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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不会早一刻，也不会晚一刻。”槿贵妃柔柔的笑着，眼底带着丝丝缕缕的羡慕和向往。“顾太医，是个痴情人啊。”
“我哥也是啊。”
闻言，槿贵妃的手指僵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如常。这微小的变化，却没能逃过秦书雯的眼睛。
“其实，你心里都知道的对么。”
槿贵妃微微叹息。“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是有缘无分罢了。不说我的身体已回天乏术，纵然我仍是健康之人，可却也失了清白之身。哪里又配得上秦大哥呢。”
“你不是我哥，又怎知我哥心里是如何想的。无论如何，我哥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身体。他其实根本不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啊，爱一个人，就希望将自己的全身心都送给他，不愿有一丝污点。书雯，十三皇子的根基已稳，有他在，足够掣肘太子了。我走后，你带着小十七出宫去吧。”
“娘娘”
第一百二十一章玉姑清醒（）
“如今天下动荡，群雄并起。不管是太子，十三皇子，还是割据一方的三皇子，都不是这天下明主。小十七年纪尚幼，却聪慧异常，在这污浊腌渍的皇宫中，像是一张白纸，不染纤尘。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却希望他过的快乐，不要将大好的生命葬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
“若是小十七也有那份心思呢？皇位的诱惑，大到难以想象。更何况，皇上留给你的势力，只要好好谋划，扳倒太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是有朝一日，小十七知道了，会不会后悔？”秦书雯略有些担忧。
她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梁帝众多儿子中，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温和无害，背地里都是为了那个至尊之位争得你死我活。
小十七骨子里流的是皇室血脉，如今这天下动乱，非一朝一夕就能平定。乱世之中，又有谁不想成为这天下霸主呢。更别说，小十七手里还有皇上亲拟的圣旨。圣旨一出，皇位唾手可得。
“若果真如此，那也是小十七的命。书雯，将小十七交给顾太医就好，顾太医，会有自己的安排的。毕竟小十七还小，等他长大了，明事理了，他若还是选择皇位之争，那便将皇上留下的势力交给他，随他去吧。有信国公在，总会护他周全的。”
许是早已看透世间生死，看透人心难测。槿贵妃不过双十的年华，眼中却是无尽的苍凉和悲戚，又有着超脱世俗的淡然和洒脱。
宣正二十一年，春。
今年的春日似乎来的特别早。不过二月间，柳条便抽了芽儿，泛起淡淡的绿色。
春暖雪融，地面上半冻半化的雪，形成了薄薄的冰，踩在上面，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溅起点点水花。
秦书白一如往日，将药煎好，送到玉姑房中。
乍暖还寒的天，玉姑没有呆在房中，而是披着狐皮大氅，站在院子里。
秦书白端着药碗，远远就看见玉姑一袭白色披风，虽是站着，可却总觉得她浑身的气质变的不一样了。
玉姑本就生的极美，纵然已年华老去，可却丝毫不减风韵。不愧是梁帝这一生都念念不忘的女子。
秦书白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一旁兀自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今日的玉姑，跟以往，果真是不一样了。若是以往，只要闻到这极苦的药味儿，都要躲的老远。
如今却似无动于衷一般。
“玉姑，喝药了。”秦书白探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玉姑回过头，淡淡一笑。
“小白都长这么大了。”
轰啪
药碗掉在地上，黑色的药汁儿顺着台阶缓缓流下，空气中只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秦书白只觉得脑袋不够使了。小白，只有玉姑会这么叫他，曾经他还反抗过，因为灵玉峰下的老李头他孙子养的一条小白狗，也叫小白。
不过那时的秦书白，也不过八九岁年纪，还不是玉姑的对手，她说什么，也只能生生受着，自己去墙角画圈圈去。
自从玉姑离开灵玉峰，便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有多久了呢？二十年了吧。
“玉姑”秦书白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你，你醒了？”
“是啊，逃避了这么久，是该醒了，带我去见小顾吧，有些事，他该知道的。”
“好好好，走，咱们这就去找公子。”秦书白双腿僵直了许久，有些不听使唤，踉踉跄跄的往内院走去。
进了内院，玉姑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小娃娃也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
许是听到小歌儿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顾长珏忙不迭的从内室疾步走了出来，丝毫没有以往翩翩公子的那份淡然。
这样的顾长珏，却更有烟火的气息。
“小顾。”
顾长珏欲抱起歌儿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猛的回头，见到那绝色女子，对上了那双似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眸。
“玉姑？”
玉姑知道顾长珏的身体自幼便是孱弱，再一回想当年灵玉峰的惨状，心里堵的厉害。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可想而知，这些年来，都在承受着什么。
玉姑勉强的笑了笑。柔声问道：“她，是你的女儿？”
顾长珏看着小歌儿，心都融化了。摇了摇头。“我有个儿子，这小丫头，是一个故人的女儿，只是寄养在我这里。”
“书白，把歌儿抱去苏小姐那里。”
“是，公子。”秦书白也很想知道当年的灵玉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听从命令，抱着歌儿走了。有些事，该他知道的，公子自然会告诉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立。
玉姑轻叹一声，苦涩的笑了笑。
“该从何说起呢”
西北的春天来的比京都晚。
雍州的城墙上，并肩而站一红一黑两道人影。叶星云依旧是黑衣鬼面，风家兄弟虽然不知其身份，可只要是小姐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也无条件相信。
“‘燕王’大婚定在三月初八。”叶星云清冷的声音被这狂虐的北风裹挟着，绕了个圈，钻进了阿笙的耳朵里。
阿笙点了点头。“时间上足够充裕。我给无极门传了信儿，最多不过十天，无极门的师兄们就会到了。我也通知阿起，半月后，带兵走睢宁，绕道漠阳城外驻扎。只是”
“只是什么？”叶星云抓起阿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着，嫩滑的皮肤相触，柔柔的，像是浸在一汪温泉中，让人觉得心尖尖都是痒痒的。
“李如林在燕州经营多年，军方，政权，经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除掉李如林，除掉军方势力，一时半刻，燕州的经济命脉仍在那些人手里，咱们动弹不得，必将受其掣肘。”
“阿笙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我早有应对之策。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处矿山。论经济实力，在燕州，没有人比得过我，更何况，我在江南的实力也不弱。就算没有李如林，燕州的世家大族，我早晚也是要收拾的。”
“没错，这些世家大族眼中，只有利益。得益时，总会对你七分笑。无利可图时，尽会扯后腿。早收拾早干净，免得到时，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叶星云嗤嗤笑了几声。“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寒冬已过，北狄定会有所动作。咱们这个时候取燕州，就是不知宁武关能否坚持的住。哼，万一那个明德临阵倒戈，咱们的计划，可就全毁了。别忘了，还有一个北周虎视眈眈。更何况，我们尚不知李如林背后，到底还有些什么人。”
叶星云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轻笑一声。“明德不足为虑。他的儿子明奕在我手里。明家三代单传，只要有明奕在手，就不怕明德耍什么花样。”
“当年明德拒不出兵援救，这个仇，我定是要报的。若非他驻守宁武关，我必杀之。”
阿笙身上的戾气瞬间暴增。叶星云从后揽住阿笙，轻抚她柔顺的黑发。“阿笙乖，那些人，早晚都会浮出水面，该报的仇，一个都落不下。有我在，不要让自己背负这么多，好么。”
叶星云柔软的话语直击阿笙的心房，她的身体忽地放松了下来。软软的靠在叶星云坚实的胸膛上。
“有你，真好。”
转眼间，沛晴在无极门已经住了三个多月。无极门这么多年少有喜事，更别提有孩子出生了。司马攸宁虽然才刚过百日，却丝毫不影响整个无极门上下对他的喜爱。
“你们这些皮猴子，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去。”
林嫂子看那些弟子们上蹿下跳的争着去抱司马攸宁，不禁笑骂了几句。趁着他们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把攸宁抱了过来，笑眯眯的逗弄着怀里的小人儿。
沛晴也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笑着。她早已看的明白，这些人是真心待她。
林嫂子抱着攸宁，忽地叹了口气。“掌门的孩子，要比攸宁大上几个月，算着日子，现在差不多都能说话了呢。”
沛晴也是好奇。“为何我在这里这么久，从未见过掌门。”
林嫂子笑道：“我们掌门嫁了人了，自是不会留在门中。所以门中事务多由无熙师兄打理。”
“嫁人？”沛晴更是好奇了。“掌门是个女子？”
“是啊。”林嫂子看了眼沛晴。“掌门和你差不多年纪呢。也是京都人，不过掌门命苦，好日子没过两天，就遭逢大难，早已离了京都了。”
沛晴一向心思敏锐，在无极门住了这么久，她早便发现，弟子们练的剑法十分熟悉。她也曾学过的，虽然她学的并不认真。
可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真真是令人怀念。
“掌门可是叫阿笙？”沛晴对无极门早已卸下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