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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沈情拉着小乔掉头就跑。
有几个百姓带头追了起来。
“好你个范喜则!”
原来在百姓眼中,再深的罪孽,再狠人的贪官污吏,都比不过一个‘灵丹妙『药』’。
“反了反了反了……”
沈情连声说道。
她边跑边喊:“圣女在我手上!”
可惜,圣女跟灵丹妙『药』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范喜则哈哈大笑起来,挥手道:“杀了她!别让他们活着出城!”
暗三嗨呀一声,回身把侍神女扔向身后的人群,拽起小乔,健步如飞,跳上了房梁。
沈情感受到身后刀带起的风声,头皮一紧:“要死了要死了……”
小乔说:“救她!!”
暗三:“不救!属下接到的命令是只救你!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乔:“救她!不然我从这里跳下去!”
沈情:“啊啊啊!!愣着干什么,快带他走!!这群人疯了!凉州是被下蛊了吗?都疯了吗?!!”
“救她!她是我的命!”小乔说着就要往下跳。
暗三:“啊啊啊!!!来人啊!!”
嗖——
一支箭飞来,牢牢没入沈情身后已举起刀正要砍的府兵眉心。
暗卫二如飞燕一般,踏瓦而来,倒悬在屋檐上,拎起沈情的领子,点着瓦片,飘然跃起,如风一般。
暗三见状,带着小乔紧紧跟上。
暗卫二说:“沈大人莫急,援兵随后就到。”
“援兵……援兵有多少?哪来的?”
“凉州府郡守范喜则听令,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凉州城城门哨岗上,站着一位身披暗『色』披风,神情威严的中年女子。
弓箭手一字排开,箭矢对准了下面的府兵。
范喜则闻声大骇:“你……你是?”
那女子勾起红唇,慢声道:“本宫乃西北三州总兵统领,班什凉。”
“……班、班什凉?”沈情气一松,心沉到了肚子里,惊道,“安乐公主?!”
第65章 凉州案()
安乐公主班什凉的祖母是文帝的姐姐; 受封燕王; 封地凉州; 然至安乐公主这一代; 因西北三军群龙无首; 先帝心思都在楼皇后与新后身上; 无暇顾及西北兵事,遂想了个懒法子; 削去原本安乐公主的燕王王爵,将西北三州兵权交给她,又把安乐公主的独子班合阳接回昭阳京为质。
沈情不知道小皇帝身边的那个合阳公子就是安乐公主家的独子,但安乐公主班什凉是西北三州总兵统领她还是知晓的。
可沈情稍微一琢磨; 就觉不对。
总兵驻地在凉州城以南三十里外的白郡; 按理说她不会来的这么快,除非她事先就在凉州城边驻扎。
无『乱』却私自带兵离开驻地; 重兵围城……班什凉要做什么?
沈情手脚冰冷,忍不住多想了。
暗卫二提起她,两步跃至暗三旁; 放下沈情。
而一边的小乔问暗卫二:“是她自己来的; 还是你们去请的?”
暗卫二道:“她一直都在; 我们本想先到神女庙为您解围,但刚入城区; 就看到西北军连夜换防; 安乐公主也在。”
“他们驻扎在何处?”
“北郡半坡。”
小乔愣了一下。
北郡半坡; 就是花村现在的新址; 难道说,西北军一直都在凉州城内,悄然驻扎在半坡上,只等今天吗?
“何时驻扎在花村的?”
“这属下不知。”
沈情小声对小乔说道:“喂……安乐公主突然带兵出现,我们还是谨慎些……”
虽然范喜则可怕,但星夜带兵前来,突然出现在这里,守住凉州各大关隘炮楼,让凉州行政官认罪伏法,解除武装,有谋反嫌疑的总兵将领,更可怕好吗?
小乔道:“不必,她是合阳的母亲,合阳你应该见过吧?”
沈情:“咦?!”
那个在小皇帝身边,跟傅温珩差不多年纪,闷头画画,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哥?
一个背着箭囊的西北军士兵越墙而来,恭敬一礼,道:“沈大人,请沈大人乔仵作随我到驻军帐,此处就交给我们处理。”
沈情看了眼城门上的安乐公主,她好似冲这边点了点头。
沈情哦了一声,道:“多谢。”
等出了内城,沈情道:“能否与统领说一声,金寨和高家村那边还有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平宣侯的亲族以及金骜和金寨的独眼神婆一定要缉拿归案,他们身上有重要线索,此外,神女庙和金寨的神女像,还有这整个凉州城工程浩大的地下祭坛……这些就有劳各位了。”
士兵领命。
城外简单扎起的驻军帐中,暗九和绿水在此处暂歇。
暗卫二和暗三悄然离开,一身伤的暗四坐在旁边的树杈中,吹了风哨,暗七似乎是十卫中的医者,听到风哨声,嗖的一声,也没了影。
沈情看见绿水姑娘醒了,要说的话就先放在了一旁,先问绿水:“可有伤到?”
暗九在旁低声道:“那群畜生!”
沈情问:“你可是被独眼老太骗到祭坛的?”
绿水姑娘瘦削的肩膀抖动了起来。
沈情道:“不怕不怕……已经过去了,我是大理寺的司直,就是京城来的官员,我既救你出来……”
沈情还未说完,忽听绿水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脚在半空中抓舞着,尖叫着。
“啊——”
暗九凑过来,小声跟沈情说了句话。
沈情瞳孔一缩,脸『色』铁青,她坐下来,轻轻安抚着绿水。
一个时辰过后,绿水慢慢睡着。
沈情深吸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她刚刚从绿水口中,得知了凉州城又一罪恶。
原来,并非所有的歌舞伎都成为了祭品。
独眼老太太假借神女之意,按照官员的需求,从歌舞坊挑出相貌身段符合条件的歌舞伎,接着,官员们借‘敬神祭祀’之名,入地宫寻欢,一夜欢愉后,一些死去的,受伤不能再侍候的歌舞伎,就由金寨收走,按照三阴一阳的法子,献祭分食,求消百病,治金骜的不育不举之症。
有时,他们会问这些歌舞伎的出身,若有出身没落世家,或是被世家大户逐出的私生子女,不管相貌如何,都会被独眼老太太骗去,直接生祭分食。
小乔道:“他们认为身份高,命格贵的祭品,更能实现愿望,神女会更高兴。”
沈情看向小乔,心中十分难过。
小乔笑了一下:“都过去了。”
沈情捋清了这几条线后,痛心道:“八年前,他们就在玩弄无籍的女童了……只是那时,平宣侯风头正盛,先帝病重,朝中无暇顾及,才使凉州城敷衍了事,草草定案。后来他们学聪明了,搞了个神女庙,来藏这些罪证……真是罪不可恕!!”
凉州城的罪恶,就像一个封闭的环。环中的每一个罪人,都各取所取,‘互利互惠’,从中汲取好处和庇护。
官员大户们通过斥巨额家产请高家村和金寨雕神像来向平宣侯买官,高家村又通过经营暗巷舞坊来为官员奉上‘安全’的歌舞伎供官员赏玩,官员尽兴后,这些‘罪证’就会被盲信生祭治病的金骜分食,塑在神像中,封存。
沈情重重叹息,失魂落魄道:“我到底……活在哪里?”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啊。
小乔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道:“沈情,有你,我信这世道,不会再坏下去。”
帐外,角楼敲响了钟,有士兵喊:“全城戒严,关城门,各家各户无令不得出入,封查凉州府!”
一夜风声。
昭阳宫华清殿外,竹影颤颤。合阳提着一壶茶,光着脚站在玉阶上,说道:“听到声音了吗?”
傅温珩斜倚在栏杆处,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今夜,很多人无眠。想来母亲那边,应该有眉目了。”
傅温珩动着指头,无声抚琴。
合阳一笑,拎起茶壶,从怀中『摸』出一白玉杯,沏满茶朝傅温珩掷了过去。
傅温珩稳稳接住,呷了一口。
“还要谢你,高修的侵地一案,我母亲无权查问,还得靠程少卿和沈司直从旁协助。如今你母亲接管宫中内务,我们做起事来,着实方便了不少。”合阳笑了笑,深吸口气,道,“我答应过陛下,什么都不必做,烦扰自会有人帮忙清除掉。”
傅温珩点了点头,指了指他,竖起拇指。
合阳道:“只是不知,凉州侵地案,是否够把高修除掉。”
傅温珩叹了口气。
合阳抿了口茶,润了唇,轻声道:“但愿上苍护佑,让母亲和沈大人,都能顺利。”
安乐公主清晨时分把沈情叫到了凉州府。
沈情施了一礼,问道:“殿下怎会在此?”
安乐公主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她道:“我也有要案要办。七年前,花村六十七口人血书上报平宣侯的父兄勾结凉州府郡守范喜则,公然侵占花村耕地,强迁祖坟。这封血书当时并未被送出凉州府,直至半个月前,圣上下旨说要查办各地旧案,这封血书才辗转到了我手中。”
安乐公主把这张血书给沈情过目,自己垂眼,悠然喝了口茶,才又道:“我与沈大人前后脚到的凉州城,见沈大人在此查案,我本想回去,不料今夜在山上见凉州城内起火,又从……沈大人的‘朋友’那里得知神女庙『骚』『乱』,这便赶来支援大人了。”
安乐公主挑了挑眉,总结道:“好在还是赶上了。”
沈情不知道这个安乐公主知道多少,城府多深,反正安乐公主说的这段理由,沈情是不能尽信的。
查案?她一个统领,血书,也应及时上报,怎会带兵驻守此处查案?这不合常理。
安乐公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