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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珂()
俞正杉迎出去的时候笑容都有些不那么自然了;领着齐珂进门之时的赔笑就更尴尬。
毕竟;一眼扫过去半个偏殿里满满当当地坐了俞家、荀家、明家几乎算是两家半;长辈就有四位;而平辈连男带女加在一处已近十人;齐珂进得门来只是通报姓名再彼此见礼;就足足用了半盏茶时间。
相比于俞正杉的略显局促;齐珂自己倒是十分镇定,从进门一刻开始到见礼完毕落座,进退之间都礼貌周全;完全没有因为忽然见到这许多人而显出丝毫异色。
尤其是在座共有四位妙龄少女,俞菱心之外还有俞芸心、明锦柔与荀滢,四个人的性情容貌都不相同;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且知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天性,或是不动声色偷眼打量;或是目光躲避面红耳赤;都是少年人的正常反应;但齐珂两者皆没有;见礼行动之间谨守分寸又十分大方;既不局促羞涩;也不冒犯轻浮,端方之态便让长辈们的印象都很好。
平辈之中或明或暗投向齐珂的打量神色自然也很多,不管是俞芸心还是明锦柔与荀滢;甚至包括荀淙在内;人人都好奇这位出身不高的齐公子到底是如何的人才,又怎么在俞伯晟心目中成为犹胜文安侯世子的佳婿人选。
相比于那几个小的,明锦城与荀澈望向齐珂的目光则要自然得多,毕竟年龄身份相当,言谈之间也更名正言顺,甚至在俞伯晟象征性地询问齐珂几句读书之事还能搭上两句。
而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几乎没有怎么仔细去看齐珂的人,就只有俞菱心了。
从进门看见荀澈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心神就完全集中在了荀澈身上。眼前见礼落座,耳边客套对答,她都不过是勉强应付着就罢了。
此时此刻俞菱心眼中关注的,都是正襟危坐在明锦城身边,正唇边含笑,礼貌谦和地与俞伯晟、俞正杉齐珂等人说话的荀澈。
他好像也瘦了一点。
从十月底到现在,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已经不知道梦到荀澈几回了。前世今生的音容笑貌叠在一处,密密匝匝地让她心乱。
外头的流言蜚语,家里的大事小事,她看似平平静静地都应付得很好。该问的问,不该说的不说,店铺的账本,家里的杂事,一丝纰漏也没出。
但俞菱心自己知道,旁人看来她安静悠闲地休息这一个月多,其实她每一样事情都要在心头过个两三遍才敢开口,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分神,又去思念那个连消息也不传回一个的某人。
此刻当真见到,她什么旁人也不想多看了。
齐珂到底有几分书生傲骨,几分清俊端正,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看了看荀澈的发髻,发冠戴得端端正正,但鬓角其实有些紧贴着头皮,他一定是刚刚回京,便是有重新更衣的时间,却未必有沐浴的时间。
他俊秀的面孔上还有一点点的微红,两颊比先前消瘦些许之外,多少也有点发干,不知这些日子在外头吹了多少寒风。可是他不是出入都有马车的吗?如何会这样冷着?
荀澈腰间的荷包,仍旧是上次她做的那个竹叶纹样的,其实当时做的有点着急,绦子打的不太严整,果然用了这些日子就有点磨损了,还是给他换个好丝线才成。以他惯常的作风,也不知是实在忙得狠的顾不上,还是因着那是她这辈子给他做的头一件针线便不舍得换了。
俞菱心又抿了一口茶,垂下的目光扫过荀澈的靴子,这个家伙还是穿了轻便的单靴,也不怕寒。先前太医们说过多少次,他少年时太仗着年轻不留神,所以到后头出事的时候就格外显出问题来。以后她必须得管他紧紧的,哪怕就换一双中靴呢,哪里能这样。
“菱儿,你是不是也喜欢赵派的字画?”俞菱心正在想着荀澈从前的脉案,忽然就听自己被父亲直接点到了,心里小小地惊了一下,才强自定神,做出平静的样子缓缓将茶盏放了。
而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了,上至俞老太太与明华月,下至荀滢荀淙明锦柔,人人都在看着她,等她接这句话。
因为俞伯晟刚刚盛赞了一番齐珂的书画功力,尤其赵派画技简直精妙绝伦,称赞夸奖之意,连俞正杉都忍不住多看了自家伯父两眼,随即又不自觉地朝明锦城和荀澈那边扫了扫。
而下一刻,俞伯晟就直接点了俞菱心来问。
“赵派——”俞菱心怔怔地环视了众人一回,目光掠过齐珂时就好像完全没看见那边坐着一个人,最终目光在荀澈处顿了顿,又转向了荀滢,“赵派还有画?”
“嗯——”
直到很久之后,众人再回想起这十一月三十的景福寺之行,都会笑称这句话是在是点睛之笔。
只不过在此刻,偏殿中还是尴尬地飘荡着极其轻微,然而又颇为清晰的半干咳与真气结的喉音。
俞伯晟简直一口气缓不上来,明锦柔则是险些笑崩,俞芸心扶额,俞正杉转脸,明华月大大方方的满怀欣慰,而荀澈与齐珂皆是面上八风不动,好像完全没听出什么异常。
几息的微妙之后,还是荀滢柔声细语地应道:“是,赵派的行书与楷书皆熠丽精美,亦传画技之道,重工笔写实,用色考究,赵派名家里又以赵振杰,杜舒两位最为后世所学。”
“原来如此。”俞菱心微笑颔首,又低了头,只当看不见父亲那边的脸色变化。
这时便听齐珂接口道:“虽前朝皆以赵杜两位为赵派画技代表,但在下所学,更偏于燕之敏、萧然两位,亦带写意,不敢妄称如何精于赵派。”
“燕之敏格局虽偏写意,用色还是赵派。”荀澈轻咳一声,也主动接了话,顺着将后头的话题就彻底留在了书画之事。
然而在场众人之中,若是谈论书画之事的皮毛还算是人人都能稍稍说一说,可要是真往深处说到书画的精髓之事,俞正杉与荀淙都要靠后,俞伯晟的造诣与理解也未必能跟上齐珂与荀澈,相对而言,反倒是荀滢能够多说几句。
于是在一盏茶之后,明华月主动开口:“今日景福寺的景色甚好,这样的小雪之中又不甚冷,你们几个要不要到后头去走走?”
“要的!”明锦柔早就不想听什么赵派用色、柳派架构之类的书画言语,虽然整个人没跳起来也差不多了,又望向俞菱心,“姐姐也跟我们一起散散罢?”
俞菱心笑笑,看看俞芸心和俞正杉,又望向祖母和父亲,虽然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确了。
俞老太太吃了这几盏茶,含笑听着孩子们说话,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也看了一眼俞伯晟,随即点头笑道:“难得这样出来一番,你们几个小猴儿也不想干坐着了罢?那就都去罢,杉哥儿,仔细陪着你姐姐妹妹们。”
俞伯晟其实有点犹豫,但老太太已经开口,拦着也不合适,再者转念想想,一大群人在一处说话也未必是好,不如让孩子们走走,便也颔首应了。
于是便如寻常一大家子出来闲游一般,几位长辈还是留在偏殿喝茶,所有的晚辈都穿了披风从偏殿里出来散步。
而这个时候俞菱心就越发明白了文安侯府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绕到后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十来个人便几乎是两两散开,荀滢主动去找了俞芸心说诗词之事,轻言细语地慢慢说慢慢走,很快就落在了最后头,俞正杉原本是与齐珂在说话的,也不得不压着脚步陪她们,荀淙沉了沉也一起加入当中。
而明锦柔则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直接挽着俞菱心,步子比平时还要大上两分,直接走在了最前头。明锦城与荀澈并肩说着话,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若是在吃茶偏殿左近还不明显,等到了后头几处静室别院,索性直接就分开了,荀滢引着俞芸心去看景福寺那片有名的红梅,明锦柔与俞菱心这边则是绕着绕着就又绕到了松柏别院。
这时候俞芸心、俞正杉、齐珂等人早已被荀滢和荀淙带去了相反的方向,而眼看周围又清清静静并无旁人了,明锦柔便直接松手转了身:“二表哥,你这次可欠我们一个老大老大的人情了!”
荀澈笑笑:“你嫂子都记着的。”说着便大步上前,牵了俞菱心的手便往后院走,而明锦城与明锦柔则无奈地留在了前头的静室外头互相看看,兄妹两人虽然没说出口,念头却是一样的:这位祖宗再不成亲,我们都要累死了!
应变()
青山长天;碧松白雪。
冬日的空气在山间格外新鲜而清冽;叫人稍稍深吸两口;便清醒冷静得不得了。
然而此时此刻;多少寒风微雪;也无法叫某人的热情稍微冷淡一二分。
几乎是刚刚踏入后院的那一刻;荀澈仍旧牵着俞菱心的手;便转身正面与她相对,在俞菱心刚要开口问出一句话的时候,荀澈已经一步欺身上前;直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素来温和,便是先前在马车上亲吻温存之时,动作也总是轻轻的;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但此时荀澈的怀抱之紧;俞菱心只觉自己仿佛要被他压碎在怀里一样,她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慎之”
而荀澈顺着她的声音便低头亲了下来;将一切强按在心头的言语思绪都直接堵在了唇齿之间。
一阵微凛的寒风掠过;松枝拂摆;沙沙地摇落不少积雪;夹杂在此刻依旧纷纷扬扬的小雪之中一同随风飘洒。
廊下几乎合在一处的缠绵身影终于在片刻之后恋恋不舍地两厢分开;虽犹百般不足;但也勉强算得稍解相思,两人才再度牵着手慢慢踱步说话。
就如同四个月前二人在此地初次单独见面的那回一样,俞菱心又是带着满腹的疑问;只不过荀澈这次却没有再故意逗她等她开口;而是主动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此番的行程以及大致的变故。
最要紧的一点,荀滟的马车的确在冀州与柳州交界的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