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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尘用手在一排书籍上略过,那些是『吟』游的诗人留下的传唱千年的诗篇,诗人一生浪『荡』无家可归,在每一个黄昏『吟』唱着古老的韵脚,而他们死后则将灵魂栖在了自己的诗篇中,永远沉睡在泛黄的纸页中,于是他终究不再流浪,却依旧无家可归。
他看着最上方的一本书,一般来说人们在浏览的时候只会关注和视线平齐的那行书,但子尘却仿佛一眼看到了那本书一样。
旁边有供人取书的木质嵌黄铜的梯子。子尘爬上梯子努力地去够那本书,书脊上烫金的文字如同流畅的丝绸。感觉离得有点远,而且那本书很厚很沉,像是百科全书那种大部头。
子尘在拿到书的一瞬间被书的重量压得身体失衡向下滑去,手上的书也掉了下去。
子尘下意识把另外一只手也松开了准备抢救那本书。手指却和书脊擦肩而过。
整个人从梯子上跌落。
没有预测的剧烈疼痛,他被人接住了,那个人应该很高而且很有力。
子尘回头看了一眼,“……维……维希佩尔殿下……”
维希佩尔殿下身上披着半长的白『色』披风,用银『色』的链子轻轻系上,仍旧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他手上拿着子尘刚才掉落的那本书。把子尘压到身体失衡的重量在他手中却仿佛轻如羽『毛』。
维希佩尔拎着子尘的衣领把子尘放到了地上。
然后漫不经心地看向书的封面——《行游者》,书的标题下用漂亮的金『色』花体写着一行诗句:
——你是我『吟』朗的每一个诗行,是我所有的黄昏和归宿;我走过山河古川,只为将你寻索。
“怎么会想起来看这本书?”维希佩尔看着手中的书。
“怎么了吗?”子尘挠了挠头。
“没什么。”维希佩尔说:“这本书……很少有人会看。”
“是吗?殿下看过吗?”
维希佩尔点了点头。
“殿下觉得怎么样?”
维希佩尔想了想,低着头笑了笑,“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怎么来这里了?”维希佩尔把书递给了子尘,子尘赶紧双手接过,“下面的人太多了,没有找到地方。”
“没事的时候来这里看一看也是不错的。”维希佩尔说:“要不然这一层的书没有人看确实有点可惜。”
“恩。”子尘点了点头。
“听过一句话吗?”维希佩尔看着子尘说:“无论机械还是炼金都只是人类为了接近神而创造的,而唯有艺术,是人为了接近自己。”
子尘摇了摇头,“没有,是谁说的吗?”
“恩……”维希佩尔笑了笑,说:“事实上是我说的。”
子尘看见维希佩尔拿着书去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摆放诗集的地方本来就很偏,而那张桌子又被书架挡着。所以从第七层进来很难看到维希佩尔待在的地方,他旁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仿佛能看到整个帝都的景象,窗前有一片巨大的空地,没有摆放任何的书架。下午的光线被切割成一个个梯形铺在地面上,浮尘在这些光束中漂浮着。
子尘怀里捧着那本书,靠着书架,看着维希佩尔殿下端坐在那片逆光剪影里……
——你是我『吟』朗的每一个诗行,是我所有的黄昏和归宿。
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子尘慢慢挪到了维希佩尔面前的桌子旁,“殿下,那个,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维希佩尔抬起头看了看子尘,他的眼睛很漂亮,蓝『色』的,像是盛着大片的湖水。
“当然。”
子尘怕弄出声响打扰了维希佩尔,于是缓缓拉开了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维希佩尔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子尘缓缓翻开手上的那本《黄昏·绝唱》。刚才被维希佩尔殿下接住的一瞬间仍然不停地冒出来,让他不得安生。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的两端,维希佩尔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书,像是旁边并没有其他人一样,而子尘也看上去很安静实则心神不宁地翻着那本《黄昏·绝唱》,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一眼他俊美的维希佩尔殿下。
很久很久以后,他还会记得那个午后,甚至记得创世图书馆旁的钟楼每到整点鸣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记得被切割成梯形的阳光在地上缓缓移动。
或许吧,他和维希佩尔之间拥有的实在太少,所以每一个瞬间都被他赋予了无比的意义,维希佩尔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被他解读了千遍。九四好书网 br》他就像是一个吝啬的贫农,每天晚上细细数着手上的几枚铜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到铜钱上的刻字都模糊不清,因为那是他所仅有的啊。
你是我『吟』朗的每一个诗行,每一个转音,每一个顿挫都被我反复揣摩。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度过每一个无处可归的夜。
皇轩烬坐在黑塔的窗户上,窗外是威林斯的天空,浩浩『荡』『荡』。天际被璀璨的金边缓缓镀上,但天还是亮的,像是节数已尽,仍不妥协的武者。
皇轩烬的手中拿着那本书的厚厚的《黄昏·绝唱》,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瀚海书帧,书架上的书那么多,他却直接看到了这本不应该在他的视线中的书。
后来他明白了:因为他感到,这本书里栖居着一个孤独的灵魂,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灵魂。
那个灵魂曾在世间不停行走,不停寻索。
他看尽了无数的黄昏日落,将每一个诗行『吟』诵了千年。
——我走遍山河古川,只为将你寻索……
他又想起了那个午后,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在桌子的两旁,他看见当窗外的金『色』将天际所有的蓝燃烧的时候,对面的人抬起了头,看向窗外。
他大着胆问,“殿下很喜欢黄昏?”
他看见那个人楞了一下,然后说,“是啊……”
像是一声温柔的叹息。
他又看见了那个孤独的君王。在创世图书馆的顶层,在窗帘的一角,看着窗外的黄昏,目光寥落。
那一年他还不知道,那个人说他喜欢黄昏的时候目光为何那么悲伤。
直至后来,他独自一个人在黑塔看尽了一次又一次的日落黄昏。
那是最后的绝唱,是不可逆转的命运,是没有人能阻止的悲响。他看见无数个日落月升依次浮过眼底,大片大片的黑鸦飞过。
圣天鹅湖上的天鹅将湖水上的黄昏游破。
后来,他懂了。可是晚了。
02
自从那天起,子尘开始没事就往创世图书馆跑。每天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子尘会在机械类一层挑一本需要的书,然后直奔第七层,在跑到那角落里的书架前的时候子尘会停下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跳。
第二次去的时候,子尘实在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能在这里碰见维希佩尔实在是太巧合了。而且维希佩尔选这个地方一看就是不喜欢人打扰,上次自己冒然打扰或许这次维希佩尔殿下就会换一个地方。
当他缓缓绕过书架的时候却看见了维希佩尔和上次一样端坐在逆光剪影里。美好的近乎于不真实。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云淡风轻。看见他的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心情都平复了,所有的波澜都变得无所紧要;但又一瞬间仿佛波澜横生,永无平复。
子尘小心翼翼没有弄出任何声响地捧着书走了过去,缓缓拉开椅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当他坐下的时候,维希佩尔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今天来的很早。”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窗外的流云。
子尘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个安静的下午。
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的阳光将窗前大片的空地照亮。
第三天的时候,维希佩尔也在那里,看到子尘过去,维希佩尔看了看手腕上的宝玑表,然后又抬头看着子尘,“这么早?有吃午饭吗。”
子尘摇了摇头,“还没。”
维希佩尔皱了皱眉。
子尘赶紧说:“我有带过来。”
“这里不是不让带食物进来吗?”
“我藏起来了。”子尘低着头说。
“恩?”维希佩尔看了看子尘,子尘没有背包,只是抱着几本书,实在看不出来藏在了哪。
子尘坐在了座位上,然后拿起了头上的帽子,『露』出来顶在头上的面包。
维希佩尔愣了愣,看着头上顶着面包的子尘,低头一边摇头一边笑着。
子尘把面包拿了下来,放到一边。
维希佩尔低下头继续看书,过了一会他偷偷抬起眼看了眼子尘。
子尘正一边看着书一边慢慢吃着手上的切片面包。
维希佩尔发现子尘吃面包的时候是用两只手拿着两边,然后沿着面包的纹理轻轻咬下来一块的。
……像是松鼠一样。
维希佩尔低着头继续看书,然而过了一会实在有些忍不住,拄着头笑出了声音。
子尘惊恐地抬起头,相当不能理解维希佩尔居然看着《亚瑟帝国政法全典》这种书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往后子尘成了创世图书馆第七层的常客。有的时候维希佩尔并不会在,所以每次子尘走到书架的转角时都会平复一下心情,然后转过去。
每一次他看到维希佩尔端坐在逆光剪影里都会觉得还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他是天神,无论多少次看见,都高高在上,俊美无俦,让他心中波澜平复又让他永无平静。
后来皇轩烬经常想,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里,是不是一切会更好。
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维希佩尔殿下,而他只是英灵殿一个毫不起眼的新人。他们唯一的交集只有创世图书馆第七层的那个午后。两个人近乎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而他时不时地偷看几眼对面容颜俊美恍如天神的人。
是他太过于贪心了,就像莱茵的黄金,他只是想要更多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