房了,以为她思量思量就没事了,就自去堂屋吃饭。
因李家人口多,向来都是男女分桌儿吃饭的。扭头见他娘李章氏派孙氏将所有饭都盛来吃了,想起方才惠娘披头散发的模样,终归有几分心疼,就问他娘道:“娘,咋把饭都吃了?不给惠娘几个留点儿?”
李章氏不听还好,一听就如个炮仗一般炸了。
“你还想着你婆娘和那俩赔钱货哩,你咋不想想你老娘我被她气成啥样了?泥人操下来的——也有个灵性儿,我咋生了你这个榆木疙瘩,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娘家干缺德事儿富了,瞧不起咱这贫门小户了,还吃啥稀溜溜的高粱糜子汤?留着她那逼嘴吃鸡鸭鱼肉去吧,俺家养不起那千金的小姐、娇贵的嘴!”李章氏一摔筷子,噼里啪啦骂了一通。
李昌平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孙氏殷勤的又拿了一双干净筷子递给李章氏,笑嘻嘻道:“娘,您别生气,为她气坏了身子,她可不见得会拿钱给你瞧病哩!”
“她不会,你会?”李章氏坐下吃饭,睃了她一眼,“我瞧你昨儿还躲着我在货郎摊上买东西来,你哪儿来的钱?”
“哎唷,我的娘唉,咱家的钱都在你和爹手里,我手里哪里有钱哩!”
孙氏胡天扯地的叫冤屈,“我倒是想给盛文盛武盛斌扯布料做身儿衣裳哩,他们仨皮猴儿一天天长恁大,衣裳又破又小,那棉花絮都露出来哩,还咋穿?就是你家老二,也没一双好鞋,天天趿拉着那露脚趾头的破鞋在村里行走,丢咱家人哩!娘,你要心疼你儿子和你仨孙儿,你好歹给我几文钱……”
“钱!钱!钱!你一开口就是钱!不当家不知当家难,当家三年狗也嫌!咱家恁多人,整天吃的穿的用的都找我要钱。咱家是上茅厕吃瓜子——进的少出的多,我去哪儿弄恁些钱给你们?卖粮食挣那几个钱儿还不够吃哩,成天倒叫我给你们贴钱!”
李章氏一听孙氏要钱,三角眼圆睁,瞪着孙氏,“人家婆娘还知道纺线织布、揽些衣裳铺盖浆洗,挣几个钱儿,你就会蹬西门蹿东门闲逛,你满村儿瞧瞧,哪一家门槛儿没被你踩过?”
一番话说的孙氏好没意思,不过她是从不觉得自家有错的,又陪着笑道:
“娘,我也是心疼你儿子和你仨孙儿哩!我也想挣几个钱儿,可县城里浆洗衣裳的活儿不多,冬天又冷,烧热水还费柴火哩!我倒想绣花绣荷包,可比不得三弟妹心眼子多,鬼精灵,我是百年的松树、五月的芭蕉——粗枝大叶的人儿,哪里做得那细活儿?我瞧也就能织几匹布挣个钱哩!”
说着,孙氏斜溜了一眼大嫂钱氏,笑说道:“就像大嫂一样天天坐屋里咔哒咔哒的织布,每月也不得一两银子挣?要把那织布机给我,我每月不多说,挣多少都得孝敬娘哩!”
正在给小儿子盛泰夹菜的钱氏,听了这番挑拨离间的话儿,情知孙氏想打自家织布机的主意,不甘示弱道:
“二弟妹好没来由的话,你满县城打听打听,谁家织布一个月能挣一两银?要是织绢和纱还差不多哩,可你也得有专门织绢纱的织布机和本钱。我母女仨起早贪黑纺线、织粗布,晚上黑影影的点着油灯织,把眼都熏坏了!除去买线和灯油的本钱,每月也才挣二钱银子,都是挣个辛苦钱,都孝敬给咱娘了。”
钱氏偷瞟婆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心中暗叫不好,恐怕婆婆真的对孙氏的挑拨上了心。
她赶紧又对孙氏道:“二房里就你一个婆娘,难道比俺母女仨合起来都挣钱?何况这织布机又是俺娘家给的陪嫁,难道你还想贪我的陪嫁不成?”
她转头又对李章氏陪笑道:“娘,你见识广,知道县城里最流行的是松江府的三梭布、细棉布,咱本地织的粗布卖不上价钱哩!下回咱再去卖布时,娘一同前去,就知道俺是有一个说一个的实诚人,不是那光嘴皮子利索的……”
“知道了,你不用多说,好好织你的布就行,谁也抢不了你的织布机!”
李章氏就挥挥手,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