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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幺爷又说:“还有,以后你和我都得多个心眼儿了,别谁都信。这世道,往往是一根肠子通屁眼的人吃亏。”
张子恒说:“我就是个一根肠子通屁眼的人,你让我长花花肠子我还真长不出来。”
张幺爷盯了眼张子恒,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说本来过得平平静静的日子,睡一觉起来,咋就一下子变得这么乱了呢?”
张子恒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张幺爷见问的话得不到答案,不再理会张子恒,黑子汪汪汪的吠叫声把他的心牵扯得紧紧的。
转过一笼竹林,果然看见黑子孤零零地被三条野狗围在一块菜园地里。
三条野狗将黑子围追堵截在一段竹篱笆下,黑子尾巴死死夹在胯下,朝着三条野狗虚张声势地吠叫着。
野狗对黑子形成了包抄之势,各个龇咧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神邪恶凶狠,朝着黑子恶狠狠地逼近。
张子恒心头一冷,说:“幺爷,这些杂种究竟是狼还是狗啊?我咋突然感觉它们不像是野狗了?”
听张子恒这么说,张幺爷也生出了疑糊,说:“这周围从来没听说过有狼啊?”
张子恒说:“兴许我们一直就把这些东西看错了。说不定这些家伙就是狼!”
见三条野狗朝黑子越逼越近,张幺爷顿时就怒了,也顾不得分辩这些家伙是狼是狗,说:“老子管它是狼还是狗!狗日的,欺负到老子的黑子头上来了。”说着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其中的一条野狗投掷过去。
三条野狗只顾着围堵黑子了,没有留意身后突然出现的张幺爷和张子恒。那条野狗的屁股被张幺爷投掷出的石块砸了个正着,惊得跳了起来,同时发出“嗷”的一声惊叫,呼地一声,纵身跳出了一米多高的竹篱笆。
另外两条野狗扭过身,见了张幺爷和张子恒,立刻气势汹汹地低声吠叫起来,邪恶阴森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
张幺爷和张子恒心里都是一惊,感觉这两只畜牲就像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张子恒和张幺爷也不多说话,又接二连三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两条野狗奋力投掷过去。
张子恒和张幺爷的疯狂举动出乎两条野狗的意料,它们顶不住两人凌厉的攻势,闪电般地扭转身,纵身跳过篱笆,伙同刚才的那条野狗狼狈地落荒而逃。
受了欺侮的黑子停止了吠叫,小跑着来到张幺爷身边,在张幺爷的两腿间又摩又蹭的,喉咙里发出嘤嘤的低泣声,就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张幺爷俯身用双手抚摸着黑子的脑袋,说:“黑子,咋学得这么没出息了?被野狗逼到墙角了?我要是不来,你不是就被这几个野物给修理了?”
黑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张幺爷的手,样子亲昵谄媚。
张幺爷站起身,朝周围看了看,喘了口气,说:“子恒,看起来今天晚上凶多吉少啊!”
张子恒忧郁着一张疲倦的脸,说:“那我们还回来守村子不?”
张幺爷咬咬牙,恶狠狠地说:“守!一会儿回来就把铡刀菜刀给老子磨锋利了。哪有人斗不过畜牲的道理?”
张子恒说:“我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是到时候那些小辈们胆子够不够粗实。”
张幺爷想了一下,说:“等忙完了老林子的事情,我们就上憬悟寺去动员一下。这个事情不强迫,愿意跟我们回村子的就回,不愿意的也不强求。男子汉大丈夫,该担当事情的时候就不要打缩脚锤!”
张子恒说:“幺爷,现在这个样子,反正你咋说我就咋整。”
张幺爷说:“有你这句话,也算是幺婆婆没有白把你带大。”
不能轻易挪动的神秘石板
这时,一个愣小子急慌慌地跑过来说:“幺爷,你过去看看吧,疯子不让我们抬石板,坐在石板上耍赖。”
张幺爷“嗯”了一声,说:“哪个疯子?是子坤?”
“除了他还有谁?”
张子恒一听又来气了,说:“这狗日的疯子究竟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装疯迷窍的!是不是狗日的真活得不耐烦了?”
张幺爷现在对疯子张子坤已经有了另外一种看法,说:“子恒,你别动不动地就骂这个是疯子那个是疯子。我咋越来越觉得我们张家这个疯子有名堂,不是一般的疯子。走,过去看看。”
说着带上黑子就走。
张子恒有点理解不了张幺爷,说:“幺爷,你是不是脑子真的不清醒了?还真把疯子当成一回事了。”
张幺爷边走边说:“你晓得个球!老子看你才越来越不清醒了。”
来报信的愣小子听了张子恒和张幺爷的话,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了,愣头愣脑地跟在两人后面。
张子坤瘦弱的身子果然蹲在一块石板上,歪着脑袋,冷冷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张幺爷和张子恒,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家伙额头上被水缸磕出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了半干的血痂,模模糊糊的,看了让人很不省心。他一脸的污血也没有擦洗,和着日积月累下的污垢,使一张瘦脸黑里透红,显得邪恶狰狞。要是谁晚上撞见他,不被他这模样吓得半死才怪!
黑子见了张子坤,居然几步跑上去,在他面前停住了,低低地轻吠了一声,然后睁着一双狗眼歪着脑袋盯着他。
黑子似乎也被张子坤这副样子给整模糊了。
张子坤看着黑子,邪恶的脸上居然浮起一层笑意,朝黑子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张子恒听张子坤说这话,感觉这家伙是在说话挖苦自己,恶声说:“狗日的还会指桑骂槐了!”
张幺爷却呵呵笑道:“你不是说他是疯子吗?疯子晓得指桑骂槐就日怪了。”
张子恒被张幺爷堵得无话可说了。
黑子这时凑上去,伸出舌头舔张子坤的那张污脸。张子坤不避不让,一张脸很快就被黑子舔得花里胡哨的了。
张幺爷走到张子坤跟前,把黑子拍开,说:“子坤,说说,咋不让我们抬石板?”
张子坤盯了一眼张幺爷,说:“我说不能抬就是不能抬。”
“总得说说不让抬的理由噻?”张幺爷说。
张子坤突然提高了声音说:“你们都是败家子!你们都是张家屋里的败家子!”
张子恒一听,又来气了,咬着牙说:“我日你先人!抬两块烂石板就成败家子了?你还想给我们扣上啥大帽子?”
张子坤朝张子恒翻了一下怪眼,说:“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别日这个先人日那个先人的。我的先人未必不是你的先人。”
一听张子坤说这话,张子恒眼睛都瞪圆了,喉咙里就像是被硬塞了一口烟灰,痒痒得想咳嗽,却作声不得。
张幺爷呵呵笑道:“呵呵……咱子坤这话说得实在。要不咋说要积口德呢?骂来骂去,以为是骂到别人了,结果,归根结底,还是骂的自己。呵呵……”
张子坤居然不买张幺爷的账,又说:“你幺爸也是一样的,别骂这个狗日的那个狗日的,都一个祖宗,谁是狗日的?”
张幺爷的喉咙里也被呛烟灰了,笑容僵在自己脸上,眼神沾在张子坤脸上,挪不开了。
张子坤又说:“还有你张子恒,连蒸笼都分不清上下格,还成天到晚牛皮哄哄指手画脚的。你除了会欺侮我张子坤,你还能做啥?”
张子恒一听张子坤又在点他,不服气地说:“老子哪儿蒸笼分不清上下格了?”
张子坤说:“幺爷是你叫的吗?你该叫幺爸的。连自己辈分都搞不清楚了,还一天到晚提劲打靶的。啥都可以乱,辈分不能乱!晓得不?”
张子恒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说:“老子打小就跟着‘春’字班的这么叫幺爷的。习惯了。”
“这叫乱辈分了!晓得不?还习惯了!你知道社会为啥乱么?就是乱在你们这些不守规矩的人身上。啥规矩都不要了,都不讲了。你是人,不是畜牲!”张子坤的样子越来越正经起来了。由于他的脸被涂了一层血污,又被黑子舔得花里胡哨的,看不清他脸上此时的表情究竟是得意还是嚣张。
第64章 2(26)()
张幺爷双手叉了腰杆,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盯着张子坤,说:“嗬,看起来你原先当真是在装疯迷窍的,今天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满有道理的了。把老子和张子恒都教训了一顿。老子还真把你狗日的一直小看了……”
还没等张幺爷把话说完,张子坤不乐意了,说:“又狗日的?球大爷才是狗日的!”
张幺爷被整得愣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四川人的口白吗?”
“我不跟狗日的说话。”张子坤傲慢地说。
张子恒的脸都被气青了,骂道:“狗日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教训起人来了!”说着冲上去就要踢张子坤。
张子坤对张子恒早有防备,一下子从石板上跳起来,说:“你再踢我,我可要还手了啊!当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了哇?”
张子恒的腿停在半空,有点收不回来了。
张幺爷看着张子坤,笑嘻嘻的,说:“有点意思。你这狗……你这杂种……哦不……呸……你弄得老子都不会说话了,狗日的。”
张幺爷滑稽的话把一旁的愣小子们给哈哈地逗乐了。
张幺爷接着说:“你不是装疯就是装神。子坤,你究竟卖的是哪家的耗子药?你到底想麻哪个?”
张子坤这时又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神秘兮兮地说:“嘘!幺爸,天机不可泄露!要遭天打雷劈的!”
张幺爷正了声色说:“你少在幺爸面前整玄龙门阵!你说,你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张子坤却说:“你说我是真疯我就是真疯,你说我是假疯我就是假疯!就像黑子看你和黑子看我,看不明白,隔教!”
张子恒说:“幺爷,你看他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