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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太冷,进了房烤火歇息是最佳的选择,没有外出走动的必要。各处走道的照明灯笼数量减少,光线朦胧走动不方便。
他在东院的一处走廊下,留意各处客房的动静,但仅能看到窗内映出的灯光,看不到走动的人。
生意很好,好像所有的上房都有旅客住宿。
最後到了灯光稍为明亮的店堂,店堂只有几个店伙走动,不再有旅客落店,天色很晚了。
几个店伙仅瞥了他一眼,没留意他的举动。
掌柜帐房师爷在柜後的案桌上,整理一些册簿,双柱烛台仅点亮一枝烛。师爷一手持笔,一手熟练地拨动算盘珠,手法极为巧妙熟练,的答声像连珠走盘,五个手指快得神乎其神。
掌柜的伙计不在,仅有师爷在柜内工作。
“喂!掌柜在吗?”他轻拍著案柜问。
掌柜当然不在。师爷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有事请稍候。”师爷说:“有紧要的事吗?”
“我要找一位同伴,一个和尚,法名了凡,可否替我查一查流水潭,看他住在那座客院好不好?”他提出要求:“我知道他在贵店投宿。”
“哦!”师爷脸色一变:“在二进西院。”
旅客流水簿由掌柜伙计掌管,有时得由账房师爷接手登记,所以师爷不用查簿,便知旅客在何处安顿。
“谢啦!我去找他。”
第2章 (2)()
第1章2
“不要乱问,进去找一位店伙带你前往。”
“为甚麽?”
“西院住的旅客,都是京官,乱闯会有大麻烦。了凡大师也只是京官,僧录司的僧官。”师爷冷冷一笑,不再理会他,从新拨动算盘。
当初京师在南京,南京的京官都是公侯将相,百姓小民谁不怕?京师迁至北京,百姓小民对京官更为害怕,深恐招待不周,得罪了京官可不是好玩的,宁可敬鬼神而远之少沾为妙。
“多承关照。”他客气地说,掉头就走。
贼和尚那些传奉官住在西院,他住在东院,一东一西,不会有是非。
落店的侍奉官不止十四个人,而是三十几个,他们是分开走的,落店则住在一处。而且是陆续到达,明显地表示他们不是同一伙的人。
店伙们显得十分忙碌,分别替各上房的旅客,准备热腾腾的膳食。有女眷的女客,则有店中的仆妇伺候。
仆妇对几位外表高贵的夫人或淑女,印象颇为深刻,因为所有的女旅客,都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弱女流。
在院角号称独院的一座特大上房中,仅点了一枝明烛,光线幽暗,八九名男女围坐在外间的小厅中,关上门正在低声商量重要事务,不许店伙接近。
“另一家客店,有十几个人落脚。”坐在下首的一位豹头环眼大汉,向坐在上首仅露出双目的人低声说:“在这家店落脚的人最多,无法查出到底是些甚麽人物。我们来晚了些,没能事先留意,他们住入之後,便极少外出走动,所以失去查底的机会。”
“长上,必须改变计画了。”天魔僧了凡,是唯一不戴帽露出本来面目的人,说话的声调充满强悍味:“图谋咱们的人愈来愈多,闻风而至有结夥联手的可能,把他们诱往杭州,杀他们立威示众的计画,危险度日增,不改变很可能失去控制,情势不利呢!”
“依你之见,该如何改变?”上首仅露双目的人,语调阴森带有鬼气。
“他们可能有江南的水性超尘拔俗高手。”天魔僧的语气同样阴森。
“可能的。”
“如果他们在渡船上动手,结果如何?”
“应该不可能。”上首那人说:“在渡船上动手,船翻了,所有的财宝沉入江底,他们能得到甚麽?”
“咱们盛财宝的背囊,不可能立即沉没。”左首一个女人接口道:“我认为了凡大师的意见甚有价值。我们不能冒被他们在渡船行凶的风险,所以有在过江之前,一举歼除永绝後患的必要。只留下几个有响亮名号的首脑,带至杭州囚禁,在正式开山门时,杀他们祭山门,同样可以收到示众江湖树立声威的目的。”
这女人已明白表示,与天魔僧意见相同,采用鹰派强硬手段,对付跟来图谋不轨的仇家,血腥味浓厚,说话的口气态度毫无女人味。
“有道理,咱们真没有冒在渡船受到袭击的必要。”上首那人显然是首脑,说的话有决定性作用:“图谋须及早。扬州以下一段河面不结冰,他们一旦雇船动身赶到前面去,咱们便奈何不了他们了。”
“长上同意改变计画?”天魔僧欣然问。
“对,改变计画。”上首那人一字一吐:“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不可错过。”
“长上的意思”
“兵分两路,分别歼除。”上首那人说,“记住:留下几个名家高手,作为日後开山门的祭天牺牲上供品。咱们先商量人手的分配,务必出其不意一网打尽。”
“恐怕有点不妥吧?”坐在右首那位仅露出一双怪眼的人,语气显然带有鸽派色彩:
“其中固然有些是从京师跟来的人,但从没表示出向咱们行劫的意图,咱们抢先动手歼除,先下手为强,江湖人士怎麽说?日後咱们建立山门,会不会引起江湖道的仇视?长上务必三思。何况咱们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那些高手名宿主事,如果所付出的代价太高,这”
“你就不必顾虑太多啦!江湖道上只重视实力,谁强谁有理。”女人冷冷地打断那人的话:“闻风赶来妄想发财的牛鬼蛇神,不断增加跃然欲动,如不早作处理,谁敢保证我们可以平安到达杭州?我是旱鸭子,可不想死在波涛汹涌的大江里。”
“我只是觉得师出无名”
“孙施主,不要三心两意了,每件事皆斤斤计较名实道义,早就天下太平了。”天魔僧嗓音提高了一倍:“防微杜渐;先下手为强;这规矩不是你我所订的。如果等他们先动手,你将後悔无及。我带人到街尾的平安老店,收拾那一路从京师便跟来的那群杂碎。”
“必须先下手为强。”上首的主事人一掌拍在桌上表示决心:“这也是立威的好机会,杀鸡儆猴可为日後建山门威震江南铺路。”
主事人已作决定,反对的声浪不起作用。
四个人分住毗邻的两间上房,晚膳则四人同聚在小梁的上房外间里。门窗紧闭,天寒地冻,房中依然寒气彻骨,有酒有菜,三杯酒下肚,这才六脉回春。
“小梁,你在外面逗留了很久,忙些甚麽?”同伴是个一脸老实相的中年人,天生的生意人面孔,说起话来不瘟不火,笑容成了习惯,显得和易近人:“酒菜都快凉啦!再不回来可就不等你了。”
“到处走走,没事。”小梁喝了一口酒,神色平静:“明天就到家,小心为上。俗语说:
行百里者半九十。意思是说:最後几步是成功的紧要关头。咱们身上携有半年来所赚的本利,为数可观,可不要在到家的前夕出意外。没一脚踏入家门,吉凶仍是未定之天。”
“哦!你的意思”
“你们都知道我的绰号叫江南浪子,我走过的桥比你们所走的路还要长。”小梁用倚老卖老的口吻说,其实他的年纪最小,在座的其他三个人,年龄都比他大一倍:“我做事是十分小心的。”
“咱们镇江杭州帮会馆的人,都知道你见多识广,交游广阔,足智多谋,所以本帮的各行号东主,争相聘请你做管事。这两三年来,你往返京都从来没出过纰漏,每次都有惊无险人货平安。你看出甚麽徵兆了?”
“在外面谋生走动,十场人命,有九场与财有关;在本乡本土,十场人命九场奸。财与色,都是出人命的病媒。”小梁似笑非笑,拍拍自己的腰袋:“这里藏有两京四大钱庄的一万馀两庄票,是张东主两船南货的货款,如果被歹徒们知道了,知道会有何种结果吗?你们三位这次也各运了两船货,每人身上都有八千至一万两银子庄票,在你们踏入家门,把庄票兑现之前,银子还不能算是你们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所以有人信命,有人与命争命。要与命争命,任何事都得小心。”
“呵呵!不要吓唬人了。”那位粗眉大眼中年人向他举杯:“小梁,沿途多蒙诸多关照,总算平安到家了,敬你一杯聊表心意,到家後再好好谢你。”
“天寒地冻,所有的人都窝在房里,外面没有旅客走动,没有人就不会有是非。”小梁喝了一杯酒,说的话令同伴心安:“这里可以雇船下瓜洲,咱们明天晚些动身,雇一艘小船,以免冒风雪受苦受难。”
“对,赶了将近两个月路,实在受不了。”
“好,雇船。”众人同声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对风云祸福无法控制,只好退而求其次相信宿命。
有人,就有是非;虽则没有人走动,应该不会产生是非冲突。但闭门家中坐,也可能祸从天上来。
湾头镇距扬州府城仅廿里左右,治安尚算良好,蛇鼠混世与中下九流招摇撞骗,算不了甚麽大案,杀人放火事故极为罕见。
天寒地冻投宿旅舍,谁会料到发生可怖的凶杀意外?
小梁与一位同伴共住一间上房,他睡在外间。
晚膳後已是二更初,全店沉寂,旅客都窝在客房歇息,大多数旅客已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梦入黄梁,准备明早有精神赶路。
他不想早睡,休息半个更次,便开始活动手脚,然後打坐运气行功。
从小筑基练武习功,在外扮浪子遨游天下期间,除非碰上特殊事故忙碌得不可开交,他风雨不改一天两次活动手脚练功练气,持之有恒极少间断。
活动手脚并不激烈,可在窄小的空间里施展,不至於吵醒内间早已沉睡的同伴。
他不是练拳术技击,而是以意志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