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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宫女可以听的?
此时若是告退,更加显眼。莺儿只能哆嗦着缩伏在地上,希望被无限忽略,耳中却听见神官大人坦诚答道:“是啊,陛下还记得呢。”
依大夏国律,皇子们都要居住在皇宫之外,帝都之中。
莫华和大神官还是皇子的时候也依然不例外,虽然他们是双生子,可并不住在一起,各自都有各自的府邸。
惠妃是尚书令之女,与莫华兄弟同龄,其娴雅温柔的美名在帝都是有名的,深受当时的贵人,也就是莫华的母亲所喜爱。所以基本上,他们三人几乎是从小玩到大。
对这兄弟二人,惠妃其实更喜欢大神官一些。
虽然当时大家年纪还小,可多年之后再回想,那朦胧的情愫滋生却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莫神卿接掌神星宫,莫华继位称帝,当初那些懵懂之情,便如同落入水中的花瓣,只能随着命运的波流渐去渐远。
王公贵女,在爱情方面,注定不能顺遂心意,任性妄为。
而帝王,在某些事情上,权衡利弊,牵绊掣肘,也是不能抗衡和扭转。
惠妃,终究是入了宫,成了莫华的妃子。
“不过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大神官的声音坦荡得让人感受不到一丝隐瞒。
“小时候么……”
莫华轻轻重复着,忽然一笑,“便念在小时候的情谊,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不过后宫之中,最忌诅咒之事,惠妃难辞其咎。朕会下旨,剥夺她妃子的身份,贬为宫女,到神星宫当值,抄写典籍,修身养性。”
大神官将双手拢在宽宽的袍袖之中,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神卿替惠妃谢过陛下。”
莫华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出去,其间竟是没有向琼妃看过一眼。
直等莫华走远,叶琼姜看着他那挺直的背影,才终于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帝王的无情。
红玉还横尸门口,皇帝却在一转眼就将自己的妃子明贬实送的,送给了大神官。
女人,终究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尤其是在皇帝的眼中,也许自己真的会错了意,她之于莫华,也许仅仅只是“贵人”,能够为他生育下一任大神官的工具。
她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莫名的烦躁。
“娘娘心中,对陛下不满?”大神官忽然转过身来,那双碧蓝如水的眼眸轻轻一荡,将叶琼姜看个通透。
叶琼姜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莺儿,吩咐道:“你退下吧。”
“是是!”莺儿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退出房间。
大神官语气悠然,“如果娘娘真的对陛下不满,那么本座倒要去恭喜陛下了。”
“什么意思?”叶琼姜有些不解。
大神官微笑道:“这至少说明,琼妃娘娘是在乎陛下的一言一行,娘娘的心中印下了陛下的身影。”
叶琼姜冷笑一声,“神官大人竟如此调侃于本宫,想来是因抱得美人归而心情愉快之故?”
莫华的圣旨下得极快,第二天早上,就由庆安公公在后宫各殿宣读出来。
尚书大人在前朝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却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
身为父亲,他又何曾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他的女儿一向是喜欢着那位大神官的,数年的身不由己,如今被皇帝这样贬到神星宫去,倒也……遂了她的心意吧……
惠妃默默的接过圣旨。
庆安温言道:“惠妃娘娘,您有什么需要带过去的东西,老奴送您过去吧。”
惠妃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庆安公公快别这样说,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惠妃了,只是神星宫的一名宫女,您就叫我林惠吧。”
庆安连忙摆手,“可不敢如此称呼!”又低声说道:“皇上的意思,您应该清楚,这……并不是对您的惩处。说句僭越的话,您这一去神星宫……老奴只有恭喜的份。”
“恭……喜?”惠妃好像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般,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又是凄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借庆公公吉言。林惠别无所求,只希望庆公公能将此信转交给我的父亲。”
第47章 心死()
素白的信封,朱红色的腊封,就像刺目的鲜血。
庆安迟疑了一下。
“求庆公公成全。”惠妃忽然一拜。
庆安吓了一跳,连忙搀扶,“折煞老奴了!不敢当您大礼!这封信,老奴一定送到林尚书手中!”
他将信件接过,妥善的放入怀中,“请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信送到。”
脱去罗衣香衫,换了一件宫女的衣服,惠妃将头上戴着的金饰摘下,收入盒子之中,轻轻的放在梳妆台上。
菱花铜镜里的人影,虽然荆钗布裙,却依然天生丽质,容颜绝美。
宫女太监们自发的站在她身后,寂然无声。
毕竟是伺候了许多年的娘娘,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生出了感情。
惠妃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回过身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平素多谢你们的照顾,我这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可以留给你们的,这些金银首饰,就留给你们吧。换成银两,大家分了吧。”
“娘娘!”
不知是谁带了头,宫女们突然哭了出来,悲伤的气氛迅速传染了每一个人,只听扑通扑通,众人全部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等知道娘娘受了冤枉,奴婢舍不得娘娘……”
“呜呜……娘娘,奴婢也舍不得您……”
几个宫女太监哭成一团。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以后绝对不能再提了!”惠妃鼻子一酸,强自忍着,“我不过是去了神星宫,你们若是想我,也还是能见得到的。”
惠妃一咬下唇,快步走出寝宫。
徒留身后哭声一片。
半掩在山腰的神星宫,赫然在望
曾经的荣耀和繁华都将抛却在记忆之中,未知的命运或许早已注定。
“你来了。”
恬淡如春风拂过绿梓般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再上一步,惠妃站在那人工开辟出来的半圆小广场上,抬头向上看去。
数十个台阶之上,大神官站在那里,他的背后是庄严神秘的神星宫殿,衬在巍峨雄壮的朱玉峰前,明明只有夏末的微风,他一头黑发却被吹得肆意张狂,绣着星云图案的星云袍更是随风而动,气质冰冷又傲然。
却又偏偏透着一股傲藐云汉的淡然,宛若站在一座冲入云霄的山巅,高山仰止,不可触及。
“……奴婢,”惠妃跪拜叩首,声音凄然,“奴婢见过神官大人。”
从圣旨下达的那一刻起,她已不再是娘娘了,这样的跪拜才符合宫女的身份。
头顶上,传来轻声叹息,非常非常轻。
以着两人的距离,这样轻的叹息,是不应该被她听到的,可这叹息之声,却宛如在耳边响起,清晰到她能从中分辨出这一声叹息里所包含的全部变化。
“你不应该走到这一步。”
“奴婢知道。”惠妃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眼前是小广场上铺设的青砖,鼻尖几乎擦着那玄奥神秘的刻线。
“一年前你来神星宫祈望的时候,本座跟你说得很明白,若想尊荣长久,便要远离是非。”
“奴婢知道。”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小的汗珠。
“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不能安分守己?本座可以救你一次,却不能一直包庇你袒护你。”
惠妃依旧没有抬头,汗珠已经沿着鼻梁留下来,悬在鼻尖处,“奴婢知道。”
大神官看着跪在下面的惠妃,忽然又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起来吧。”
惠妃抬起头,却没有起身。她凝望着台阶上的大神官,那眼神仿佛穿过时空,回到了旧日的时光里,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少年,点漆般的眼眸里带一丝温润,用鲜花编着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彼时的娇羞仿佛已被岁月无情的埋葬,曾经那温润的少年如今也被一方漆黑的面具遮挡,徒留一双非我族类般的妖异眼眸。
那双眼里,她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温柔。
虽然恬淡如昔,却有着隐隐的深入骨髓的冷漠。
“从奴婢入宫为妃之时,奴婢的心,便已经死了。若非背负着父亲的期望,家族的兴衰,恐怕奴婢在入宫之前,便会选择死亡。这么多年,皇上待我很好,从未让我受到任何委屈。就算这次被兰妃栽赃陷害,皇上也没有偏听偏信,轻易就下了断言。”
“奴婢明白皇上的苦心,他将我贬为宫女,是想要放我自由,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林惠虽非三贞九烈,又如何能再侍他人?”
“神官大人,”惠妃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滴,再次深深的叩首,“奴婢叩谢您出手相救,你我今生无缘,若有来世,奴婢衔草结环,必当回报。”
山风呼啸,小广场上空无一人。
站得笔直的大神官突然退了半步,双腿用力之下,才堪堪支撑住身体。
他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喃喃低语,“人力有穷时,神力亦如是。莫神卿,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我没有办法救回一个心死的人呢……”
距离惠妃娘娘被贬为宫女的那日,已经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前朝风平浪静,皇帝曾亲自将林尚书召入宫内细谈了一番。
关于惠妃娘娘的事情,文武百官也是心知肚明,尚书之女曾得先帝贵妃宠爱,令其陪伴两位皇子。如今皇帝突然将惠妃贬为宫女,调去神星宫,这里面的内情,多少还是会被猜测一二。
所以召见林尚书之事,无外乎就是对这位前国丈进行一番安抚罢了。
林尚书从勤政殿出来,庆安便跟在他的身后,“林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