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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昭洵被她一反问,脸色更尴尬,吃吃道:“凤妹……
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也对射术有那么深火候!“他不好意思再说竹箭相同这件事,只能兜个大圈子。
崔家凤江湖经验极为老练,哪会看不出纪昭洵话不由衷,只是情有所钟,顿时正色说道:
“昭洵,我想你这个结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吧……”
纪昭洵歉然接口道:“凤妹,原谅我,因为凡是见到会射箭的人,都会令我想起作弄父亲的人,不过我相信得过你,你绝对不会是那个阴谋者,假如你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我决不强迫你!”
崔家凤欣慰地一笑道:“你这么说,我更要把话说清楚,不错,巫山崔家以鞭法扬名江湖,对射术并没有什么独到手法,但我却是另有所宗!”
纪昭洵觉得没有什么好问了,恐怕多问反而会引起崔家凤不快,忙强作笑容道:“原来如此,假如有机会,就请凤妹一试神箭,让我一饱眼福。”
话已岔开了,崔家凤嘻嘻笑道:“其实对射术,我现在只学了一点皮毛,当不起你捧场,假如再过三个月时间,我可以耍一套绝技给你看看尸纪昭洵颇感兴趣地问道:”什么绝技?
为什么要等三个月?“
崔家风得意地道:“因为我现在正在练习一种‘无弦弓法’,要再等三个月才能练成!”
纪昭洵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奇特的名称,不由更加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做‘无弦弓法’?”
崔家风说得兴起,详细解释道:“这种弓法,可算得绝世之学,能够一弦五箭,同时齐发,练到顶点,更可承心所欲,先后发出,因为除了第一箭能听得到弦声外,其余四箭,根本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所以叫做‘无弦弓法’。”
纪昭洵本来由于好奇,可是听完了崔家的解释,心神不由大震!
他想起在灞桥废园“落魂双铃”被杀时的情形,那时没有注意到,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确听到一声弦响,但是却发现二支箭,一支在“落魂双铃”前胸,一支却在地上。
自己当初只在凶手人数上猜测,却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超绝的“无弦弓法”。假如杀“落魂双铃”的人,也会这种超特的弓箭术,岂不正适合当时的情形!
这些分析,在纪昭洵脑中一闪而过,但由于情形还要进一步查证,遂神色不动,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的师父必是双神箭中另一位‘穿云神箭’冷欣大侠了!”
崔家风格格一笑道:“他若真要在江湖上露面,川中双神箭恐怕早已不敢以‘神箭’为号了!”
纪昭洵装作益发讶然地道:“哦,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位隐世高手,你说了半天,他究竟是谁?”
崔家风得意地道:“他就是我家的宾客娄傲物!”
纪昭洵一怔道:“我寄居府上也五个多月,平日怎会未见过他半丝影子?”
崔家风伸手指着方向道:“他就住在三进西跨院中,不过这个人个性乖僻冷酷,除了我及家父外,别人休想接近他,五六年来就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做些什么!”
纪昭洵听到这里,对那个尚未见过一面的娄傲物,心中更有多的猜疑,于是他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顿时有了计较。
表面上,他仍然与崔家凤闲聊着,等待把她送走,立刻回到房中,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但入房后,却见母亲仍在入定,于是他觉得等查探明白再说不迟,何必现在把母亲惊醒。
退回自己卧室,他卸下长剑,看了看天色,见已将近初更,立刻轻轻推开窗户,长身而出。
由于他连遇两位佛门高僧赐予,此刻身法展开,犹如轻燕一般,毫无声息地向着西跨院扑去。
穿过两座矮墙,已进入了西跨院,展目望去,这座院子极为静雅,树林葱茏,围着一排三棂雅屋,此刻灯光闪闪,显然屋中还没有人寝。
纪昭洵伏入隐暗处,加上三分谨慎,特别调匀一口真气,扫视了一下地势,立刻疾若矢箭,向屋子临近的一棵榆树腾去。
这一欺近,立刻听到屋中有一阵语声传出,仿佛有两个人在争执!由于窗户紧闭,虽看不出是谁,却从声音中可以听出,一个正是“惊神鞭”崔九龙,另一个语声极是陌生喑哑,想必就是崔家风口中的神秘人物娄傲物了。
只听得那喑哑的语声道:“我看崔兄像要招女婿了!”
“嘿!娄兄说的什么话,为了保持常态,我自己未便阻止小女行动!”是崔九龙的声音。
那娄傲物冷笑一声又道:“但是我却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崔九龙在反问,“我担心令媛无知,万一引起那小子注意,岂非引狼入室。”
只听得崔九龙哈哈一笑道:“娄兄是杞人忧天了……”
纪昭洵听得暗暗奇怪,他猜不透崔九龙与娄傲物谈论的是谁?难道崔家风另有什么知心人不成。
就在转念间,门户倏然开启,崔九龙辞出,那面目陌生的娄傲物冷漠地站在门口,纪昭洵凝神打量,只见那娄傲物生得长脸鹰鼻,年约四十左右,表情阴沉已极。
只见他目送崔九龙离去后,游目四下扫视片刻,倏然发出一声冷笑,转身进人屋中,嘭地一声已把大门关上。
纪昭洵思潮飞涌,深深觉得许多疑点必要澄清,但若要澄清疑点,必须要看看他房中的情形。
意念一起,他立刻存下冒险之心,轻轻飘近纸窗边,以指点破一孔,向屋中望去。
那娄傲物正在一列长桌边扫视着,而长桌上一排排、一堆堆都是长短不同的箭和大小不等的弓。
这简直像是一间弓箭陈列室,显示出娄傲物对弓箭这一道,有着特别的僻好。
纪昭洵心中倏然一动,他想仔细看看清楚,这些箭中,有没有与杀死“落魂双铃”一样的箭?
于是他凝神逐一审辨,蓦地间,他看到一样东西,心神猛然一震!胸头热血立刻沸腾起来。
那东西却并不在桌上,而是娄傲物正从怀中掏出来,似在欣赏,在灯光下,闪起一丝丝金光。
难道是支金箭?不是,却是一只八寸大小的金色铜铃,而纪昭洵一眼就可以分辨出,这正是“落魂双铃”白乐山成名之物——落魂金铃。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白乐山双铃齐发,一是袭向自己,一是袭向暗中发箭的人,结果场中只留下袭向自己的那只,另一只却不知去向,现在这只金铃竟在娄傲物身上,这岂不是证明了这个神秘人物,就是暗算白乐山的凶手么?
纪昭洵在这刹那之间,把许多推想印证了一下,除了那支箭竟与“百步穿杨”郭文风相同一点无法解释外,其余的可以说完全吻合。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落魂双铃”白乐山呢?难道他就是昔年冒充自己父亲的阴谋人物吗?
纪昭洵心念再次一转,倏然想起子“惊神鞭”崔九龙刚才与娄傲物的对话,内心不由震抖起来,整个人像突然掉在冰窖里一般,从骨髓里生出冷意。
难道对自己母子情谊深重的“惊神鞭”也是同谋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要查出为什么,只要先从娄傲物身上下手,纪昭洵心念一决,正欲长身闯入,蓦有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自身后传来。
此刻的纪昭洵变得极为机警,急忙退身缩在一棵树后,偷偷转着一瞥,只见一条黑影如惊鸿一般向屋门口疾射而到。
嘿!那黑影竟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刚出院的“惊神鞭”。
适时房中也响起一声沉喝:“屋外是谁?”
“是我……娄兄,开一下门!”崔九龙像有什么急事,回答得颇为焦急。
房门打开了,娄傲物在门口问道:“请进,但崔兄去而复返,是发生了什么事?”
嘭地一声,门户复闭,但是崔九龙的语声却从屋中传出来:“娄兄,刚才有人来过么?”
纪昭洵一听这句话,就猜测到崔九龙问的必是自己,因为五个多月来,自己从未深夜离开卧室,也由此可见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之中。
这刹那,他变得极为聪明,心想真正的阴谋者既已查出,眼前似乎应该先与母亲商量个对策,若惊动了他们,对自己实害多益少。
念头一闪之下,他立刻悄然退出西跨院,疾掠而起,向自己住的二进东跨院奔去。一回到院中,他依然从窗户跳入。
却听到母亲在中堂招呼道:“是昭洵么?你到哪里去!”
纪昭洵忙进入内室,见母亲安详地坐在椅中:“娘,我以为你已睡了!”
纪瑶屏微微笑了一笑道:“我本已要睡,你崔叔叔却来了,说你不在,问我去了哪里,否则我还以为你早已睡了呢!”
纪昭洵脸色一变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纪瑶屏一怔道:“儿子,你说什么?”
纪昭洵正要回答,陡听到远处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嚎声像一个人在愤怒绝望中的嘶喊。
纪瑶屏一惊霍然起立,道:“像发生了什么事,昭洵,你出去看看!”
纪昭洵此刻也分辨出,声音似在三进西跨院方向,心中也是一怔,忖道:“那院中只有崔九龙及娄傲物二人,又会发生什么事?”
疑念方起,倏又内心震动地忖道:“莫非已施出杀人灭口手段,那声嚎叫是娄傲物临死前的挣扎?”
他正在推测,却见母亲开门欲向屋外走去,忙上去拦住道:“娘!目前咱们最好别管旁的事!”
纪瑶屏听儿子这么说,神色不由一呆,道:“为什么?”
纪昭洵于是先把母亲按在椅上,低声地道:“娘,咱们现在身处险地!”
“险地?”
“嗯!娘,因为我已查出了昔年伪冒父亲的阴谋人物是谁了!”
纪瑶屏精神一震,低低道:“是谁?”
“就是崔九龙。”
纪瑶屏脸色顿时大变,纪昭洵却从晚上崔家凤来告诉自己消息说起,一直到暗查娄傲物,发现白乐山的“落魂金铃”止,详细地说了出来,纪瑶屏听完身躯一阵抖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