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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氏原本想着是不用他们还钱的,但谢青山怕两个女婿见来钱来的容易,生出懈怠依赖之心,只说是借给他们的,好督促他们上进。
当然,这个钱谢青山也不准备要回来。
谢王氏感叹说:“还是秋娘女婿懂事,年纪虽轻,但性子老成持重,对秋娘也百依百。秋娘那性子咋咋呼呼的,遇到周安就慢慢安静下来了。果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俩人算过到一块儿去了!”
谢青山也笑:“周安周全兄弟俩都懂事儿,干活舍得下力气,也不跟别人争长短,从来不跟别人比拼干的少干的多。虽然家里被他爹拖累了几年,但只要肯干,有啥置办不来?当初咱们嫁秋娘是嫁对了!”
从秋娘想到惠娘,谢王氏叹气:“惠娘女婿是个属石磨的——别人推一推,他就动一动,你要不推,他一直呆呆的,跟个木头似得,老实过头了。惠娘今后得操心了……”
“确实是,咱家给他出了十两银子盖房,他连句客气话也不知道说。要不是惠娘主动提起来以后还,他还呆头呆头当啥都是理所当然哩!”谢青山皱眉道:“我哪儿舍得闺女还这个钱,我就是看不得他那呆愣愣的样儿,叫惠娘受了多少苦……”
老夫妻俩不过闲时说话,并没有跟别人说。
果然到了冬至这天,谢青山丑时就起来了,他要赶马车去庄子上割韭黄蒜黄,和两个儿子送货到酒楼和几户大户人家后厨。
谢平田和谢平安都住在庄子上,以防再发生被盗的事。
谢萱睡意朦胧中,外头咯吱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后院的鸡大概是被吵醒了,公鸡低声“喔喔喔”的叫了两声,仿佛喊着极大的不情愿。
谢萱也被吵醒了,她早已经对石头和泥胚墙的隔音效果绝望了,她睡觉又轻,只要有点儿声音就能吵醒她。
窗户上糊着三层厚厚的窗纸,屋内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谢萱将被子蒙住了头,想到当什么都没听见。
外面谢王氏和林氏压低了声音说话:
“娘,你再睡会儿,我跟爹去庄子上!”林氏说。
“我有点不放心哩,今天冬至,八家酒楼和几户大户人家后厨总共要快一千斤哩,你们四个不知道能割完不能……”谢王氏有些担忧的说。
“咋割不完?一千斤也就半亩地,不到两个时辰咱们就能割完!”林氏笑着说,“娘你就在家好好睡一觉,顾着萱萱和志远志诚就行!”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谢青山从后院牲口棚牵马出来,马蹄踏在冻的坚硬的地面上,“嗒嗒”的声音很清脆。
在马的一连串响鼻声中,谢萱赶紧穿好了棉袄,套上谢王氏做的棉帽子,缩着脖子出了门。
“姥爷,大妗,我也去!”谢萱喊道。
谢青山眯着眼睛,黑影影里瞧见谢萱从西耳房里走出来,忍不住道:“萱萱,这天忒早了,你多睡会儿,我和你大舅他们能干完哩!”
“我也去吧,到时候也能帮你们计计数!”谢萱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等回来我再补个觉!”
“唉——”听到谢萱计数的话,谢青山就叹了口气,让谢王氏给谢萱拿一床铺盖路上围着。
谢家除了谢萱和志远志诚,都是不识字的,虽然也能在纸上画道道计数,但肯定没谢萱算的又快又准,说不定还要耽搁时间。
谢王氏就赶紧上屋里拿了一床厚厚的旧被子放到车上,林氏就搂着谢萱,两人围着被子,谢青山拿马鞭赶着马,趁着微微的星光,朝庄子上赶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谢萱窝在林氏温暖的怀里,外面又有厚厚的棉被,小身体毕竟不能跟大人比,她坚持不住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到了庄子上了,进了地屋,谢平田和谢平安早已经割了好几篓,放在空地上。
地屋里十分温暖,大概有二十度左右,谢平田和谢平安穿着夹袄干了好一会儿,额头上渗出汗水来。
“大舅小舅,你们什么时候起来干活了?怎么割了这么多?”谢萱数了数,共有九篓韭黄和蒜黄,忍不住笑道。
“嘿嘿,咱们知道今儿要早起,一夜都没睡安生,生怕睡过头了误了时辰哩!”谢平安就嘿嘿笑道,“萱萱,你个小懒猫,不是最爱睡懒觉?咋也过来了?”
“我呀,怕你算不好数,监督你来了!”谢萱笑眯眯说道。
谢青山和林氏进了地屋,感受到温暖潮湿的空气,也脱了外面的大棉袄,加入到割韭黄蒜黄的行列。
“瞧这黄央央的嫩苗儿,多喜人!”谢青山边割边道,笑的脸上一片皱纹,“以前冬天谁吃过这样好菜?等会儿咱们回去的时候也割半篓,回去包饺子吃!”
“豌豆苗也好吃哩,要不是萱萱说,谁知道豌豆苗还能这样个吃法?”林氏也笑着说,“配个鸡蛋炒着,味道又脆又鲜,是个好菜!怪不得能卖到跟蒜黄韭黄差不多的价钱。”
谢平田站起来直了直腰,看着烛光里一眼望不到头的菜蔬,颜色嫩黄,像春天的麦苗一样茂盛浓密,忍不住裂开嘴乐呵:“这样的日子过的才叫有奔头哩!”
第111章 韭黄炒鸡蛋()
很快就割了二十篓韭黄和蒜黄,几人就停了手。
谢萱拿出用宣纸裁的小本本,看着上面的记录说道:“醉霄楼、春风楼、云来酒楼、泰和楼四家各要八十斤……杏花村、裕兴酒楼、安康阁,各要一百斤。兴隆酒楼要六十斤!”
兴隆酒楼就是那个买赖六子菜的酒楼,后来酒楼掌柜还是找到谢家,让谢家给他们供货。
两家又没有什么大仇大怨,谢家当然不介意多一个客户。
谢平田和谢平安拿着一杆大秤,仔细给每一家分装菜量,谢青山给菜篓做标志,是哪一家的就用白灰画一个标记,林氏举着油灯在旁边照亮,好让谢平田看清秤上的准星。
又秤了各家酒楼要的豆芽豆苗,父子三个合力将三十余篓菜蔬装到了拉车上。
等到东方天空微微发白,熹微的晨光刺破黑暗的夜幕,谢平田和谢平安各自赶着装的满满的车,一路朝县城方向赶去。
骡子和马毕竟是牲口,载重有限,哪怕每一辆都只分了五百斤,骡子和马还是有些不堪重负,走的很慢。
谢平田和谢平安都舍不得坐在车辕上再增加它们的重量,在旁边扯着缰绳跟着走。
主要是如果来回跑两趟,时间就花费的太多了。
农民对牲口的感情向来很深,牲口不但能帮农民承担大部分劳动,而且在农民家里一呆就是十来年,慢慢就产生了感情,是绝不舍得让它们受伤的。
当然牲口老了,该杀还是要杀的,物质缺乏的年代,人们是不会仅凭着一点儿怜惜之情,就放过这种蛋白质丰富又能补充营养的食物。
“等回来得给骡子和马加点豆子和高粱,这一趟可不轻松,不能累坏了……”谢青山站在地屋门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渐渐远去的牲口车说道。
“姥爷,你心疼牲口,不心疼我大舅小舅啊?”谢萱听了,忍不住笑道。
谢青山脸上有些别扭的说:“两个大男人,不就是多干了点儿活儿,有啥好心疼的?”说罢,他略等了等,又扭头对林氏说:“红梅啊,厨房里不是有上回拿回来的鸡蛋?你多煮俩,那蒜黄炒鸡蛋味儿好,吃了开胃,也多炒点儿,他俩爱吃……”
谢萱听见他那前言后语相驳的话,忍不住嘿嘿直笑:“姥爷,你这口不对心的,关心儿子有啥不好意思的!”
林氏也抿着嘴儿笑,一边应一边道:“我这就去做饭,咱们先炒点儿吃,等他们回来我再现给他们炒,吃着也新鲜。”
“行!行!”谢青山就连连点头,“现炒的香!”
中国的父亲历来如此,哪怕内心里再关心儿女,嘴上也是不会说的,只会在行动里带出来。
林氏熬了一锅面粥,馏了一锅篦杂粮馒头,上面还蒸了五个鸡蛋。
谢萱坐在小板凳上,在灶台前烧火。
火红的火苗舔着黑漆漆的锅底,柴火在灶台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时不时的有火星从灶眼儿里跳出来。
边烧火边烤火,谢萱身上热烘烘的,听着柴火的爆响和林氏切菜的哆哆声,谢萱心里很安静。
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快速发展的世界,一切都是匆匆忙忙的,转眼间世界就换了一番变化。今天流行这个,明天流行那个。
那个时候,谢萱仿佛不是在生活,而是在被生活推着走。
有时候她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但焦虑感如影随形,仿佛只要她一停下脚步,世界就会抛下她远去。
为了不被时代抛弃,为了不落后,也为了自己的面子,于是她马不停蹄的去学习,去考察,去工作。好不容有一丝空闲时间,也要去刷会儿手机,看会儿小说,玩会儿游戏,或者当会儿键盘侠。
她从未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儿,看一簇火苗燃烧跳跃,看一株小草随风摇曳,看星空之辽阔,思宇宙之浩渺。
而到了这个一切都是慢悠悠的时代,吃一碗饭,就要松土、播种、浇水、捉虫、收回家,晾晒、扬场、收仓,碾碎、磨粉、下锅。
当她捧着那碗饭,她知道这碗饭中的每一粒粮食都经过了哪一道程序,知道这碗饭中汗水比粮食本身多的多。
于是,在这种一道道必不可免的程序中,她仿佛进行了一个个仪式,这种仪式让她沉下心来,不再浮躁。
林氏将蒜苗略微在水里涮了涮,放在菜板上切成三厘米长的段儿。
蒜黄不是露天长成的,没有灰尘和虫子,天然的干净鲜嫩,洗过的水还是一样的清亮透彻,仿佛刚从井里打上来。
林氏搅拌着鸡蛋,筷子打在粗瓷碗上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响,等锅里的油冒了轻烟,她将碗中搅拌均匀的鸡蛋倒进油锅,“刺啦”鸡蛋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