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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之手腕上系着的铃铛随着他身体的紧绷泠泠作响,一时间他浑身酥。麻,又惊又怒,经文卡在喉咙里,吞吐不得。
底下有些弟子察觉到不对,已经抬头看向徐行之。
徐行之身后也传来了询问声:“行之,是不是身体不适?”
“回师父,没有。”
徐行之流了半身冷汗,硬是靠着意志力再次开口,嗓音却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上上阳下阴。男阳女阴。父阳子阴。兄阳弟阴。长阳少阴”
他想大喊住手,却不晓得该对谁喊,口中还得诵念着那些正经八百的道学文字,在这般刺激下,身体倒是越发热了起来,像是蜘蛛似的吐出了温软银丝,那藤蔓就趁此机会,大肆搅闹,卸去了徐行之全身的气力。
他勉力跪着已是极限,眼前金星迸溅,一阵明一阵暗,终于是撑不住了,朝一边软软倒下。
几个时辰后。
孟重光哼着小曲,心情极好地从房内出来,在塔内流溪间浣手洗脸。
周望恰好从陆御九房间里出来,见状便招呼道:“孟大哥睡醒了?”
孟重光笑眼弯弯地答:“是啊。”
应答完后,他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回了房。
周望见了他的笑脸,一时怔愣,直到周北南从她身后飘来,她才感叹道:“舅舅,我在蛮荒这么多年,从没见到孟大哥这样笑过。”
周北南瞟一眼紧闭的房门:“那是你没见过他以前是什么模样。成日粘着他师兄,半刻不肯离开,对他师兄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周望好奇:“自从徐师兄来蛮荒,他们两个便日日在房中呆着,是在做些什么吗?我想进去看看。”
“啧。”周北南皱眉,“女孩子家家关心这些个作甚?”
周望抬杠:“你之前教我用刀时可没说我是女孩子家家。”
周北南抽出鬼抢,打算照周望头上来一下,没想到周望腿脚伶俐,几个闪步便躲开了:“舅舅你两套说辞,怎么自圆其说?徐师兄可是告诉过我,女孩儿便得有女孩儿的样子。”
周北南听到“徐师兄”三个字就翻了个白眼:“徐行之若是会教,怎么会教出两个断袖好师弟”
话说到一半他便知道失言,住了口,不再言声。
周望倒是被撩起兴趣来了:“舅舅,什么叫断袖?”
周北南稍稍红了脸,拂袖而走,当没听见。
徐行之这次在梦里被伤得狠了,足足睡了大半日光景,醒来后连地也下不成,脚软了两天,才能出外走动。
接下来数日,孟重光都没提起要去虎跳涧抢碎片的事情,徐行之亦不知该如何行事,索性成日跟蛮荒诸人厮混在一起,聊天饮酒,投壶取乐,竟和他在现世的生活一般无二。
在玩闹间,徐行之得知了一件叫他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总算知道那个陶闲的过人之处在哪里了。
陶闲竟是个什么法力都没有的凡人。
陶闲天生话少,成日成日地和曲驰这个失智之人待在一起也不嫌闷,跟人说多了话还会脸红口吃,少和他们在一起玩闹,因此他是个凡人这回事,还是周望告诉徐行之的。
当年,初堕蛮荒的周北南不知为何惨死,周望的母亲受到惊吓、产下周望后,亦是死于当场。周望被弃于荒野之上,哇哇大哭时,遇上了同样跌入蛮荒的曲驰、陶闲,二人掩埋了她母亲的尸身,才捡了她离开。
若不是六日后,陆御九从此地路过,看到了周北南游离失所、即将溃散的魂魄,将他的魂核收入符箓,恐怕周北南早在蛮荒里化成一蓬孤烟了。
第41章 施以责罚()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比心鸣鸦国鬼族向来擅长阵咒之法;其中便包括“蛇印”一招。“蛇印”又分为金环蛇印与银环蛇印。前者光呈淡青色,中者身体滚烫如灼,经脉将遭火烧之苦;银环蛇印则呈火色;一旦中招;浑身如沐寒冰;血流凝冻。
虽然在咒印入体之时徐行之便加以压制,然则这一击,那鬼修显然是倾尽全力了的,徐行之再怎样发力逼退;还是难免受了一遭寒狱之苦。
此法还有一个特点,甚是古怪:一旦咒印结成;锁定对象;就非打入对象体内不可;即使徐行之及时出手打死了那鬼修,咒印依然会落在九枝灯身上。
唯有替他受了这下;九枝灯才有可能躲过一劫。
九枝灯喉头微哽,愧悔难当:“师兄;我不该这般大意”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徐行之咬紧牙关;紧抓住九枝灯的肩膀;低喘不绝;唇边亦隐隐生出绛紫色来;“脱衣服作甚?把衣裳给我穿好。”
孟重光抑制不住情绪;掌心生出淡淡光华来:“师兄;你好好在这里躺着,我这就替你将符咒”
徐行之挣起半副身子来,一巴掌拍开孟重光的手:“让周北南知道我因为这种小喽啰受伤?我非被他嘲笑一辈子不可!”
九枝灯身体一震,似有所悟,咬唇不语。
孟重光死死咬紧牙关:“师兄难道丝毫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吗?”
徐行之却一反常态,难得这般坚决:“哪来那么多废话?把衣服帮我穿上!都给我记住了,谁都不许对旁人说起我受伤的事情,这事儿揭过去便算了!”
方才祭坛炸裂之声在这幽闭空间内算得上震天撼地,徐行之刚刚系好腰带,周北南便带着一名丹阳峰弟子自一条通路中闪出来:“刚才是什么声音?”
徐行之勉力靠在一块稍大的祭坛石边,翘着二郎腿道:“鬼族的蛊虫忘记带走了,吓老子一跳。”
周北南哈哈大笑:“徐行之,你神鬼都不惧,怎就怕虫子怕成这样?”
徐行之朝后仰靠着,不屑道:“你周大少要是小时候饿昏过去的时候差点被蚂蚁分着吃了,指不定比我更怕。”
周北南并不愿叫徐行之想起自己童年之事,轻咳一声,稍稍将笑容敛起,岔开话题:“你脸色怎么不大好?”
徐行之反问:“你不觉得这里怪冷的吗?”
周北南鄙夷道:“你真虚。”
徐行之随手捡了块石头去砸周北南:“滚滚滚。有跟我打嘴仗的工夫,不如去瞧瞧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一番搜寻后,一行人确认这些作乱的鬼修无一幸免,尽数被剿,尸体共计三十七具,被温雪尘几道灵符封印,付之一炬,叫他们的魂灵干干净净地投胎去也。
没人发现其中少了一具尸首。
白马尖深山坳处。
刚刚出手伤了徐行之的鬼修尸首被拖曳至山间。
天色已昏,数条藤蔓从潮湿的密林深处窸窣爬出,如游蛇一般将那具鬼修尸体缠绕、扎紧,捆成了一只粽子。
随后,藤蔓表面开始泛起雪白的细碎泡沫,那死人鬼修起先是没了皮肤,很快又在烧灼中露出了支离的白骨。
不出一刻钟,他就被销毁得连骨头都不剩。
躯体消亡之后,一抹光亮从藤蔓间徐徐升起。
那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魂核。身死之后,魂魄若在,就能靠此转世。
而一根藤蔓疾电迅雷似的射出,将那已飘飞到半空的魂核擒住,喀地一声,捏了个粉身碎骨。
徐行之既有意隐瞒伤势,自然无人瞧出端倪来,回程的一路上照旧笑闹,就连向来细心的元如昼都没能察觉到分毫异常。
回到风陵山,向师父与师叔复命述职归来,徐行之已冷得失去了知觉,但他神志还在,撑着走回自己的居室时,还不忘跟几个相熟的师弟打声招呼。
将门一阖,徐行之便觉精疲力竭。
他屋后有一塘常年滚热的温泉沐池,徐行之一边解衣,一边缓步朝那池子走去,一路上留下了泄地的白袍,横挂的腰带,以及踢飞的锦履。
走至池边,他抖着手从悬挂在池边的一只葫芦里倒出几颗药丹,没细数有多少,将丹药统统抛入池中。
池水立时变为乳白,热浪翻滚,药香袭人。
徐行之一头扎了进去,泡在其中,任药泉蒸透全身。
然而大概是由于治疗的时间延宕太长,在泉水中泡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徐行之再爬出来时,身上仍是寒津津的,骨缝都冷得发痛。
他暗骂一声见鬼,自知自己这身体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索性囫囵擦去身上水渍,光着身子走了出去。
滚热的药泉泡久了,徐行之脑袋有些昏沉,因此他回房后根本没注意到被自己扔了一地的衣物都好端端挂回了衣钩之上。
直到他看清自己的睡榻之上趴了一只乖巧可人的大团子。
那人扯着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毛茸茸的软球。
徐行之一看便猜到这是谁了。
毕竟大白日的敢登堂入室、还敢掀他被褥的人并不多。
他一把扯过架上原本挂着的睡袍,将自己包裹起来:“重光?”
一张汗津津的漂亮小脸儿从被子里冒了出来。
他声音又软又甜,像是街面上卖的三文钱一斤的麦芽糖:“师兄,我给你暖被窝儿呢。”
徐行之乐出了声来,走过去把他逮出来:“谁叫你上我的床的?”
“师兄手好凉。”没想到孟重光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拢过他的手贴在唇边,呵了两下气,“我给师兄暖暖。”
徐行之愣了愣,面皮竟然隐隐发了些热,把手抽了回来:“少给我来这套啊。走走走,回你屋里睡去。”
孟重光说:“我不走。”
徐行之去拽他的胳膊:“起来。若是师叔去弟子殿内查房”
话音未落,孟重光竟一把擒住了徐行之的手腕,发力猛拽,反身一压,把徐行之生生压倒在了床上!
徐行之不知道那向来孱弱、风吹就倒的身体是哪儿来的气力。或许是自己刚刚中咒、身体略虚的缘故,他竟是被压制得半分挣扎不得,哪怕把手腕从孟重光手中解放出来也做不到。
另一只纤细漂亮的手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