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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只是不舍的叹了口气,可惜道:“小官人,我也想挣这半两银子哩,可惜掌柜说那客商卖完菜就离了县城,不知去哪儿了哩!“
“这么说,是你家掌柜买的这韭黄蒜黄?他卖了多少?“谢萱就在旁边问道。
“买了有三四百斤哩!“伙计就回道。
眼瞧着那伙计见他们问这许多消息,已经开始怀疑他们的来意了,刘斯年和谢萱就不敢再问,害怕打草惊蛇,只得从伙计刚才报的菜名中随便点了三四样。
见伙计往后堂去了,憋了好半天生怕自己坏事儿的刘斯芸就立刻道:“没错了,萱萱你不是说,你家棚子菜约莫丢了三四百斤么?这不就对上了?”
“对是对上了,可这兴隆酒楼掌柜肯定不会告诉我们这蒜黄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所谓的外地客商,我瞅着,不过是糊弄别人的瞎话罢了!”
谢萱慢慢喝着浓浓的木樨玫瑰泼卤茶,浓浓的桂花玫瑰甜香在口中氤氲开,她却食不知味。
“咱们不能直接去找他,问他这棚子菜哪儿来的?他要是不说,咱们就去县衙告他去!”刘斯芸出主意道。
“傻芸芸,偷萱妹妹家菜的又不是掌柜的,他不过是买了些菜罢了!如果他推说不清楚,你这就算诬告,要治罪的!”刘斯年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意见。
“那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算了?”刘斯芸不服气道。
“当然就不能这么算了!”谢萱将青花细瓷茶碗儿放在桌儿上,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轻声道:“这掌柜的早上买那么多菜,肯定不止一个人看见。三四百斤菜,少说也得大半车!咱们一会儿吃过饭就在这条街上打听打听,总有人看见是谁将菜卖给了兴隆酒楼!知道了相貌,按图索骥,总比咱们在这儿瞎摸强!”
刘斯年眼前一亮,轻声叫了一声好,然后仔细看了谢萱几眼,笑道:“怪道爷爷夸你,我一时都没想到好法子出来!”
谢萱却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刚从街上过时,看到周围有不少铺子,早上发生那么大动静,肯定瞒不了人哩!”
三人就胡乱吃了些东西,可惜中午吃的都挺饱,几个菜都只动了一两下。刘斯年和刘斯芸正兴致勃勃的要查案,哪里顾得上这个?小二说总共是三钱银子,刘斯年也啰嗦,扔下一角约有三四钱的银子,拉上谢萱就要出门。
“等等!”谢萱指着桌儿上的黄芽韭黄肉包和蒜黄裹馅肉角儿说,“这两样儿给我打包,我要带走……”
刘斯芸正风风火火的要去查案,就急急道:“萱萱,你要喜欢吃包子和饺儿,我家厨娘做的可比他家好吃多了,咱们赶紧去办正事儿,回去再吃不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忘了俺家是农户人家了,最看不得浪费粮食的!”谢萱一边看着小二用两张油纸包好了包子和饺子,又看着桌子上没动几下的四喜肉和八宝猪肚,暗叫可惜。
刘斯年就笑着看谢萱不慌不忙的指挥小二打包,倒觉得她颇有大事当前、镇定自若的派头。
“来,我帮你拿着!”他伸过一双嫩白细致的手,接过谢萱怀中抱着的两个油纸包,“你细胳膊短腿儿的,让哥哥帮你拿着!”
看着那双明显没干过粗活儿重活儿、典型富家少爷的嫩手,谢萱非常领情的将两个油纸包都递了过去。
三人出了兴隆酒楼,看着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和小摊贩,谢萱扭头朝两人笑着说:“这条街上这么多摊贩铺子,哪有恁些人肯轻易告诉咱们消息?说不得咱们今天得破费了!”
第68章 萱奶奶()
三人装作为了父母能吃上新鲜菜蔬的孝顺孩子,一边漫撒了些银钱,就将早上兴隆酒楼买菜的情形打听出来,连那卖菜人的模样都打听出来了。
但是,谢萱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疑惑了。
“你是说那人长什么模样?能什么模样?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儿罢了,五短身材,里头穿青衣裋褐,外头着一件长身半臂,头上戴着六合一统帽儿,怪模怪样的……”
“有什么特点?嗯……长得黑黝黝的,细眯眼儿,笑起来的流里流气的……”
……
将打听出来的特征总结起来,谢萱搜肠刮肚,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难道真的是不认识的人干的?难不成是那些整日围着菜棚子转悠的泼皮无赖中的一个?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同刘斯年刘斯芸先回百草堂,再作商议。
百草堂后院,山子卷棚内。
谢萱一边在黄泥小火炉上炼猪脂和猪髓,刘斯年和刘斯芸,一个将丁香、零陵香、白芷等药材切块,一个放入捣药臼中研磨捣烂。
三人手上一边忙活,一边讨论刚才的事情。
“这个人我还真没见过,大概是附近村落里的泼皮混混儿,前段儿时间,他们老在我们家菜棚子附近晃悠,想必偷菜的应该是其中一个!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村儿的……”谢萱围着小火炉一边搅拌锅中的油脂,一边说道。
“这些无赖真是太可恶了!”刘斯芸仿佛被盗的是自家一般,气愤道,“你家好不容易种出棚子菜来,上月你家送来的棚子菜,厨娘做了蒜黄羊肉小馄饨,我还没吃够呢,这就被人给盗了!”
“就记得吃!”正用捣药杵捣丁香的刘斯年轻轻在妹妹头上敲了一下,“你看你切的块儿这么大,我都捣不碎!起来,让我切!”
刘斯芸噘着嘴站起来身来,跟刘斯年换了位置。
“这些药光捣还是太大了,应该拿小磨盘磨成粉末,浸润的效果更好些!”谢萱抬头瞧了瞧说道。
曾经她都是让药店直接打粉的,打成粉的中药因为体积更小,更容易将药效浸润出来。
“咱们这儿有小磨盘,我叫刘安去搬来!”刘斯芸说着就跳起来跑去前堂了。
谢萱起身来到桌儿旁,拿起桌儿上的一小坛清酒闻了闻,又用食指沾了沾放进嘴里尝尝,说:“这清酒度数太低了!用烧酒比较好。”
刘斯年停下手中的切药刀,双手环在胸前,玉般的俊脸儿上剑眉微挑,星目仔细看她,直将她看的有些浑身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谢萱警觉起来,皱眉问道。
“我本来想多观察观察,但一是心中没头绪,二是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刘斯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她一遍,“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学的?我听说你家在卖给我们百草堂何首乌前,不过是普通的贫民寒户,家中也没有识字的人。而在你昏迷醒来之后,不但性情大变,甚至凭空会了许多东西。”
刘斯年突然脸色一绷,“砰”的站起身来,剑眉倒竖,沉喝一声:“你究竟是何方妖孽?为何占了谢萱的身子?”
一时,只听得寒风呼啸,四下寂然。
谢萱不动声色,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见这位百草堂刘小官人神色肃穆、眉目含威,白玉般的脸儿上竟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身湖水染烟色的潞绸直裰,衬的他不过少年便有凛然豪侠之气。
“噗嗤——”谢萱不由得笑了出来,“年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钟馗抓鬼么?你长的这样俊,哪儿像人家钟天师生的铁面虬鬓,吓不到人哩!”
刘斯年神色不变,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谢萱耸了耸肩,自去搅拌水火炉上的油脂猪髓。
见她神色自若、安然自在的模样,刘斯年一时泄了气,脸上肃穆神色垮了下来,懒洋洋的坐回锦凳,扒拉开眼前的药材,懊恼的问道:“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钟鼓楼上的麻雀——我好耐惊耐怕哩!”谢萱无语的瞄了他一眼,装作瑟缩的敷衍道。
“就算你不吓得立刻磕头求饶,将所有来历统统说个清楚明白,好歹也做出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模样给我看看呀!”刘斯年好没正形的翘起二郎腿,身形放松,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谢萱翻了个白眼儿,嘲讽道:“你看志怪小说看多了吧!哪里有恁些妖精鬼怪?即便有,你一个半大小子,半点儿法术不懂,还想学钟馗捉鬼?我要真是妖魔鬼怪,你现在就是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光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哩!”
被谢萱连嘲带讽骂了一顿,刘斯年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
“瞧瞧!瞧瞧!”刘斯年嘴角含笑,眼睛却仍旧盯着她不放,笑说道:“瞧你露馅儿了吧!你这口气哪儿像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至少有七老八十了!”
“那你还叫我萱妹妹?这不是占我便宜么?该改口叫我萱奶奶才对!”
谢萱更不生气,看砂锅内猪脂髓熬的差不多了,就拿抹布垫着,将上面那一层清亮亮的油脂隔着纱布倒在一个小坛子内,将油渣子过滤出来。
“那得看看你原本到底多少岁,我看该喊你姐姐?嫂子?还是奶奶?又或是祖奶奶……”刘斯年食指点着桌面儿,懒洋洋的斜坐在锦凳上,嘴角微微含笑,眼神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哦?那我可得仔细想想,我到底几岁了?”谢萱放下砂锅,坐在刘斯年对面儿,右手支颐,做出一副仔细思索的模样,“唉,活的时间太长,有些记不清哩!我记得刚出生时,还是始皇帝当政哩……”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岁了?”刘斯年半信不信道,玉般脸儿上仍然笑着,语气却带着讽刺:“那我该喊您老神仙?还是……老妖精?”
“既然我活了这么长时间,你的套路和想法我自然也清清楚楚,何必故意这个语气说话?不过是为了激怒我罢了。”
谢萱笑笑的看着面前的俊俏小哥哥,看他剑眉星目、唇若含朱,嘴角微翘,似乎含着笑,又似乎透着点儿冷。
谢萱看着这张小小年纪便显得无情又似有情的俊脸儿,怪阿姨之心蠢蠢欲动,突然来了兴趣,想逗他一逗。
她突然凑近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