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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户人家豢养武士本是稀松平常,只独发生在这白云山庄却为奇事。
听闻这白云山庄上的庄主白霄,父辈本是身在朝中,后不知因何得罪了权贵,便弃了仕道,转而走向陶朱经济之道。最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白家转入陶朱之途后,便经营有道,屡破奇局,最终赢得了扬州首富的名号。既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白家的祖上有传下来的规矩,白氏子孙,只许经商,却断不得从武从政。是以白云山庄上下,没有科举出身的后辈,而且全庄除了一些看门的护卫以外,皆不通武艺。
思及此处,他心中当下不由黯然。只怕高墙之内,有人心生变策,祸端不远。
白衣公子正忧心这高墙之内的人会如何破解此劫之际,忽地想起师傅日君老人昔日曾经的教诲。世事百态,顺其自然,循其态势才是正途。只得收了心中一些想与念,无声地从高墙之上收回身形,掠入密林之内。
翌日。
慕容筠玉和鬼影子决意离开白云山庄,白老庄主也不再阻拦。午时老庄主在庄内大摆宴席,为他二人送行。
席间,慕容筠玉与鬼影子喝了多少个回合,就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虽然二人酒量非比寻常,但是素来都不喜欢他们二人的二庄主白霆,在席上忽然一反常态分外热情,频频劝酒,两人都被白霆灌得不轻。一时宴席散了,二人又倒在静室里睡了一个时辰才醒过酒。白霄老庄主对他们甚是关照,特意为二人备了一辆马车代步,车上还准备了点心、衣物、盘缠等物。二人心中的感激之情,自是难以言表。
虽然二人一番推托,白老庄主还是将亲自带着弟弟白霆和女儿白菲儿,侄儿白翎等众人,将他们送出山庄大门才肯留步。
这其中,对他们最为不舍的自然要数大小姐白菲儿了。虽然她跟在父亲身后,碍于礼仪不曾多言,但她脸上数次欲言又止却唯有黯自郁郁的神色,看得筠玉和鬼影子也都是愈发地怅然不舍。
正要离别之际,忽见一个小厮走上前来,在白霆耳边站住,低声附耳几句。
“我知道了。”白霆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筠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慕容筠玉正与白霄拜别,心中知道这白霆素来并不十分喜欢他与鬼影子的,但又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前去找寻自己的亲人,对方也算与自己有救命之恩,也就按下了疑惑,还是恭恭敬敬地拜了众人,乘车而去。
一时两人驾了车马,行在山路上。
下山的路并不十分好走,白云山虽然不算陡峭,但山路却十分难行。鬼影子驾着车,一路鬼哭狼嚎,唱着不知哪里的曲调,令筠玉十分头大,摇头不已。
“喂,鬼影子,马车越走越快,你千万要小心,一旁可是悬崖峭壁,当心不要”
筠玉一句“当心不要丢了小命”还没说完,马车的一个车轮从一块巨石上碾过,车身倾斜,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将筠玉给摔下车去。鬼影子却嬉笑着丝毫不以为意,疯癫地驾驶着马车左右摇摆。
“你找死啊,这边可是悬崖!”慕容筠玉手扶车辕,大声吼道。
“哈哈哈,这一个月被困在白云山庄,被各种规矩束缚着,鬼影子我差点没被困出病来!若不是可以整日对着冰清玉洁蕙质兰心的白菲儿小姐,鬼影子我早就逃出那栋院子,飞升天外了!如今好了,我们终于踏上归途,我鬼影子可是鱼儿入了水,鹰鹫飞上天,天下任我闯!臭小子,你说,难道这不值得庆贺一番么!”
说毕又开始引吭高歌起来,只震得山林间的鸟儿惊飞一片。
慕容筠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好好好,你意气风发也就罢了,小心别——”
又是“扑通”一声巨响,车身再次重重地颠了一下,震得慕容筠玉身体跳将起来,几乎要跳出车外。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又皮肉痒痒了!”慕容筠玉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鬼影子狂笑不已:“臭小子,我看这天快要下雨了,不知道前面的路会不会不好走,我记得前几日也下了不小的雨。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下雨之前下山,你知不知道!”
正说着,马车行到一处,鬼影子慌忙拉住缰绳。筠玉从窗户探出头去,只见山道上赫然一片狼藉。
泥沙横流,木枝斑驳,山壁上的一株巨树似乎被雷劈中在下雨时被冲了下来,拦住了去路。
“鬼影子,都怪你乌鸦嘴!如今真的被挡住了去路,怎么办?”慕容筠玉跳下马车,看着前面的树干,插起肩膀。
鬼影子无辜地举起双手:“大老爷,小民冤枉啊!小民怎敢乌鸦嘴,你看,这分明是由前几日大雨冲积所致,小民也只是有预见之明啊!”一时也从车上跳下,鬼叫连连。
“奇怪。”看着那巨树的根部,慕容筠玉不由地心生疑窦。那棵树有年头了,树干一人根本无法合抱。
“这么大的一棵树,怎会被雨水冲到这里?前几日的雨并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程度路面的损坏啊?”一时筠玉站在那里,半天不发一言。
“臭小子,莫非你又有什么发现?”鬼影子见状,不由得问道。
“鬼影子,你看,这棵树看起来只怕有百年的树龄了。如此大的一棵树,根强力壮,怎么可能会被前几日的那场雨势给冲到道路上呢?”慕容筠玉道。
“还有,路面被阻,白云山庄的人不可能会不知道。他们经商贩茶,事务日日繁忙,绝不会让道路被阻而置之不理的。”
鬼影子听了筠玉的话,不由得一呆:“你是说,有人故意在这里摆下阻碍,不让我们离开”
一语既出,二人顿时意识到事情绝非偶然,其中尚有蹊跷。
他们已经被人暗算过太多次,经过上次的生死玄关,就变得愈发地敢于大胆求证、小心谨慎。
“依我看,那白霄老庄主为人耿直豪爽,是绝不会要害我们的。况且我们现在什么宝物都没了,这段时间以来他都不曾对我们有恶意,现在要留住我们是为了什么?”鬼影子懊恼地道。
“不,只怕想要留住我们的另有其人。白霄老庄主与白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而且他们仁心仁德,绝计不会要害我们。正如你所说,我们已在山上叨扰了这么久,如果真的要害我们,机会绝不是现在。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不仅想要困住我们不让我们离去,还如此大费周章地封锁通往白云山庄的唯一一条山路呢”筠玉踱着步。
一旦封锁山路,那么山上庄内的人便会被切断了与山下的联系,无法释放消息,如同困在瓮中。如果有人对山庄图谋不轨两人顿时齐齐抬起头大呼道:“白霆!”
“我们与白霆并无恩怨,他为何要害我们?”鬼影子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筠玉的脑海飞快地转动着,忽然想起,临行之前白霆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似乎并非是对着自己。
“不好只怕,白霄要害的,不只是我们,还有白老庄主和白小姐!”慕容筠玉暗叫不妙。
鬼影子听了,不由得大惊失色。二人立刻跳上马车,往回赶去。
将慕容筠玉和鬼影子送走后,白霄便来到自己的书房之内坐了下来,看着自己新收的几幅字画慢慢赏玩。
下人们端上茶水,这时却见白霆走了进来,挥退下人后,语气不无怪异地叫了句:“大哥。”
白霄见是弟弟,忙笑道:“快来快来,近日我收藏了一幅皮日休的诗词真迹,正要与你一同观赏!”
“不必了!大哥,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那些东西。”白霆径自在几旁坐了,语态之间甚是傲慢。“倒是我这里,有一件宝物要与你好好观赏的!”
白霄一怔,因心情本是舒畅,并不以为忤,便笑道:“哦?不知你所收藏的是何样宝物?”说毕便移身前来观看。
白霆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抱着锦盒的小厮一个上前,将其中一个递与白霆。
白霄接过那件东西打开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弟弟,这件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哥哥先不要问我是如何得来的。只说这样东西,是好还是不好?”白霆笑道。
“你难道竟把我们家的祖训都给忘了么?!我白家子孙,只许经商,概不从仕途,入武道,江湖之事更是不得插手!你怎可将这件东西给带了回来,你可知道,这将会为我白云山庄引来多大的祸事!”白霄又急又气。
“哥哥,你未免太过于迂腐了!这么些年,我跟在你身边,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迂腐之气!习武之道,可为我白云山庄挣得威望,恫吓那些总是与我们作对的江北茶商,而后也再不会有人敢欺我等是白儒毕庸之辈!如此利好,何来的祸事!”白霆不屑地哼道。
“商道与绿林本就是各司其职,不得僭越。难道你想一辈子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那样只会为我们白云山庄引来灾祸,我们的父亲临终之前就曾再三交代过,只需守得家业安宁度日,你这样做”
“大哥,够了,我已经听你说的太多了!我今天就是要来告诉你,我不仅早就存了入武道的心思,而且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投入金龙真人门下,习得一身武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天可怜见!终于被我给等到了,哈哈哈!”白霆走向白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锦盒,死死地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眼中尽是痴狂。“等我将这几件宝物聚齐,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届时我白云山庄就是天下第一庄!”
听到白霆原来已经习得一身武功的消息,白霄甚是惊怒:“弟弟,你你怎敢违背祖训!你虽然得了这件东西,手上却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江湖中事,解决之道并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你一定是一时被这东西冲昏了头脑!快将这件东西还给他的主人,今后这件事我可以不会再提,现在快随我到祖宗灵前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