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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双脚离地面还有五米时，蓦地身子一弓，轻易改变了急坠的势道，变成头下脚上，然后双掌在地面上轻轻一拍，借势朝前方疾标而出。
这招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就连唐天豪身后的那十三太保都看得面色一变，禁不住上前挡住。
“退后二十步！”唐天豪一声轻喝，众人心中惊醒，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出二十步，仍旧不敢放松精神，以防场中有变。
时值隆冬，江东本来地处亚热带季风气候，这季节已经很少下雪，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鹅毛般的大雪陡然间落了下来，宛如富士山下那飘落的樱花，点缀得人间一片白色。
凌云一个筋斗收拾住身形，在唐天豪身前约莫十米处站稳，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老人，以晚辈之礼抱拳微笑道：“晚辈凌云，见过唐老前辈。不知道晚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前辈，竟要劳烦您出手教训？”
唐天豪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这位气势不凡的年轻后生，没有说话。
时间分秒流逝。
白日取代了红日，躲入了乌云的缝隙，落满飞花的广场，银装素裹的教学楼建筑，反映着那已变成银色的日光。
在这清冷而又皎美的动人一刻中，唐天豪的声音从那张看起来只有四十许人的英俊容颜上传了过来。
凌云惊觉，这位传说中的华国第一高手，竟然拥有不下于地仙中级的超卓炁息，也就是说比目前的自己还稳胜一筹。
如果记得没有错，很多年前，他与上官龙骧在山顶决斗时，尚且还未突破道功，进入元始祖炁的境界，后来也应该一直停留和徘徊在这个阶段，否则当日不死邪神姜宇龙南侵时，他早已独自出手，何必拖上上官龙骧这个累赘？
要知道，当日隐为新月社奸细的黄战明里不同意把上官龙骧扯进来，可暗地里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为的就是那一天，而唐天豪对此一直抱否定态度。
个中是非曲直，究竟如何？
不用扬声吐气，却字字清晰地回荡在正沉思着的凌云耳内：“南海岛上，你和上官龙骧交过手了？”
凌云剑眉一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唐天豪淡淡道：“不要以为只有雷氏暗中掌控着天下间的许多秘密，老朽虽然不才，知道的却并不你们少。”
凌云一怔，没想到唐天豪竟然知道有雷氏的存在，再加上知晓之前连政府卫星都不可能拍到的事实，心中一沉，冷然问道：“老先生是新月社的人？”
唐天豪摇头，胸襟坦然道：“不要把老朽和这帮邪魔外道扯在一起。是我的恩师，前几日下山告诉我的这一切。”
凌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眼前这唐老爷子看起来虽然不过四十岁左右，但实际年龄应该至少有七十岁吧，否则怎么会有唐子丰这么大的孙子？
如此算来，他师父应该至少一百来岁了吧？还能在昆仑山这种地方爬上爬下……当然，武林中也有徒弟比师父年纪大的先例，毕竟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唐天豪似是看透了凌云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以拉家常似的口气说道：“恩师宁秋离，是久居昆仑山的一位隐士，一百六十年前，印证天仙境界，往来于上界昆仑与下界昆仑山之间。我能拜此仙人为师，实是多少辈子修来的造化。”
昆仑，昆仑山……
凌云脑海中飞快转着，片刻后惊讶道：“您是昆仑神族的人？”
唐天豪摇头道：“我只是机缘巧合拜在宁师膝下，并未加入什么神族，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一来是说明原委对小友你以示尊重，二来不愿你不明底细，有所轻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日你和上官龙骧究竟发生过什么？”
凌云淡淡道：“前辈为何如此记挂上官龙骧？”
唐天豪道：“因为多年前我曾与他一战，并输给了他。你击败他一事引起了老朽的兴趣，累得我这沉迷武道，乐不知返的老傻瓜，不得不厚着脸皮请小友指点几招。”
此事若在两月之前，凌云必定无法控制心中涌起的崇慕之情和好胜之心，因为唐天豪此话充分显示出一派宗师的气魄，并不恃强凌弱，而是以同等的身份向凌云提出挑战。
能得到华国第一武道高手的指点，是每一个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就算败在他手下，也是无比的荣耀！
然而，这两个月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没心没肺的二愣子。
所谓的虚名对他来说连过眼云烟都算不上。
他觉得，唐天豪的出现，绝非比武那么简单，然而事不至此，对方恐怕也不会老实说出，低头沉思片刻，旋即抬头展颜道：“如何比法，还请前辈赐教。”
唐天豪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哑然失笑道：“年纪轻轻，便有此份云淡风轻的修养，无愧是轩辕圣帝的弟子，深得黄老一门谦虚自守的心法，于天地之间浑然忘我，致虚守静，好！”
“是前辈说的太好哩。”凌云莞尔一笑，“如果晚辈真这么风轻云淡，恐怕早已溜之大吉了，何苦来撞您老这座南墙呢？”
唐天豪从容一笑，颌下五缕长须随风轻拂，宛如画中神仙，带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瞧向凌云，“十招如何？”
凌云微笑：“若十招之后，晚辈侥幸未败呢？”
唐天豪笑而不语，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那卓立不群的身影，与周遭的雪景融为一体，虽然近在咫尺，却已分不清究竟站在何处。
一股若有若无的炁息传来，竟如雪泥鸿爪。
凌云心头一紧，知道这位名震天下的唐老爷子，终于要向自己出手了。
第230章 酣畅淋漓（）
唐天豪原本负于身后的右手往前探出。
那只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寸的移动都保持在一个绝对均衡不变的速度下，这大大违反了已知道的物理定理，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因为人毕竟是人，不是机械，能够在运动中将某个速度保持在一定的水平之间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没有轻重快慢之分？
眼前唐天豪的这一探手，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复，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若非凌云本身眼力极佳，必定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只此一手，可以断定老爷子今时今日的修为，已不在雷公岛上的上官龙骧之下了。
凌云双手开阖起式，顶上玄关一窍处灵性开启，四周的景致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唐天豪，这便是万里晴空的境地。
道可道，非常道。
唐天豪出手的动作与天地间隐藏着的更深层次的本体熔于一炉，身心却恒常在不变中包含了千变万化的至理。
看似轻柔的这一探，却无丝毫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受到伴随着一探而来的第二招，第三招……都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武道至此，已是神鬼莫测的境地。
凌云迎面感受着无比迫人的压力，与逆境中寻找着可以突破的一点。
当唐天豪探手的动作进入刚一分嫌柔，柔一分嫌刚的一刹，凌云蓦地身形前标，以肉眼难辨的瞬间闪至唐天豪的面前。
嗤！
唐天豪的右手戳成仙人指状，朝前疾射出一点炁芒。
天地交合。
学校的广场再也不是广场，而是一个充满了肃杀之气的修罗场。
仙人指破入虚空，凌厉万分，天地间的枯槁死气都集中在指尖处，狂暴而起的迷雾就连天上的那最后小半轮白日都完全遮蔽了。
此情此景诡异到了极点，无法形容，难以解释。
唐天豪的身形在眼前消失，再也看不到了，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那凌厉的一点煞光，直射凌云的眉心。
指劲无风，可凌云身在其中却有苦自知，除了硬拼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便是地仙级高手的真功夫。
在元始祖炁的阴极甚至阳极，将元始祖炁凝形射出都不是问题，但是要如此举重若轻，以小见大，看似平淡无奇，却能将三千荠子纳于须弥，简直不可思议。
唐天豪此手，足胜当日的上官龙骧。
在指尖前点的同时，凌云往前冲出，如鹰如兔，似快似慢，变化不定，潇洒好看，在半空中若隐若现，转瞬间腾临至唐天豪的头顶上方，往下一掌拍出。
砰！
唐天豪不去理会右手，将左手往上一撑，以拳硬挡住凌云这变化万千的一掌。
炁劲如炸弹般四下飞泄，不仅迫得二十米后的十三太保纷纷运功抵抗，就连教学楼上观战的师生们都被吹得往后跌退，有几个没能趴住阳台栏杆的，登时被狂风卷进了后方的教室里，别提有多狼狈了。
凌云借着这股势道横越而出，在唐天豪身侧三米外稳稳飘落。
唐天豪右指如行云流水般，敏锐地自动找到了目标，拐了一个合乎天地至理的完美大弯，朝凌云的后背心射去。
他的身法和步法完全随指炁而动，既如九天遨鹏，又似四海游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凌云没有回头，右手如封似闭在胸，左手往后挥出，看似随意，却不偏不倚，以拇指按住射来的那股指炁，拿捏之巧，令人叹为观止。
啵！
两股炁劲交汇之处发出一阵轻微的暴烈声，可接下来的动静实在吓人，宛如惊涛骇浪，往四方狂卷。
短短两招之间，凌云便已领教了这位不世高人的可怕，对方的每一招都是由指而发，却蕴含了天地间不同的能量甚至变化，令自己在接招时不敢故技重施，或者使用以前学过的那些招式，迫得自己不得不突发奇想。
刚才那两招，完全是在应急中突然奇想的，完全无迹可寻，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合理却又能完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