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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太清,屋外一直有人在放鞭炮。罗娜起身进到洗手间里,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另一只手堵住耳朵。然后她隐隐听到了沉稳澎湃的浪涛声,声音浑然有力,像个雄伟的巨人,让人觉得心绪安宁。
“你那没人放鞭炮吗?”
“很少,镇子里好多老人,不喜欢吵闹。
“进屋吧,外面多冷啊。”
“一点也不冷。”
“回去吧。”
“教练……”
“嗯?”
少年的声线透过手机,朦朦胧胧的很是好听。罗娜还听到细碎的声音,猜想他或许正用脚踹沙滩,掀起的沙粒如同满天星宇。
少年磨蹭着不想挂断电话,可浪涛似乎拍缓了他的思路,一时又想不到话题。
这时罗娜手机进来另一通电话。
是吴泽。
“吴教练打电话来了,我先挂了。”
“……啊?”
“新年快乐小家伙。”
说完罗娜挂断了电话,接通吴泽。
她抢先发言:“你是最后一个打电话来的知道吗?”
过年也没有让吴泽的声音变得精神一点,他懒洋洋道:“压轴的才是好戏呢。”
“你要怎么压,请我吃饭吗?”
“我怎么能那么庸俗,来窗边看看。”
罗娜离开马桶盖,来到窗边。一个高大的影子立在楼下那盏旧路灯下面。吴泽穿着一身黑皮衣,半坐半靠在一辆造型拉风的摩托车上。
那是吴泽今年新买的雅马哈r6。吴泽喜欢摩托车,有点闲钱都用来买摩托了,还会自己改装,算是半个摩托车专家。
不过吴泽平日低调,车从来不开到学校来,今天冷不防一出现,寒冷严冬里,硬朗非凡。
罗娜从窗户望下去,打趣道:“干嘛啊,黑不溜秋的,冷眼都看不着人。”
“怎么就黑不溜秋了。”吴泽嘴里叼着烟,仰头看楼上,手随便往车后面一捞,拎出一大束红玫瑰,娇艳似血。
“这回还黑吗?”他笑着问。
远方的海岸边,段宇成不嫌冷,躺在夜幕下的沙滩上。
他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星河发呆。
过了十来分钟,家里老人喊他回去吃饭。段宇成磨磨唧唧站起来,扑扑后脑勺,抖下沙粒无数。他歪歪扭扭走在沙滩里,不时飞出一脚踢开碎贝壳。
“小家伙……哼,小家伙……”
第二十四章()
罗娜以前也察觉出吴泽可能对她有意思; 但这么明确表示出来还是第一次。
还送玫瑰; 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有点吓到她。
吴泽这人按他自己的话说; 是个粗人。不过话要看怎么理解。吴泽虽然不修边幅; 行事大大咧咧; 但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很有男人味的。他命不算好; 父母在他小学时候就离异了; 跟着祖母长大。初中的时候祖母也死了,他开始跟着自己的启蒙教练生活。再后来教练脑溢血中风了,他就贴身照顾; 一直到现在。
讲句玩笑话,这人命硬,逮谁克谁。
这样的生活经历练就了他浪人一样的个『性』; 懒懒散散; 随波逐流,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其实好他这口的女人很多; 光罗娜知道的学校里面柔情似水的女老师就有好几个; 但吴泽一直单着; 理由是没钱给女人花。
罗娜也是单身; 有时吴泽也会跟她开些暧昧玩笑; 但她多是一听一过。吴泽对她而言太过熟悉了,他们十几岁时认识; 念体校时就相互照应。那时罗娜一头短发,假小子一样; 两人看着就像兄弟。他们甚至可以只穿着内衣在对方面前走来走去也不觉得尴尬。
熟到了这种程度; 就像亲人了,很少会往另一个方面想。
这是吴泽第一次明确表达感情,罗娜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找了一家饭店吃夜宵,除夕夜像点样的饭店都被订光了,他们就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随便对付了两碗馄饨。
画面挺搞笑的,破旧的小摊桌子上摆着那么一大束精致的玫瑰。一男一女谁也没管,只顾埋头吃馄饨。吃完了,空碗一推,两人面对面发呆。
吴泽再次点了一支烟。
罗娜觉得这气氛着实有点怪异。
时近午夜,鞭炮声越来越密集。
吴泽半根烟抽完,低声来了句:“跟他妈打仗似的……”
罗娜附和:“对。”
然后又没话了。
罗娜印象里他们从来都没这么尴尬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罗娜使劲搜索话题,率先开口:“你怎么没陪王叔过年?”
“我等他睡了才出来的。”
“哦。”罗娜余光扫到那捧娇艳的玫瑰,花朵个个硕大新鲜,上面还点缀着金『色』的粉末。
“花贵吗?”
“贵,这么点玩意六百多。”
这数字有点吓到罗娜。
“怎么这么贵?”
虽说吴泽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类型,但因为总折腾摩托车,也没太多积蓄。搞体育的大多不富裕,吴泽和罗娜平日都很节省。
“你不是让人坑了吧……”
“甭管多少钱了,喜欢吗?”
罗娜犹豫一下,点点头。
吴泽把烟往桌上一按,笑着说:“那就行。”
有一说一,这个笑还是有点戳中罗娜的。
回学校的路上,某一刻鞭炮声忽然集中起来。罗娜拿出手机一看,刚好十二点。下一秒手机就进来一条信息,段宇成发来的,里面六个字——“新年快乐,姐姐。”后面还跟着一个爱心的表情。
罗娜看笑了,吴泽低声问:“什么啊?”
“新年短信。”
“谁发的?”
“段宇成。”
吴泽哼笑一声,道:“这小子还挺有良心,知道谁对他好。”
“那当然,他很不错的。”
吴泽目不斜视地走路,随口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语气平平常常,但可能是手里捧着的花束作祟,罗娜总觉得这问话不简单。她没有马上回答。走到校门口,吴泽停下脚步,这回他认真地看着她,又问一遍。
“罗娜,你觉得我怎么样?”
罗娜的心揪到嗓子眼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挺好啊……”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什么意思啊……”
吴泽扯着嘴角笑。
“你怎么这么虚呢?”
罗娜深呼吸,冬夜的凉风穿透肺腑,混杂着硝磷和玫瑰的气味。她稳定情绪,看向吴泽。她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决定有话摊开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觉得可行吗?”她诚恳道,“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要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这又不是王胖子定的训练计划,有什么可行不可行的。”
罗娜皱眉道:“我们太熟了,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像是在『乱』伦。”
“那不挺刺激吗。”
“……”
话题一说开,气氛没有刚刚那么尴尬了,两人一起往校园里走,吴泽开始给罗娜洗脑。
“这种事就看你自己,想就想,不想就不想,别有什么负担。不过你看多个男朋友也不是坏事,而且我什么情况你全知道,知根知底,你爸妈也放心。”
罗娜沉思几许,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还用考虑?”
“难道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
吴泽笑道:“你看你身边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先凑合着用呗,等你碰上更喜欢的跟我打个招呼就行。”
罗娜瞪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了?”
吴泽缓缓抽烟,说:“你不喜欢我?”
“没……”
“还是你只喜欢在役的运动员?”
“也不是……”
“那是什么?”
他的追问让罗娜有些害臊,她喜欢运动员,这毋庸置疑。但没有人知道她少女时期幻想的白马王子大多却是书生类型。或许是内心在潜意识地追求互补,她自小热烈奔放,所以更喜欢斯文优雅的男人。
她刚进入a大的时候还暗恋过中文系一个研究古典文学的男老师。但人家气质太过雅致,罗娜幻想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就像鹿和鬣狗,如此造孽的搭配,她只在心里肖想一下就算了。
这些事她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现在冷不防想起,很是难为情。
“别问了别问了,到地方了,你快回去陪王叔吧。”
“有保姆在呢。”
“保姆跟你能一样吗?”
吴泽没动地方,罗娜手动过去帮他转身,但吴泽躲开了。
罗娜不满,“你推都不让推一下,还想追人?”
吴泽笑道:“等你当正牌的,别说推,你想怎么着我都奉陪。”
罗娜被他热烈的视线看得脸上发热,道:“做梦吧你!”
她扭头进了宿舍楼,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她想分散注意,掏出手机随便拨弄,又看到了刚刚段宇成发来的短信。
这条信息让她脑海中涌现出汹涌的浪涛声,很奇妙的,她的心竟然静下来些。
她盯着这条短信发呆。
现在她一看到“段宇成”这三个字,就想起卡住几个月的训练成绩。她翻了个身,噼里啪啦打了一堆鼓励的话,最后想想,又全部删掉了。
跟罗娜一样,远方的段宇成也躺着,他吃完年夜饭后就回到自己的小阁楼里给罗娜发短信。
屋里没有开空调,稍有些凉。他躺在一张大床上,长手长脚摊开。阁楼的三角形落地窗此时就像一副印象派的画卷。半截天幕,半截海滩,以及沿海而建的幢幢小楼。红灯黄影,银『色』月亮。
小岛太静了,只有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灯笼能看出一点过年的味道。
海风吹拂,屋里也飘着阴凉发咸的味道,段宇成躺在白花花的床单里纹丝不动。他正望着天上的银河带,这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美景。他小时什么都不懂,问妈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