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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它有没有重新到来的机会?”她走得太近了,昂起的头近乎要贴过来一样。
这是她难得一次仰起头看着高瞿,两束目光直直朝上射着,他却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只说:“你说的是那些时光?”
骆庭点着头。
他简直不敢相信,支支吾吾,试探着说:“当然有,自由、开心、青春还有爱情。”
他说出“爱情”的时候,骆庭眼里明显放出光,他果然猜中了什么,但是他故作玄虚地否认道:“不对!”
那两束目光有所黯淡,他立刻补充说:“青春肯定是没有了,我都三十几了。”
骆庭仍没有放弃的意思,道:“那么其他的呢?其他都还有吧。”
——这是她能够为他低到最低的姿势。
他当然知道,他也很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带着一种痛快和骄傲,因此他起了心思——她到底能够为自己低到什么地步?
他居然忍不住再次试探,说:“可以有啊。”他说话时嘴角的弧度很具有迷惑性。
高瞿的答案很是模糊,她却没有猜到面前这个男人是在试探自己,她那么聪明竟然没猜到——她就这么说出口了:“那么我们有可能重新开始吗?”
这句话简直像一头猛兽,一下子撞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骆庭,她想不到自己真的就这样认输了,对嘉薏,对高瞿,她就这样认输了,她简直被撞晕了头;
另一个是高瞿,他没想到骆庭居然可以主动对自己提出和好,这么多年,多少个日夜,他耿耿于怀的事情就这样被撞开了花。
他还是不肯相信,他甚至想要再听多一次,多到可以足以抚慰每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梦里。
“你刚才说什么?”他稍微向骆庭侧了侧耳朵。
骆庭整个人被撞的七零八落,却也清醒不少,她直接说:“我刚才见了嘉薏,她说,你还喜欢我,所以我想”
高瞿扭头盯着她,惊讶到措手不及,立刻抓住她的双臂,问道:“她真的这么说?”
两个人终于贴得近了,近到终于有了**接触,再也不是两股气息的横向碰撞。
骆庭终于看清楚高瞿的眼睛里的东西,疑惑、失落和紧张,她的手臂被抓得生疼,却一声不吭,在那一刻她决心把嘉薏告诉她的全部话只缩成这一句,尽管她对自己的自私感到不耻,但失去的恐惧盖过所有自尊和尊人。
她仍昂着头,目光如箭,一字一句地说:“是的,我是这么听她说的,就在刚刚!”
很快他的手松开了,他嘴角向后扯着,笑了起来,摇头说:“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又自言自语道:“算了,在她身体没好之前,我不会怎么她的。”
话题就这样不经意间转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始于她,却终于梁嘉薏,她万份不解,。
可高瞿只顾笑着,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面前的骆庭,他直起身子,说:“骆庭,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医院吧。”
骆庭冷丁丁地看了高瞿好一会,突然咬牙切齿道:“你刚刚弄疼我了。”
高瞿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时慌乱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在骆庭眸子里看见了清澈的液体,那种东西从来没有在那双眼睛出现过,此刻就堆在她眼眶,时刻要流出来,流进他的眼里。
“怎么了?”他问道,心却虚得很。
骆庭努力遏制泪水掉下,她用力地吐气吸气试图调节情绪,整个身子也因此大幅度地上下抽动着,她哽咽地说:“高瞿,这次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地就落了下来,她使劲眨了下眼,试图掩去,新的泪水却又涌了上来,但她还坚持说下去:“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任何事情,如果你真的确定要和好的话,我真的在给你机会,绝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如果你不要,你最好现在放弃,不要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高瞿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眼前的骆庭气场微弱甚至柔软得像一滩水,他想要触摸安慰,却还是被狠狠地拒绝了,她需要的只是他一个答案。
高瞿刚想说什么,眼角却突然飘来一抹白色,扬起的白页上有密密麻麻的黑字,那里有一个医生的名字,那个名字事关小茵的安危,事关他要偿还的债。
骆庭看见高瞿的目光有所飘离,嘴角慢慢向上翘起,晶莹的泪珠顺势掉落下来,她冷笑道:“高瞿,你只是好奇我骆庭低头的样子,对吧?”
“我”高瞿窘迫地涨红了脸。
“你真的很不配,居然让我为了你高瞿,你真的不配!”话刚说完,她的手便在高瞿脸上落了声脆响。
高瞿来不及闪躲,晃过神来时,她已经在用那只掌心生疼的手擦着眼泪。
他震惊地睁着眼睛,看见她拿着旁边那堆资料摔门而出,屋子似乎也摇晃了起来,他整个人待在原地,摇摇欲坠,脑袋嗡嗡作响,像被诅咒了一般。
骆庭回到车上,迅速启动,逃离长雅医院,她痛苦着,却也疑惑着——
她怎么会去问他?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停车下来前,她迅速补了妆,谁知刚一出来,便看到一群人围在医院门口。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辱骂,还有烧着的东西冒出烟似得,周围聚集着越来越多人,医生、护士、保安以及病人和家属。
还没走近,一张巨大的黑字白底横幅朝她这边飞盖而来,紧接着一大群人跟着扑了过去,像是在抢夺什么。
她没有后退,定定地站着,低头看向横幅上面的几个字,却没有看全,因为很快那群人挤占了画面。
哭闹现场瞬间转移到骆庭面前,她仍站着,直到一个护士拉着她走开。
“骆医生,你怎么不害怕啊?”
骆庭没有回答,只问:“又是医闹?”
尽管刚才她只看到“杀人偿命”几个字,但基本也可以推断出来。
“是啊,都几回了,现在的人唉!”护士朝那群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现在的人都那么自私,自己承受不了的痛苦,扔给别人好像就可以减轻一样。”骆庭冷冷地说道。
护士闻言一惊,慌忙捂住张大的嘴,又看了一眼那群人,好在所有人都在听着家属的哭喊,根本没人留意她们,但护士还是心有馀悸,小声道:“骆医生,你今天怎么了?”
骆庭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拿着手里的资料,绕路走开了。(。)
第九十七章:()
自从被骆庭扇了个耳光,高瞿脑袋始终不得安静,总有一些声音响着,像要突破天灵盖,以至于他无法坐在封闭的会议厅和人谈判,也无法摆出另一张面孔强装笑容哄客户,他只能喝酒了。
几瓶红的、白的下去,他整个人就这样倒在饭局上,却依然睁着眼,看着五光十色的杯子交错着,看着桌上的人们各种讥笑自己——他是听不清的,脑袋仍嗡嗡作响,最为猛烈的声音就是骆庭那巴掌。
他突然喊出一个名字,连续地喊着,颓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混着酒气,喉上涌着恶心的酸劲,不断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但饭桌上没有人听得清,听得清也不会有人在意。
只有他听得见,那声音钻入脑海,逐渐清晰,逐渐扩大,直至终于盖过那个耳光的声音,掩去所有的疼痛和耻辱。
第二天,高瞿强打起精神出现在办公室,盛孚阳又不怀好意地调侃他,说:“听说你昨晚被放倒了,老王的生意你都敢用‘喝’,看来你高总也是蛮拼的。要我说,上河的项目那么难,干嘛不放掉,死耗多没意思!”
高瞿无心回应他,强盯着电脑屏幕,但鼠标光标却毫无目的地乱晃着,最终停在屏幕左上角。
他仍没有抬眼看盛孚阳,只说:“我高瞿现在也只能死耗了,耗死一个算一个,你要奉陪吗?”
盛孚阳撇着嘴,道:“不了,我还嫌命不够长呢,我啊,就老老实实等着,看最后你耗死了谁?”他撂下话就走了。
高瞿这才抬眼去看盛孚阳的背影,因为上次会议的事情,他在公司的势头早已越过自己,副总的位置本要确定了,但因为瞿雅英的一句话,还是让董事局临时改了注意。
目前,高瞿只要拿下上河这个项目,说不定可以和盛孚阳再争一次春秋。尽管盛孚阳颇为不爽,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自身在公司的尴尬角色,免不了被关系与利益左右,所以盛孚阳除了隔三差五来调侃嘲讽他一番外也没有别的大发作。
他至今也不清楚,为什么瞿雅英会突然有上河这个项目的资源,这个老王和安科没有任何的业务接触。
他之前以为瞿雅英是因为小茵医生的事情才会急于让自己回来n城,没想到一回来就接手这个对盛氏至关重要却又胜算不大的项目,同城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在竞争。
因为胜算不大,高瞿不断周旋在盛氏和老王之间,受尽眼色,回来还要继续担着盛孚阳的冷嘲热讽,更别提就在昨天他还挨了骆庭一巴掌。
他犹豫着打电话给她,想道歉、解释,却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骆庭偏偏即是冷血记恨之人,绝不肯轻易接听电话,再说他根本给不了骆庭想要的答案。
可是为小茵找医生的事情却又让他不得不再次低头,像那天骆庭极低极低地姿态对待他一样,他必须也极低极低地拿起电话按下键,听着那头冗长单调的“嘟——嘟——嘟”声,又听着霎那间电话被摁断后极快频率的“嘟!嘟!嘟”声。
他叹气、懊悔、无奈,昨夜体内残留的酒精再一次上涌到太阳穴,更猛更尖锐地急于钻破脑袋出来。
还有那个声音,那个耳光的声音,他甚至怀疑骆庭根本不是扇在脸上,而是天灵盖,是太阳穴,甚至下到他的腹部,那里隐隐作痛着。
痛得他直趴在桌子上,嘴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