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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森森的审讯室。
大柳坐在审讯椅上，头戴p300游戏控制器。他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播放着街景地图。
康小奔坐在一旁，目光一转，推心置腹：“我呢，是个普法宣传员，见的毒贩没你多，但也不比你少我的同事说我没心没肺，再好的素材到我手里也是一袋猪饲料我承认。”
大柳哼了一声：“看出来了。”
康小奔不以为意，继续道：“我承认，我是猪脑子不过这是以前，这一个月我变了，我看见你那下家颜君为了儿子跑到山里去戒毒，他的儿子，那个小徐来，为了把妈妈留在身边，居然也卖起了小包还有你身边那俩溜冰女，她们难道就不想穿着职业装进出cbd当白领吗？她们比谁都想还有你身边这些兄弟，他们有的就是十六七岁的孩子，还没享受过真正的人的生活呢，就被你弄进了这个操蛋的圈子，他们不想好吗？他们想你有儿子，你替你儿子想过吗？你是想让你儿子当个警察，还是像你这样，天天被警察追的满地球跑”
大柳表情复杂：“上山容易下山难这道理你比我懂。”
康小奔叹气：“是难，难就不下山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小萝卜好，她是你大哥未过门的媳妇，你大哥也希望她好可你转过来想想，要是小萝卜手里没了账本，她不就安全了吗？”
大柳沉默。
大柳对p300游戏控制器显然有所防备。
所以效果并不理想。
众人围着王嘟嘟。
王嘟嘟皱眉。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四个显示器，分别播放：康小奔审大柳、大柳面部特写，大脑波形信号，和街景地图。
修离面沉如水：“换第二线路。”
王嘟嘟精神一抖：“是。”
王嘟嘟操作电脑，显示街景地图的那个显示器上，播放着另外一条街的地图。
王嘟嘟指着播放大柳面部特写的那个监视器：“左嘴角抬起，这说明他对我们这个p300特不屑”
修离微微一笑，抄起步话机：“小奔，加强刺激。”
修离相信，加强刺激康小奔一定有他的一套。这才是他最特别的地方。
而他的方法，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大柳。
大柳面无表情的盯着显示器里的街景地图，并不理会他。
可就在这时，康小奔默默流下了眼泪。眼泪在他的脸上闪亮，就像鱼鳞一样。
大柳好奇地瞄了康小奔一眼，嘴角上扬。
康小奔揉了揉眼睛：“知道我为什么掉眼泪吗？你不知道，好，我来告诉你2010年，南斯拉夫籍著名行为艺术家阿布拉莫维奇在纽约办了个行为艺术，叫凝视。阿布拉莫维奇在椅子上坐了七百多个小時，一千五百多个陌生人跑来跟她对视就像咱们现在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这些陌生人啊，有哭的，有笑的，有求婚的，可阿布拉莫维奇都没任何反应直到有一天，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她对面，阿布拉莫维奇紧紧握着那男人的手，潸然泪下这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
大柳没有转头，摇摇头。
康小奔：“这个男人叫乌雷，是阿布拉莫维奇的初恋。二十二年前他们相遇，他们一起完成了行为艺术作品情人——长城，从那以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是时间教人懂得了需要和被需要，对阿布拉莫维奇来说，乌雷就是他的灵魂伴侣。（擦去眼泪）我为什么哭呢，因为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小萝卜，因为只有你才知道她在哪？我跟小萝卜是发小，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是灵魂深处的爱和关心，你懂吗？你知道，那些清道夫也在找她，如果让他们找到她，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康小奔这番话对大柳而言太有蛊惑力。显然让他扎心了。
通过显示器，王嘟嘟捕捉到了这一点；大柳眯着眼睛。
据此，王嘟嘟判断：“他有反应了眉毛收紧，嘴角下拉，他很伤心。”
修离暗暗松了口气，抄起步话机：“小奔，停止刺激”
恰到好处才不会适得其反。其中的度，康小奔懂。
所以在显示器里，康小奔一动不动的坐在大柳身边，并不说话。
修离目光闪动：“嘟嘟，快进。”
王嘟嘟点点头，操作电脑，街景快速播放。一帧帧的掠过，就像一帧帧的记忆。
人在脆弱的时候，警惕的那根神经往往会松弛下来，只要一点提示，就会沦陷到最让他刻骨铭心的记忆里。
所以，大柳面前的显示器里街景快速掠过。他的眼前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场景：
大柳走出院门，一辆黑色吉普开来，一个男人下车。
是黑皮，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
大柳恭恭谨谨的引黑皮进院，走进正房。
正房里，一个男人背剪双手被绑在椅子上。
是个条子。
他是盛如思派过去的卧底，也是盛如思的生死兄弟。此时，他已经被折磨得虚弱不堪。
黑皮围着男人转了三圈，邪邪一笑，朝大柳点点头。
大柳用刀猛刺男人的大腿，血汩汩而出，打湿了男人的裤子。
男人咬着牙，面容惨白，他因疼痛而抖动的脑袋固执地摇了摇头。
这一幕对大柳刺激最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折磨警察。折磨警察会让他有种冒犯权威的感觉，那种恐惧和快感他终生难忘。
所以，p300信号出现了。
随着王嘟嘟的指点，其中一台显示器上，大柳的大脑波形曲线陡然上升。
修离目光闪动：“我要对应的时间点，对应的街景。”
王嘟嘟操作电脑。
其中一个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院子。
王嘟嘟和修离对视一眼，修离向高兴示意：“通知特警，抓人。”
高兴：“是。”
第25章（）
一溜警车和特警冲锋车在大街上疾驰，警笛鸣叫，警灯闪烁。
警灯像一把把锋利狭长的利剑劈开了前路上的沉沉夜色。
一辆厢车在路上疾驰。
特别禁毒组所有人都在车内。
修离的步话机里时不时传出盛如思的声音：“一组，二组，侧翼包抄三组正面强攻九点一刻，发起进攻。”
王嘟嘟、马也、云朵目光汇集到康小奔身上。
康小奔靠在车门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车门缝隙里掠过的夜色。
现在在小萝卜身上充满了变数。
这才是最难以让人忍受的。康小奔的心情沉重如铁，但他也只能这样等着。
棚户区，零星犬吠袭扰而来。
一组特警疾步突击进村，但是他们身形灵动，步履轻巧如猫。并未惊扰棚户区的住户。
正在他们急行军的时候，远方一股火苗冲天而起，棚户区顿时亮如白昼。
高兴瞳孔一紧，这正是大柳交代的秘密关押点。
盛如思也是面色一变，他急忙率众从四面八方涌来。
附近的老百姓披衣而起，赶来救火，锅碗瓢盆都用上了。
但是火势极严重，火苗舔着几间屋子越舔越大，不断向外窜出的火苗则祸及其他住宅
消防车鸣着喇叭开来，消防员纷纷跳下车，架起灭火设备，对火情进行控制。
这一幕对坐在指挥车里的康小奔来说，无疑是种煎熬。小萝卜很可能就在火灾之中，他不能忍受小萝卜被烧死的事实。
所以他转身离开监控视频，怔怔的朝指挥车后门走去。
他已经失魂落魄了。
马也拉着他的胳膊，王嘟嘟从背后抱着他。
康小奔声嘶力竭：“起开都给我起开。”
修离走到康小奔面前：“你可以从这门走出去，可你知道，外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你是一个禁毒民警，招你进组的那天开始，我就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禁毒警”
康小奔歇斯底里，脸上泪：“小萝卜都被烧成灰了，我得送她最后一程啊。”
修离抓了抓他的肩膀：“给我稳住了”
修离朝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
大家放开康小奔。
王嘟嘟站在康小奔身后，不停的眨着眼睛，似有泪光闪烁。虽然小萝卜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就此焚身于大火之中，想想就觉得难受。
而康小奔背对着大家，剧烈的痛苦使他无声无言无语，肩膀像哆嗦一样颤抖。
幸好最终火情被控制住了，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点点残留的火星，从高处看去，仿佛是一座灯火闪烁的城市。
特警搜索现场，警犬四处嗅着，参与救火的居民们此时都自觉退到警戒线外，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一哄而上，很可能是帮倒忙。
突然警犬响亮的尖叫起来。
不一会儿，高兴就从特警中挤身出来，退到稍微僻静的地方给修离打电话：“发现男尸两具男尸两具。”
指挥车上的修离目光一紧。
这也就意味着，小萝卜不在楼里。
只听高兴接着道：“男尸无法辨认，请求法医支援，请求法医支援没有发现暗道。”
修离朝后看了一眼康小奔，康小奔坐在一角，若有所思。
修离通过步话机下命令：“向外搜索，半径三公里。”
接着修离回过头：“马也重点搜索车胎痕迹和脚印。”
马也点点头，走到康小奔跟前，用脚踢了踢康小奔的脚：“是爷们，你就给我站起来。”
马也叹了一口气，推门下车。
王嘟嘟凑到康小奔身边，也用脚踢了踢康小奔的脚：“没听步话机说嘛，两具男尸，就是说小萝卜还活着”
康小奔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修离：“云朵，马上尸检。”
云朵：“是。”
刚一下车马也就感受到焚烧得热浪扑面而来。
马也并没有进入现场，而是带着几个特警地毯式搜索出口处。
既然小萝卜不再楼房里，那么她肯定是被人带走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