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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娘亲，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初阳望着母亲，眼中是祈求：“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什么感觉了。如果您还那么在意，儿子心里也会更难过的。”
“你不用骗我，你也欺骗不了我。我是医者，你的血脉不稳，不是中毒的缘故我纵使是看不到，也能想象你所受的磨难。”
霍凌霄端详着儿子，他变得成熟了，温润如玉，淡然文雅。这样的孩子，如何不让母亲骄傲呢。可是，他所受的磨难，霍凌霄又如何不是感同身受。
“娘亲，对不起，我不是想欺骗你”初阳的目光有些闪烁。
可是，那样的伤，他如何都不愿意被母亲看到。
他可以容忍非人的磨难和折磨，可是，这些伤痛他不愿意袒露在至亲的人面前。
“初阳，娘亲应该是可以帮你治好伤的你这样的伤，就算是我看不到，却无一日不为你难过，不为你伤心担忧的。”霍凌霄缓缓道：“孩子，母子连心啊。何况，当日的事，是你为了保护娘亲啊。你是那么孝顺的孩子，可是，娘亲却没有能够保护你。”
霍凌霄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阁楼。她打开阁楼的窗户，任由瑟瑟的风吹到了屋中。她一身青衣，被风吹得衣袂飘飘，发丝凌乱。
霍凌霄转过身看着初阳，烛影摇晃，似乎有在梦中的虚幻。
“孩子，你知道么？很多个夜晚，我被噩梦惊醒，梦到你过得非常不好。梦到你被人欺辱，梦到你挨饿受冻我想去拉你，可是，每一次，都握不住你的手，我大哭着醒来。我想去找你，拜托了很多人去找你，可是，你刻意的避开了任何我们能找到你的地方，你从来没有求救于名剑山庄，也不肯来找我”
霍凌霄缓缓说着，眼中带着泪珠。
初阳撩衣服跪在母亲的面前：
“儿子不孝，对不起娘亲。”
霍凌霄缓缓摇头：
“不，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我们的家庭继续的分裂下去，你害怕你的父亲会迁怒与我，迁怒与你的弟弟妹妹，是以，你宁愿独自承受，宁愿流落他乡。你是这么的善良可是，只有你很好，母亲的心里还会觉得好。不然的话，我也难以心安啊”
“儿子明白。”
初阳道。
“孩子，让娘亲看看你伤我总是会想到办法帮你医好的。”霍凌霄俯身蹲在初阳的身前：“你现在的气血极虚，根本就不像是壮年男子的样子。若是如此下去，你的人生，会比我们想象的都短”
初阳抬头看着母亲，母亲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自己的身体，他亦有感受。可是
“娘亲，我是自愿接受这样的处罚的，我对父亲承诺的。”
初阳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他说的异常的艰难：“娘亲，我不能，对不起若真是因为丧魂钉，儿子不能长命，那也是儿子该受的。儿子无怨。可是，儿子不能那么做，不然的话，儿子没有办法面对死去的慕姑姑，更没有脸面再见到父亲。我已经让他失望了，很失望了，我答应的，就算是拼死，也会熬下去的。”
“傻孩子你还真的有机会去见到父亲么？你又真的敢再去见他么？”霍凌霄的泪水涌出。这些日子，她一直克制自己的悲伤，她亦是希望儿子能够看到安详的母亲。可是，此情此刻，她再难掩心中的悲愤：
第177章（）
“他是如何的恨你，你何尝不知道呢？慕家原就与易家的关系极深。经历此事之后，易家对慕家抱愧更深。你离开家，不久之后，你的祖父就知道了。你很快就被易家除名了，易家的背叛者，又如何再进易家门呢？你的父亲，以为此事也被祖父责罚。”
霍凌霄仰头，克制着眼中的泪水：
“那个家，不可能容得下你了”
初阳看着母亲，喃喃道：“我被族谱除名了？”
霍凌霄点点头，虽然是不忍，却是不能不真实以告。
让他抱有不切实的幻想，不如就此打破他的梦，那样，才可以重新开始。
初阳的泪水涌落。
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如鸵鸟一般躲避着危险，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认。然而，不是他不问不承认就不存在的。
初阳仿佛是被击溃一样，良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凌霄俯下身子，把儿子抱入怀中。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用在想了。你还是我的儿子，是初阳，还有母亲，还有妹妹重新开始好么？”
霍凌霄安慰着初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忘记他们吧，我们一起，把那些过去都忘记吧只要你在娘亲的身边，就够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可以重新来的，都会变好的”
“可以重新开始么？如果真的忘记，就好了安澜失去了记忆，初雪也失去了记忆他们都不该失去记忆的，可是，偏偏不记得从前，要去找回从前。可是，我偏偏都记得，大漠的每一场雪，易府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记得，我都忘不了”
初阳痛哭。
“这些年，我一直放逐流浪，从不说起那些往事，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别人，可是我还是没有忘记啊娘亲”
初阳在母亲的怀中，肆意的哭着。
他真的压抑太久克制太久了，这么多年，都不曾释怀过的感情，这么多年，都一直心怀的梦想，都一一的破碎。
和着初冬呜咽的风，母子抱头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霍凌霄止住了哭声，她拿帕子替初阳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孩子，不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娘亲帮你医好伤，我们以后，就在药师谷居住就好了。你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学医，悬壶济世也是一项功德啊。若是不愿意的话，就随意的在这里看些书，也是好的。那个世界，我们不用去理会了。你是初阳，没有过去只有未来的初阳，在这里娶妻生子，侍奉母亲，照顾妹妹，然后，就这样安稳的过一辈子吧好吗？”
霍凌霄看着初阳的目光，满是期待。
初阳抬眼看着母亲，沉浸在母亲的温柔中。
这些年，他走的太累了太累了。很多时候，他都自以为坚持不下去了，他都想过放弃。如今，他已经知道，他所在乎的父亲、易家早已经放弃了他，他甚至都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可是，真的就此放逐自己的人生么？
就真的要逃避一辈子么？
初阳的眼中，很是困惑。
他的父亲，母亲，药师谷，易家，在他的脑海中交错着，他犹疑着，不知道如何定夺。
放弃是那么容易，坚持又是那么艰难。最重要的是，坚持的最后，他真的是能够收获什么呢？
第178章（）
初阳陷入了困惑。
“娘亲，娘亲”
正在这个时候，初雪闯了进来。初雪看到初阳，异常的高兴。
“哥哥，我就在找你呢你果然在娘亲这里呢。嘻嘻”
初雪欢快的说。
霍凌霄爱抚着初雪：
“你怎么是一会儿都离不开哥哥呢不要缠着哥哥太久，他需要休息。”
初雪撅起小嘴，旋即又乖巧的点点头：
“好，初雪知道了。哥哥，那我去休息，你也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一起玩儿哦”
初雪的笑容灿烂。
她的记忆意识里，只有她明媚的世界。
初阳点点头。
“对啦”初雪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哥哥，我们明天找大哥哥好不好啊？我想找他玩了。你明天要提醒我去找他玩儿哦，不然我又会忘记了”
初雪口中的大哥哥是忆情。
初阳一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哥哥看不到太阳看不到花花草草，他的世界都是黑色的，实在是太可怜了。他又不爱说话，没人和他玩，我们得去找他玩，不让他那么寂寞”
初雪一边念着，一边往外走。
屋内，初阳与霍凌霄相视，哑然。
“娘亲，我毕竟是没有失忆。我的过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解决，需要我去承担责任，我不能逃避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可是，忆情不能重新开始，慕姑姑不能再活过来了，父亲受到的伤害，一定远胜于我们”
初阳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娘亲，不管父亲是不是会原谅我，不管易家是不是还认我，我都是易家的长子，有义务为易家做事的。更何况，我也答应过安澜，要帮她找到弟弟，寻找宝藏那些宝藏，是北地义士为了收复故土而捐的。朝廷与易家，都需要这批宝藏。”
霍凌霄看着初阳，良久未发一言。
“娘亲，对不起，我知道我若是远行，一定会让您担心的。可是，儿子真的不能就隐居在这里的。请您原谅儿子的不孝吧。”
初阳在地上重重的叩头。
“我明白了”
霍凌霄一声长叹：“你和你的父亲一样的倔强隐忍，一样的委曲求全舍己为人”
初阳又连连叩头：
“儿子谢谢娘亲的理解了。有些错误，虽然不能弥补了，有些伤痕，不能平复，可是，就算是踏着一路的荆棘，我还是能够做得更好的。娘亲，您相信我。”
初阳坚定而勇敢的说道。
那一瞬间，霍凌霄有些错觉，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猎户而回的儿子，那样的勇敢，意气风发。
“我为你骄傲。可是，孩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霍凌霄道。
初阳点头。
“我知道你是不肯医治身上的伤了，不过，身上的伤，也许在关键时刻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霍凌霄思索着，从屋中的一个抽屉内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瓶，放入了初阳的手中：
“这里面是五石散。是可以让你暂时麻痹痛苦的药。不过这个药不能常吃，若非关键时刻，不能服用。五石散极易成瘾的，若是有了毒瘾，要戒掉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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