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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菱心唇角微扬,端丽笑容里同带了三分讽刺,回应的言语居然更慢也更清晰了:“我收到朱姑娘帖子的时候,见帖子上的言语文采华美,亲切诚挚,便以为这身份尊贵的朱姑娘,是真心诚意的,便如玲珑文社一般,愿意交好我们,这等家中官品不如承恩公府的女孩子。”
顿一顿,见瑞阳郡主的神情已经有一丝极其微妙的闪烁,俞菱心又继续笑道:“但此刻听郡主这样明示,才晓得原来是我这样无爵之家出身的人想多了,座次之事还需按品排列,并无朋友交好之意。那可否请郡主再指教一番,可否还需按着‘文站东、武列西’,朝会一样分班而立呢?倘若是,我定是遵从的,也免得叫郡主,并朱姑娘笑话。”
这话一出,整个花厅内外,众人脸上都不大好看了。
虽然花会宴会之类的场合,排列席位之时都要考虑亲疏远近之外就是身份高低,但所谓上门是客,朱家邀请众家闺秀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结交拉拢,即便有些炫耀恩宠荣耀的意味,也总不能真的赤。裸裸地不给脸面。
尤其在场众人还都是公卿之家的闺中少女,几乎人人在这一刻都明显或不明显的左右看看自己的席位座次,掂量一番自家的地位,心中皆不免有些不痛快。即便是知道说身份地位的关系,座次安排的合适,但听着这话还是觉得什么交好交情都是浮云了。
朱家两位姑娘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好像死人一样,不管旁人如何看这一场百花宴,到底是为了炫耀恩宠还是显示地位,她们两人可是知道姑姑朱贵妃的心思,自家的目的。尤其朱二姑娘,此刻更是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个看着温柔和气的俞家姑娘,怎么说话比钢刀还狠呢!
郡主留步()
“你这是什么话!”瑞阳郡主在宗室女之中也算得口舌便给、心思灵巧的;但到底此刻年纪还小;又自小在帝妃、父母跟前都得尽宠爱。论起奉承讨喜、撒娇撒痴;甚至仗势凌人的言语;公卿贵女之中皆无人可出其右。
可真要如何正面争辩争论;瑞阳郡主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经验。一直以来不是被别人奉承讨好着;就是她在长辈甚至平辈的兄长姐妹之间撒娇讨巧;很少有什么辩驳争执的机会。
而且俞菱心这一番话听似不疾不徐,实则内里却是挖了一个深坑,直接指向整场百花宴的核心。瑞阳郡主要是真的正面应下什么以官位论高低的说法;那朱家姐妹接下来的什么笼络人心的亲热客套话都不用再说了,莫说没有爵位的文武官员之女会觉得被轻看,连文安侯府、威远将军府这些爵禄上比承恩公府品级略低一品或半级的人家;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朱家姐妹这时候便赶忙过来帮忙圆场接话:“俞姑娘真是笑话了;花宴自然是为了姐妹们交好的,坐在哪里都随意;能欢欢喜喜地说说话便好;哪有什么品级分论。”
这话虽然将整个局面找回来了些;但瑞阳郡主脸上却有些不好看了;当即便横了一眼朱二姑娘。朱二姑娘自然知道此言基本上就是直接与刚才瑞阳郡主的质问唱反调;脸上也是期期艾艾的;只是不得不如此言语,勉强赔笑支应着,但一张俏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得很了。
朱三姑娘倒是与瑞阳郡主素来十分交好;过来的同时也挽了瑞阳郡主的手;忙忙连着使眼色,全是安抚求情的意思。
然而明锦柔那边却犹嫌不足,直接笑道:“唷,朱二姑娘说的可真是清楚明白呀。只可惜郡主这是白白代为出头了啊。哈哈。”
这下刚才朱三姑娘的安抚便算白费,瑞阳郡主哪里在这样多人面前受过这样挤兑,越发怒起来,只是也没忘了原本对上的是俞菱心,一眼环视过去:“我这白出头倒是算不了什么,总之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平素里也难免叫人占便宜。”
眼看朱二姑娘脸上越发涨红,瑞阳郡主才又施施然望向俞菱心:“不过另一厢我倒是要问问,座次上不讲究就罢了,那么顶撞郡主的问罪之事上,也不讲究品级身份吗?”
问罪两字出口,简直是落地有声,花厅里的气氛又微妙起来。俞芸心的小脸彻底白了,这一刻本能地就抓紧了俞菱心的袖子。
倘若此刻的俞菱心真是个普通的闺中少女,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脸色必然是要变的。瑞阳郡主身为右江王的爱女,又得宣帝与朱贵妃的喜爱,身份尊贵,京中无人不知。
只可惜,俞菱心前世里少年时期虽然没有直面宣帝朝夺嫡的腥风血雨,成为文安侯夫人之后却也增长了足够的见识,闻言只是一笑:“不知郡主所说的‘问罪’,是宗景司的条例,还是贵王府的规矩?”
瑞阳郡主脸上原本盛气凌人的神色又是一凝,所谓降罪之说不过是威慑之词罢了。身为右江王的爱女、朱贵妃的侄女,平素在宫中都是横着走,寻常人哪里敢去得罪她。
至于那些会与她不和的,譬如明锦柔这样的晋国公府姑娘,那也不是能够轻易降罪的。
至于宗景司里有关宗亲公卿的以下犯上条例,瑞阳郡主其实也不是真的清楚,但稍微想想也知道,刚才俞菱心虽然话里有话,却一个犯禁的词也没有,决然无法强行扣上什么不敬宗亲的罪名。宣帝虽然宠爱她,但也没有到可以随意不顾宗景司条例的地步。
“你说呢?”瑞阳郡主越发觉得俞菱心难以对付,松口固然不可,硬撑发火又使不上力,只能做出不屑多说的样子,“今日看在三妹妹好日子的份上,暂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哼!”言罢,狠狠白了俞菱心一眼,拂袖转身就走。
“郡主留步。”俞菱心却心中一动,她可不想让瑞阳郡主现在就出去,说不定因着这一场冲突,瑞阳郡主再生出些什么梨花带雨的委屈情绪来,荀淙要是已经到了
“干什么?”瑞阳郡主闻言便冷哼一声,转了身,娇美面孔上满是怒气,“俞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注目都到了俞菱心身上,莫说俞芸心、朱家姑娘,文家姑娘,就连明锦柔与荀滢都不明白俞菱心为什么会再次叫住瑞阳郡主,说起来刚才瑞阳郡的态度已明显是色厉内荏、无言以对,而俞菱心几乎可算是全胜。
“不算还有旁的话。”俞菱心完全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她现在只想尽力将瑞阳郡主留在花厅之中,多拖延一刻是一刻,“只是想着,到底是朱三姑娘的好日子,若是刚才我的话让郡主、并两位朱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还是我的不周到。失礼冒犯之处,我愿意给郡主陪个不是,还请郡主不要生气离席才是。”说着,便上前半步微微屈膝,福了一礼。
俞菱心的身材高挑,声音清朗,整段话说出来仍旧是与先前的话一样字字稳当,而此刻席位在花厅居中、花厅内外鸦雀无声,言语行动就都越发叫所有在场的宾客都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这也算是给了瑞阳郡主半个台阶,虽然俞菱心的语气神态之中皆没有任何谄媚讨好的意思,但也算得十分大方诚挚,上前行礼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一样优美而标准,全无敷衍。
“俞家姑娘既然赔礼,郡主就不要生气了。”两个朱家姑娘倒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身为花会的主人,瑞阳郡主不拘为什么拂袖而去,最终会面上无光的其实还是她们。只不过在刚才的对话之后,谁也不敢上前直接请瑞阳郡主忍气留步,此刻见到俞菱心赔情福礼,便赶紧一左一右过去扶了瑞阳郡主:“大家都是姐妹,今日是来玩乐的,贵妃娘娘等下还有赏赐要与姐妹们共享呢。郡主大量,还是不要与俞家姑娘计较了才好。”
“哼。芳姐儿,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瑞阳郡主终于觉得面子找回来了一点,点了点朱三姑娘的额头,“谁叫今儿是你这小丫头的好日子呢。”又朝俞菱心白了一眼:“罢了。不与那样身份的人计较就是了。”
这话说的明锦柔又怒起来,但看着俞菱心的神色居然全不介意,唇边居然还带着一丝莫名熟悉的微笑,一个念头隐约滑过心头,就想起在花会之前荀澈与俞菱心那两回极其短暂的对话。虽然她完全不明白到底那两人在默契之中到底交换了什么信息,但忽然觉得眼前的局面,或许会有些关联?
毕竟以俞菱心的性格而论,刚才几番与瑞阳郡主的对话,其实稍稍是有些过于主动了,与平时还是有些不同的。
眼看瑞阳郡主脸色好了些,朱家姐妹连忙又赔笑说了几句场面话,花厅内外终于重新热闹起来,俞菱心归座之后更是神色如常,好像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俞芸心整个人惊魂初定,都不知道该不该再靠紧姐姐坐着,上一回在晋国公府跟文家姐妹当场冲突,她已经吓得魂飞天外。
这一次俞菱心居然敢跟比文皇后得宠十倍的朱贵妃外甥女、京中贵女之中最有名的瑞阳郡主这样正面顶撞,即便是现在俞菱心上前赔礼、朱家姑娘也劝着郡主下了台阶,俞芸心还是一颗心乱跳不止,再没有什么高门饮宴的兴奋心思了。
但其他人或明或暗望向俞菱心的眼光可大大不同了,难怪这位俞家大姑娘能与晋国公府和文安侯府的姑娘们如此交好,不论是言语礼节上的不疾不徐,还是答对行动之间的分寸尺度,都很有过人之处。
尤其是这最后的一礼,虽然看上去是俞菱心低了头,但实际上给众人的感觉,却是这位俞大姑娘更有胸襟涵养,顾忌主家脸面,颇有些哄小姑娘的意味,就更叫人多几分赞赏。
总之这花宴的场面算是圆回来了些,精致的茶水点心、时令鲜果等等又流水一样送到各席,宾客之间的谈笑也渐渐重归热闹。
然而,这样的和谐场面,也不过又维系了一刻而已。
正当朱家姐妹看着宾客齐全,说笑欢畅,想要拿出朱贵妃的赏赐与众人传看分说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混乱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