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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看完了卷宗,锁眉不语。
小乔继续讲道:“后来武湖大水,她在家等了一个月,情郎却没回来。去沈府寻,大家都说不知她情郎去了何处,只知道是去往武湖方向。她心中焦急,就来报官,没想到,沈府除了她情郎,还有五个人,也是一去无踪。”
小乔指着案宗,又道:“梅县令还提到了上一任县令王令大人意外之死的可疑之处,认为王大人及其家眷的死,都与武湖决堤有关。要么是参与者,要么是知情者被灭口……”
“也就是说。”沈情道,“县令梅舒怀疑,这六个人,是被授意,去武湖炸堤坝的。而王令大人,应该是知情者……”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崖州水患之后,又遭瘟疫,不知绣娘他们,是否还能找到……”沈情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沈情问小乔,“对了,你突然提起沈非的旧宅,可是想到了什么?”
小乔低头,从衣服里取出了一本书。
“我带着这个。”
沈情愣住:“……《比翼录》?!”
“这是你从白宗羽那里拿出来的。”小乔说,“我听你提起过,沈非这里,也有一本。”
“对……她抄录过一本。”
小乔说:“沈情,冯左史当年,不仅将帝后之间的私房话抄录后,寄送给白宗羽,也顺便抄录一份,给了沈非。”
“为何?”沈情问完,又是一愣,“你想起来了?”
“大概有些印象。”小乔道,“冯左史写完这些,会在皇后的要求下,再念出来给她听。当然,白宗羽的回信,冯左史也会在皇后的要求下,念给她听。”
“为什么?”
“因为皇后……”小乔说,“可能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能比得上自己和皇帝吧……程启与傅瑶,秋利与他夫人,也都会在宫里举办的茶会中,分享夫妻之情给帝后听。但因冯左史与白宗羽分居两地,皇后以前的同窗沈非,远在崖州,因而,为了听到他们的夫妻情话,就只能通信。”
沈情惊道:“皇后一直与沈非通信?”
“大多由冯左史寄信。”小乔道,“皇后以佘兰族人自居,她对沈非和她的佘兰族夫君十分感兴趣,所以,会要求的更频繁些。沈非也一直不断地在给她写信……”
沈情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果运气好的话,当年皇后和冯左史写的信,可能就在沈非的旧宅中。”
“大人,到了。”暗四停住了车。
沈情说:“你们也跟我来吧。”
她带着三人敲开了沈府旧宅。
开门的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仆,见了沈情,她表情震惊:“知恩姑娘!”
沈情对她恭敬一礼:“阿妈,我来崖州办点公事,今晚想在这里歇脚。”
“快些来,快些来,回来就好。”老阿妈身形有些佝偻,热情摆着手,“姑娘,沈相在京城住着,可还习惯?”
“嗯,她很好。”
“哎哟,姑娘又瘦了,快些进来,阿妈给你拿腌菜去,今日本宅还送来了些瓜果,快来快来。这些是姑娘的书侍吗?”
沈情笑道:“他们是我同僚,大理寺……哦,宫里来的,我们一起到这里办差事。”
小乔点头,轻声道:“叨扰。”
“宫里的大人?快请进,我给你们收拾床铺去。”老阿妈絮叨着床被不够,小步跑远了。
沈情轻车熟路把他们几个领进院子,道:“你们先休息,等他们都睡了,我带你们上书阁去。”
小乔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偷看了许多书。”
“这还得多谢沈非,虽然人坏,挑书读书的本事可比我强。我看见书馋得很,让我守着一座金山不流口水是不行的,所以,我『摸』出了一条偷书捷径。”
沈情踱步到前院的一口枯井前,说道:“旧宅的仆役,只侍候书,且在白天侍候,因沈非怕夜晚点灯巡书阁时,不小心烧了她的书,所以不允许仆役晚上留在后院书阁。所以,这些人晚上就会回到前院来。前院东园有口井,他们平日里吃水,就都到那里去。而这口井……”
沈情抬头一笑,两眼弯弯,轻快道:“我挖通了,每晚他们出来,我就从这口井跑到后院的枯井去,偷书看。当然,也不止这一条路,还能到外头去。”
暗四:“……这也行?”
沈情道:“为何不行?”
“你还会打洞?”
沈情谦虚道:“我说过,我在考律法之前,是立志要做学造物助民耕种的人。《天工开物》我从小就看,看了十多年,挖洞简直是小菜一碟。”
小乔忽然想起她在京城新宅里,修的那个天井,他看着沈情,若有所思。
老阿妈来给他们送了饭,之后铺了床,安排他们住下后就离开了。
西园这边,只有沈情他们。
后院照料书阁的仆役们回来了,他们关上了铁门,落了锁,到东园歇息了。
沈情躺在床榻上,听到落锁的声音,闭眼一笑,坐了起来。
多年未听到这声音,如今再听,竟有些怀念当时在这里读书的日子。
说来,沈非对她也确实有恩。
起码让她衣食不愁,还有书念,做了个读书人。
沈情叫来小乔,暗四和暗六在井边候着。
沈情道:“她有三个书阁,左右是藏书,中间那个,是她的读书心得,大多都有批注。”
“我们去找什么?”
“信。”沈情说,“拿着灯,到时候记得,动作要轻,最好在灯上罩上衣服。”
萧秉下值后,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人叫住:“萧秉。”
萧秉转身,却因夜雾,看不清叫他的是何模样:“哪位?”
“大理寺的沈寺正,今日可来过崖州府?”
“来过,你找她?你是谁?”
“北边来的,圣上有旨,要我速速传达给沈寺正。”那人说道,“她人上哪去了?”
“沈相的旧宅。”
“旧宅在哪?”
“东郊,柳堤街,挨着护城河的那个六进院子就是。”萧秉说完,那人没再回答,等他再看,只剩夜雾,已不见问话人。
萧秉莫名其妙,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
沈情熟练地推开书阁门,用昏暗的灯照着:“我要是挖出沈非的罪证,恐怕我这命,也就悬在她刀尖上了。她要是知道我进了她的书阁,恐怕是要八百里加急来取我项上人头吧。”
暗六接道:“幸亏沈相的人,已经追着老二北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来。”
小乔却道:“那可不一定。当时在县衙的,不仅有沈非的人……还有别人。”
暗六一惊:“是谁?”
小乔道:“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到得晚,而且,目标除了商遇,似乎还有我。我和沈大人进医馆前,他们刚刚在县衙附近找到高地埋伏好……训练有素,且没有人妄动,应该是兵士。”
“目标是您又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小乔笑道,“小时候身处险地时日久了,被吓出了『毛』病,只要有人盯着我看,且有所图,我一定会察觉。”
“他背后长着眼睛。”沈情一边翻找信件,一边说道,“很厉害的,之前在凉州,走我背后的那个人,手还没碰到刀,就被他给割了喉。”
“我们分开找。”沈情说,“只要是书信模样的,统统兜起来带走。”
暗四与暗六脚尖一点,分头去找了。
书阁不小。
沈情『摸』到第六排书架时,从两本书之间,抽出了一封信。
她刚要看信,却带落了一本书。
《司命簿—崖州》
沈情自语道:“这是什么?”
她把信收好,将灯放在一旁,坐在地上翻开这本书。
书阁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轻微的翻书声和脚步声。
地板年久失修,即便再轻的脚步,也会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嘎吱——嘎吱——
声音越来越近,沈情眼睛盯着这本《司命簿》,脸『色』发白,手颤抖起来。
嘎吱——嘎吱——
走路声,像贴着她的头皮擦了过去。
忽然,前方昏灯一晃,沈情还未来得及抬头,忽听小乔焦急喊道:“沈情闪开!”
沈情抬眼时,只看到黑暗中,一枚闪着微光的东西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在她脖颈处碰到了什么,发出叮的一声,回『荡』在陈旧的书阁中。
一把刀擦着她的头发,砍在了她旁边的地上。
沈情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她一惊,屁股蹭着地板,后爬数步,抓起那本司命簿胡『乱』塞进袖中,拽着小乔就跑。
“拿下!”黑衣人也不再行暗杀之举,一声令下,从阁外又闪进来五条身影。
沈情对书阁熟悉,她拉着小乔在一排排书架中,躲避黑衣人的袭击。
那头,暗六和暗四已与几个黑衣人交手。
前方有黑衣人拦路,目标却不是沈情,而是小乔。
沈情见状,抓起一旁书架上的书向那人的面门上砸去。
小乔却有些生气地把她护在身后,他向前走了一步,手不知有何玄机,一个挽花,黑衣人的刀便到了小乔手中。
小乔双手持刀,从下向上,利落一刀,毙了此人。
血溅了他半身,小乔却抬袖轻轻擦了脸上的血,回身拉住沈情,跑至窗台观察了四周,说:“抓紧我,我们翻下去。”
沈情刚吐出一个别字,就听小乔叫:“暗四暗六,下方没人,他们只有五个人,杀了就走。”
他说完,掐着沈情的腰,从窗台翻了下去,翻滚着落在下方的草丛。
有黑衣人跟着跳了下来,小乔回身一刀,砍断了他半个脖子。
沈情吓呆了。
“应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