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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彤,”嫪婉突然有些认真的凝视着她,缓缓问道:“你可见过一种通体无字无雕刻的方玉?”
巧彤身为公主的贴身女官,自然要习得些各国的礼仪习俗,以便遇到些大的场合好在主子身边提点下。故而这个问题倒是难不住她。
“公主,这种玉佩流行于梁国,寓意平平安安、无事烦扰,俗称无事牌。听闻有将军或是皇子在出征前,皇帝也会御赐此物以求平安归来。”她娓娓道来。
嫪婉星眸微转,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你可曾听说,梁文帝有赐哪位皇子这种无事牌?”
巧彤窘了下神色,委屈道:“公主,这个巧彤怎么可能知道”
嫪婉顿觉索然无味,眼中神采复又黯淡了下去。
“退下吧。”
翌立天亮,嫪婉像往常那样踩上圆木屐,屐底儿一碰响地面,巧彤便适时进来。
只是这回,她的神色有着明显的急切!
“其它人都退下吧。”嫪婉命道。
那些个端着铜盆、漱盂、青盐罐儿的宫女便奉命退了出去。
见门一合上,巧彤便急着凑上前来禀道:“公主,昨日派去相国府盯梢的秘卫,在夜里劫获了只信鸽!”
说着她将手心里攥着的小纸条呈给嫪婉。
嫪婉一点点捻开那纸条,巧彤继续禀道:“昨夜亥时正,便从相国府飞出两只信鸽,秘卫觉得不对劲儿,就打下了一只得到了这纸条,另一只却跑了。”
“两只?”嫪婉先是惊讶的看了眼巧彤,继而读起那纸条上的字:
“甥已如愿接近公主,与陈离间计可施。”
“相国府通敌!”她大惊失色道!
一旁的巧彤亦是吓得目瞪口呆,却只会问道:“这怎么办啊公主?”
“伺候我盥洗更衣!”她忿然站起,将纸条小心的收起。
嫪婉疾步走在通往御书房的路上,心下一直在思量稍后应如何禀报父王。
可就在她走进御书房后,却突然放缓了步子,收住了口陶相国也在!
“噢,是公主殿下。”陶相国向她微微颔首以示敬意,她也回以虚礼。
“婉婉来的正好!”陛下今日心情大好,笑得很是开怀。
陛下说道:“今日梁国使臣送来了许多特产,其中还有他们公主指名送你的丝帛等女儿家喜好之物。”
“这样的化婉婉应给梁国公主回礼才是,”嫪婉脸上笑着,心中却想梁陈两国一直交恶,悉池国既为大陈属国,与梁走太近难免惹祸上身。小国又怎能妄图左右逢源
她想了想,说道:“不知这使臣要在我悉池国驻留几日?”
“回公主,五日。”陶相国代陛下应道。
五日她心中盘算了下,便以筹备回礼为由,告退了。
她没有回自己寝宫,而是径直去了嫪云卿的寝宫。
“都退下!”她一进门就命道。
那些宫女刚伺候完太子的盥洗,正好奉命退下。
“姐,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脾气?”云卿哪料到他姐会为国之大事而来,只当是哪个碍眼的人又惹毛了她。
“云卿,出事了!”
嫪婉将事件始末如实告知给云卿,原以为他会吓一大跳。
却不料他张嘴说的竟是:“什么?他一个相国之子竟敢轻薄一国公主!看我不揍死他丫的”
说着他就捊起袖子要往外去。
嫪婉赶忙拦下他,气急败坏道:“你是个傻子吗?姐给你说的相国府通敌卖国的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有父王啊”他讷讷道。
“父王也被蒙在鼓里啊!”她急道,“父王老了,终有一日会把这个国家交到你手里!”
“云卿你能不能像个成年男子那样有点儿担当?别只在姐姐闯你寝宫掀你被窝时喊你成人了!”
嫪云卿傻住,他突然觉得这几日他姐变化太大了!大到他完全跟不上这节奏。
但他还是乖乖的坐那儿,跟他姐有模有样的分析起来。
“相国夫人是梁国贵族,陶子昂信中自称甥,那收信之人必定是他梁国的舅父——奉贤公。”他说道。
嫪婉点头赞同,“听闻奉贤公深受梁文帝的信任,那么陶子昂极有可能是奉他的旨意,来引诱本宫!”
说到这儿,她不免气愤!原本只当爱错了小人,如此看来竟是国仇家恨!
“姐,这明显是冲着破坏两国和亲而来的,”云卿莫名笑了声,“其实我倒觉得破坏了也没什么不好,我本来就舍不得姐姐嫁去陈国,而且还是个侧妃!哼。”
这话说到嫪婉心里去了。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都不可能嫁去陈国。只是这次再拒,要用些技巧了,不能再因此招来亡国之祸!
“不管相国是否知情,陶子昂是不能留了!”她双眼发狠道。
“那姐你为何不直接跟父王讲?”
她道:“若是跟父王讲,便要以卖国罪来治,可那样便会打草惊蛇。无论是梁还是陈,现下我们都不宜明着得罪。”
云卿想了想,诡笑道:“那只有安个其它罪名了。”
“难就难在这儿,他毕竟是相国之子,什么罪名才能让他徇不了私?”嫪婉惆怅道。
嫪云卿却嘿嘿一笑,“姐,这事儿交给我好了。”
嗯,这种事儿确实他在行。
第8章 太子的良娣()
陶子昂正面带喜悦的朝嫪婉公主的寝宫方向而去。一个时辰前,有小太监去相国府通知他公主有要事召见。
难道是公主想通了?他在心中窃喜的想着,不然还能有什么要事让公主在寝宫召见?
嫪婉早早便清退了宫殿内的下人,陶子昂这一路走来可谓畅通无阻,径直就来到了寝宫门口。
他叩门,宫女开门。
他不禁心中感叹,连公主身旁的宫娥都要比旁人的美出许多!
然后宫女边招呼茶水,边悠悠言道:“陶公子请稍候,公主被陛下急召去了,一会儿便回来。”
“不妨事,我在此等候便是。”他边说着边端着杯子抿了口。
“嗯,好茶。”
可就在他心情大好的赞叹完,才把杯子放到案几上,就觉得脑袋迷糊的晃了几下
然后眼前一黑,整人歪了过去!
嫪婉与云卿一左一右的搀着父王朝寝宫走来。
她说要将送给大梁的回礼——锦绣屏风,让父王先过目下。东西太大且仍在绣制当中,不便移动。便只得请父王移步至她的寝宫一窥。
刚行至寝宫门口,便见寝宫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然后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哭着跑了出来
宫女一见竟是陛下,还有公主和太子顿时吓的跪了下去!边哭边整理着外衫。
“这是出什么事了!”就在嫪婉刚问出这话后,里头又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人!
“陶子昂?”嫪云卿先是疑惑的瞪着他,随后又扫了一眼他的衣着,一样是人前失礼的模样!
“我”陶子昂张开口,却又急的不知从何说起!然后愤恨的瞪着嫪婉,他虽尚未想通她意图,却已明了这是个设好的圈套!
“不成体统!”陛下龙颜大怒,说着就忿忿然甩了下袖子,一副眼不见为净欲离去的架势。
嫪云卿愣了下,然后看他姐使了个眼色,便心领神会的一把搀紧父王的胳膊!这好戏还没演完呢,父王不能这时候就走啊
“父王说的对!一国公主的寝宫里发生此等淫/乱宫闱的丑事,这成何体统!你俩快把事件经过说说清楚!”
“岚儿!你来说!”他顺着父王的话借势喝道。
那宫女哭的梨花带雨的望了眼太子,然后一开口就险些把陶子昂吓昏过去!
她哭诉道:“殿下!嫔妾日后再也没脸见您了”说着就要往宫殿的石柱上撞去!好在被眼疾手快的太监拦了下来。
陶子昂脸色煞白!她刚刚自称什么?嫔嫔妾?难道这不是宫女
那女子看来也没真想不开,只被太监轻轻一拦,便像完成了一个步骤似的重又跪了回来。然后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嫔妾奉殿下之命,前来帮公主绣制锦绣屏风,结果不料这个公子”
“噢不,是这个禽兽闯了进来!”她愤愤然剜了陶子昂一眼。
陶子昂气的手抖!委屈道:“这分明就是阴谋!你打扮成宫女的样子,存心掩藏太子殿下妃嫔的身份”
“嫔妾不过是深居简出不喜奢华罢了!难道这便是要任你糟蹋的因由?”
“不是我什么时候”
“他进来就说公主召见他,之后就赖在寝宫里等,还说些轻薄嫔妾的话!”
陶子昂本就气的话说不利索,又句句被她快言快语的抢过话语权,顿时只觉得头昏脑胀,百口莫辩!
她见他已无力招架,便啜泣道:“嫔妾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伤风化,便欲先告退。可他拦住殿门就开始动手动脚”
“嫔妾誓死不从!可最终体力悬殊,反抗无能”说完,她又嘤嘤哭了起来。
“你编完了吧?”
陶子昂冷静了半晌,才觉得思绪恢复了些。现下已是理清了头绪,捊起袖子准备好好为自己的名誉洗白一番!
他屈身拱手敬道:“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方才太过激动一时忘记了行礼,如今镇定下来了礼数还是要顾的。
“首先,下官是奉公主传召而来,故而并非肆意乱闯。这有传召的公公和相国府的一应下人为证。”
“再则,下官进殿后发现公主不在,而此女子端茶倒水并未表明身份,有意让下官误会她是宫女。”
“其后,茶中有迷药,下官昏迷不醒,全然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陶子昂此番辩解条条分明,状似有理有据。陛下一时有些迷惑
嫪婉干笑了两声,开口道:“陶公子是说茶里有毒是吧?”说着她往寝宫里面走去,端起案几上的半杯茶,一仰头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