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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烟连连答应,众人眼看她走远,这才返身进了园子。
且说宝玉也跟着大伙儿来送岫烟,眼见大门关上,再看不见邢姐姐的倩影,宝玉才有些后悔刚刚的胡言乱语。待他想与林妹妹说话的时候黛玉扬起小下巴哼了一声往潇湘馆去。
宝钗欲言又止,拉着宝琴和湘云回了自己的蘅芜苑。三春姊妹各有心事与宝玉欠了个身也相约而去。
只剩下贾宝玉一个人讪讪的闷头往怡红院来。
“宝玉回来了?刚好,厨下送来了午饭你瞧是摆在哪儿好?”晴雯带着提食盒的小丫头们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宝玉没好气道:“舀走舀走,这会儿谁还有胃口!”
晴雯冷笑道:“二爷在外面吃排头也不该回来舀我们撒气。上回因扇子要撵我,难道这次又为饭菜不香看我不顺眼?我知道我上不得台面,不能叫二爷满意,若是换了袭人在这儿,说几句温柔小心的话,二爷肯定乐不得的接了食盒。”
宝玉噎了一下:“我只说一句,你倒有十几句在这里等着我。况且我吃不吃饭与袭人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处处针对她!”
晴雯见贾宝玉公然维护袭人,不觉又平添了几分醋意:“我怎么针对袭人了?她若是个清白的,也不怕人议论。二爷好端端的,这两三日干嘛一听邢姑娘的名字就生气?谁干什么谁清楚!她鬼鬼祟祟做的那些事儿都瞒不过我去,正经为邢姑娘讲一句公道话,她招谁惹谁了,不过是长的好看些,性子棉和些,就碍了某个人的眼!”
宝玉还想分辨,可听过晴雯的话顿觉如雷轰顶,豁然惊醒。可不就像晴雯说的,邢姐姐走后的这段日子,都是袭人在自己耳边念叨邢姐姐的名字。
晴雯见宝玉迟迟不作响,哼了哼,依旧叫人将饭菜摆在小花桌上,领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出去。才走到门口就见袭人打对面而来。
“我紧赶慢赶要回来服侍宝玉吃饭,谁知还是晚一步,辛苦妹妹了!”袭人笑望着台阶上的晴雯。
晴雯冷笑:“我辛苦什么!倒是姐姐别累坏了,这四处说人闲话,到处打听消息,姐姐可别磨破了鞋子,不然还要请史大姑娘来帮忙做活,弄到最后也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袭人羞得脸紫涨红起来,想想原是自己有些急功近利,惹起了晴雯的猜忌。袭人不敢在这么多小丫头面前和晴雯争辩,侧身挤进了屋子晴雯扭头瞅见她消失在帘子后,恨恨一跺脚,吆喝着一帮光看热阄不给钱的小丫头们走了。
今日柳嫂子做了一道蒸核桃,素来得袭人的喜欢,宝玉便时不时的单点这道菜,自己不吃一口,却都是为袭人留着。
柳嫂子的手艺还算精纯,能把核桃的香气逼出来,糖汁挂在大粒饱满的核桃仁上,口口都是酥脆。袭人一进来就闻到那香气,脸上不免挂起笑意。
说到底,晴雯是什么东西,在宝玉心中还是自己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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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搬弄是非宝玉疑心(求粉红)
袭人眉开眼笑的进了屋子,刚刚晴雯带给她的不悦终究不舱与这碗蒸核桃相比。
“你怎么又叫厨房做这道菜了?我前两日还听小厨房的人抱怨,说我们倒像二等的主子,她们伺候姑娘少爷还来不及,还要自己掏腰包来打点我们这些丫头。”
贾宝玉并没抬头看袭人,只是淡淡的回道:“哦,下次我不叫人传这道菜就是。”
袭人本是要在宝玉面前撒个娇,让他知道自己和寻常的丫头不一样,奈何宝玉今日却木头似的,让袭人吃了个鳖。
然而袭人是谁!她忙嗔道:“你也该敲打敲打咱们屋子里的人了,整天没个规矩,老太太是怜惜林姑娘宝姑娘她们,怕寒风朔气的吹着,这才在园子里弄个小厨房。如今倒好,姑娘们没说点几道菜,倒是叫小丫鬟们得了个占便宜的地方。你是咱们怡红院的主子,不知多少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也该让晴雯、秋纹她们消停些。”
宝玉缓缓抬起头,目光波澜不惊的看着袭人:“怎么?谁在外面又惹了什么官司叫你拿住了?”
宝玉这话里不无讽刺,只可惜袭人在他面前自在惯了,一时间竟没听出来。
袭人笑道:“倒也不是什么是非官司,只是前几天我听柳嫂子偷偷和门上的婆子抱怨,说咱们怡红院每日的开销最大,总比二姑娘或三姑娘她们那里多出几道额外添加的菜。我开始还不信,以为是柳嫂子搬弄是非可冷眼瞧了两三日,还真和柳嫂子说的一模一样。不是晴雯要个炒面筋,就是秋纹要一样蒸蛋一.都是二爷你面前的红人,柳嫂子敢得罪哪一个?少不得自己吃亏些,也打点好了这些姑奶奶们!”
贾宝玉淡淡道:“你可派人去要过?”
袭人抿嘴一笑,娇滴滴的嗔着贾宝玉:“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最怕占别人的便宜。”袭人自自然然的坐在了贾宝玉身边的高绣墩上,端起那碗分量不小的蒸核桃,“我有你替我想着,还需要去劳烦别人嘛
筷子并无第二双袭人探手拿起宝玉面前的羹匙,舀了一块核桃递到贾宝玉的嘴边。
宝玉想也没想就衔了,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倒也吃的香甜。
“对了,你知我刚刚碰到谁了?”袭人佯装不经意的样子,果然引起的宝玉的注意。
“谁?”
“老太太屋子里的翡翠啊,你知道,我原就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和鸳鸯、翡翠的感情自然好些,在门角子那里就多说了会儿这才耽搁些时间。”袭人见撩拨的火候也差不多,便放下核桃盅,悄悄道:“翡翠告诉我,刚刚邢姑娘去了老太太那里,是特意为二奶奶的事情登门。”
贾宝玉右手握拳往左手掌狠狠一砸:“我就知道,她肯定不单是为了请戏才来!”贾宝玉回想起刚刚邢岫烟的神态,似乎并没慌张,反而胸有成竹的样子。
贾宝玉欢喜问道:“翡翠是不是说邢姐姐劝动了老太太?”
袭人听闻宝玉又开始“邢姐姐”的叫着,不觉皱了皱眉,语气便淡了几分:“我的二爷!你把人心想的太好了!听翡翠那意思邢姑娘根本不是来给二奶奶她们夫妻求情,而是撺掇着老太太分家呢!”
贾宝玉拂袖起身,恶声恶气道:“你胡说!邢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袭人心中阵阵冰凉。
她虽然猜到邢岫烟离开贾母那里会来怡红院但没料到只坐了那片刻的功夫,就能叫宝玉一改前几日的态度。她好容易说动宝玉厌弃了邢岫烟,怎知这女人一来,她前番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袭人不禁在心里恨极了邢岫烟。
“我怎么是胡说,这话不但翡翠听的明白,鸳鸯、琉璃,在屋子里伺候的那些丫头谁不知道?现在是老太太关着园子不准咱们出去,否则消息早就传了进来。”
贾宝玉一阵阵冷笑:“是啊!消息传的是太慢些邢姐姐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你就能搬弄出这些是非来。怪不得大家私下里都说,我这怡红院里从没秘密比水晶缸还通透,初一做了什么初二就满园子尽知,连园子外面的太太们都过来问话,我再不信这些都是小丫头们干的好事。没有你们从中挑唆,谁敢肆意妄为!”
袭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正想说几句带刺的话,晴雯却打从外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跨门槛的时候一慌神,险些没被绊倒。
贾宝玉没好气喝道:“谁在外面拿刀子吓你不成?慌成这个样子!”
晴雯也不和他争辩,况且她现在也没功夫理会这些:“你快去瞧瞧吧,老太太和大老爷二老爷已经商定好,要叫琏二爷分家出去呢!如今已请了东府的珍大爷,还打发小厮去各处请族中有脸面的长辈呢!”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贾宝玉一直认为此事是雷声大雨点小,琏二嫂子会无恙,琏二哥更没事,怎么半天的功夫,事情却定下来了?
贾宝玉忙看向袭人:“你刚刚说,是邢姐姐劝老太太分家的?”
袭人冷道:“二爷如今相信我的话?邢姑娘说的还不止这些呢!只是二爷如今怀疑我的用心,我说了也没意思,你该去问鸳鸯,她的为人你总信得过吧!”
晴雯大眼睛一会儿打量打量贾宝玉,一会儿瞅瞅袭人,她虽然不知二人打的什么哑谜,但看宝玉失魂落魄的样子,袭人气鼓鼓的表情,晴雯心里就快活。
一个是太太赏的,一个是老太太赏的,凭什么分出三五九等,就要她处处被袭人压下一头?晴雯从来不服气,而且一直想找个机会钳制住袭人。
或许¨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晴雯笑着上来拉宝玉:“还问这些有什么用,先紧着二奶奶的事情才好!”说完,拉着宝玉出了怡红院,空余袭人在原地生气。
门上的婆子们见小爷姑娘们来势汹汹,谁敢拦着?少不得放他们出
荣国府、宁国府上下一片低沉,贾母的上房里更无人敢大声吸气,不因别的,只为贾赦、贾政两位老爷决心已定,夺了贾琏的继承之位,择日呵他们夫妻出府,从此一家变两家。
这厢岫烟出了贾家,不时催着车夫往家赶,才到凤尾胡同,随车的婆子奇道:“姑娘,咱们家门口一溜拴了七八匹马!”
岫烟闻言忙掀了帘子一角往外探看,果然,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个个矫健非常,不是寻常商户人家或小吏们的坐骑,倒像是军马。
“告诉车夫,不走正门,从后面的角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