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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可笑!
小乔心中『乱』做一团,他手颤抖着,支撑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己。
书阁逃生后,他差点脱口而出,问沈情,要不要辅佐他夺回家业。
可他最终,还是不愿。
他知道,自己如他的舅舅一样天真,他想过最圆满的结局,是他的妹妹在亲政前,拔去沈非这个权臣,他想的是,他的妹妹能真正坐上皇位,做个仁君明君,而他的妹妹,不管认不认他回去,都会放他自由,从此不必躲躲藏藏,他可以用回自己的名字,做自己,而不是乔凛,也不是昭懿太子,他就只是班凌而已。
终究是……太天真了。
小乔轻声问沈情:“你认为……《京城篇》她会唱什么戏?”
沈情只是看着他,无法作答。
小乔说:“从西北军暴『露』,想杀了我开始,安乐公主就已确定了立场。”
“我活着回京城,与朔阳侯说出真相,公开身份,夺位。这是一种可能。”小乔说,“我死……合阳与温珩无论夺帝君位,还是皇位……都将把故事继续下去。”
沈情擦了把脸,道:“可……秘密一旦被人知晓,沈非不也要死?”
小乔:“什么?”
沈情压低声音道:“我不怕死的问一句,皇帝若非正统,她会是谁的孩子?”
小乔道:“新后能接触到的男人,只有季昶了。我记得……先帝经常在寝宫主持祭天式,商遇在殿外唱祝词,身为结缘神的季昶和沈非就在殿内护法,新后……在寝宫内。”
“……先帝呢?他在殿外还是殿内?”
小乔沉默许久,道:“殿外跪天。”
他见过,见过先帝披头散发,将漫天星辰穿于身上,虔诚跪在殿外,跟着商遇默念着祝词,求天赐福。
“所以。”沈情说,“一旦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暂且不说朝局动『荡』天下大『乱』,只说沈非和圣恭侯,都坐实了欺君之罪,愚弄先帝,戕害太子……这是死罪,不管谁要用现在的皇帝非正统的理由『逼』宫谋反,先坐实罪行的,一定是沈非,她必先死。”
小乔低头沉思。
沈情安慰道:“乔儿,我未见过先帝,但皇帝跟你……若说你俩是兄妹,我是信的,她和你长得很像,你见过她吗?她真的……所以,会不会是商遇在胡说?”
小乔慢慢道:“她的眼睛,是佘兰族的眼睛,和我祖父,我母亲的,一样……沈情,新后是佘兰族人,她是我母亲的影子,沈非既然要用她来愚弄先帝,一定会挑选一个像又不是的。另外……季昶也是佘兰族人,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
“季昶他……”沈情说了三个字后,想起季昶容貌举止,立刻没了声。
“程启曾猜测过,新后是季昶的族妹,因为他们细看,有些相像,他们都有我母亲的影子。当时,程启以为沈非是因爱慕我母亲,所以连身边人也都像我母亲……后来,他又以为沈非是在弄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恩泽惠及整个夫族,既让丈夫封了侯,又让他的族妹做了皇后,满门荣光。”
小乔叹了口气,自嘲笑道:“不料,她竟然……是把这天下,都当儿戏。什么满门荣光,皇室在她眼中,只是拿来玩耍的物什,是我们被她玩弄于股掌中……”
沈情无话。
小乔说:“可我就不想如她愿。”
“乔儿……”
“她想要的结局,无论是哪种,似乎都要继续将争夺戏进行下去……我死,安乐公主与合阳则是最大赢家,我活着,傅家必须要与安乐公主朝堂博弈。你看,她很喜欢这种戏码。”
沈情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惊道:“乔儿,你难道是想……”
“我就想,我活着,我是自由的,我妹妹也是自由的。我不选皇位,她也不必被谁要挟,就把这皇帝一直做下去,无风无浪,四海升平,河清海晏。”
沈情:“乔儿,这怎么会有可能……”
小乔笑道:“难道,我要让顺着她写的戏本子演吗?人都是变数,我命由我,连天都左右不了,她一个自封司命狂妄自大的人,我还能遂了她的愿?”
“可,皇位即便你不争,合阳也不会不争……”
“你怎知他一定会要那个皇位?”小乔说,“沈情,每个人都是变数,故事,永远不可能会被谁提前注定结局,我佩服沈非的野心与狂妄,但她的戏本……不过如此。”
第84章 梦醒都成空(大结局·中)()
自前朝始; 每年的九月初; 在九九重阳宴之前; 四方街的官员们都会把侧门打开,请附近年事已高的街坊或是佃户们入府吃宴席。
这项明显做给皇帝看的‘敬老’之举,能年复一年坚持做的,且有财力精力一直做的; 也只有京城里的大户人家。
比如京兆尹府; 比如朔阳侯府; 比如相府……
今年的‘开府敬老’安排在了九月初三。日子一定下; 九月初二晚; 就已有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站在高门大户前等待了。
街上一夜之间多出许多老人,仿佛平日里腿脚不便的、卧床不起的、重病缠身的; 今日却能因为一口饭而痊愈了一样。
队伍中间; 也混入不少京郊的乞丐流民,想要蹭一碗不馊的热饭吃。人聚得多了,即便是深秋冷天,也能闻到熏鼻的臭味,因而只要队排起来; 路人大多会捏着鼻子绕道走。
九月初三; 朔阳侯府侧门先开; 等在门外的人见门开; 一窝蜂拥挤进去; 即便朔阳侯府的人再怎么强调人人都有吃的; 他们也怕进门晚别人一步,会吃天大的亏。
闹哄哄了一阵,待打头阵的几个进去后,侧门处终于安静了些许。
这时,等在墙角的一对儿祖孙才慢悠悠过来。
小姑娘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一团,遮了半张脏脸,穿着鼓鼓囊囊半湿不干的破棉衣,搀扶着佝偻着身子,缩在斗笠中的老人进了侧门。
门口侍候的见他们一身灰尘雨水,诧异问道:“老人家,哪来的?”
这几日京中没下雨,显然,这祖孙俩,不是京城人。
那遮了半张脸的小姑娘抬起手,袖口里的大理寺牌在那人的眼前一晃,说道:“坐船来的,程少卿可在?我们秘密进京,有重案要报,前头引路。”
那人一惊:“大理寺?!有案子?”
‘老者’抬起斗笠,『露』出了黑亮的眼睛,尽管也是满脸灰尘,但朔阳侯府的人一看到那双眼睛,就立刻明白了。
那双和程启,和楼皇后,和飞鸢极其相似的眼睛,甚至连长公子傅温珩,也都生了一双类似的眼睛。
程奚的血脉。
“乔……”
那人机灵,知道这里不便说话,立刻咽了名字,掬起笑容,大声道:“二位随我到这头来,那边人多,我们另寻个地方吃饭。”
今日,朔阳侯一家四口都在。
小乔进去后,脱下斗篷,对程启说道:“我有事要对你说。”
程启道:“我知道,暗卫今早已回,暗二也与我说了你们在云州的遭遇……”
他屏退了屋里的侍从。
程宝络扭头看见小乔,喊了声哥哥。被傅温珩捂住嘴,按在怀里,抬头,对小乔歉意笑了笑。
小乔手一伸:“情儿,把那本书拿出来。”
沈情从胸口掏出一本书,递给小乔,小乔扔给了程启。
小乔说:“我信侯府都是自己人,所以,下面的话,我直接说了。”
程启点头。
小乔道:“班淮可能不是父皇的孩子,沈非知晓,且安乐公主似乎也已知晓,我在崖州被西北军刺杀,安乐公主已有觊觎皇位之心……”
程启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掉小乔的这句话。
朔阳侯反应神速,她道:“安乐接到圣旨,已启程入京,因太后抱恙,沈非也称病不出相府,九九重阳宫宴,陛下是交给合阳办的,合阳并未动宫中防卫,依然是玄羽卫……京中巡防也依然由秋利的京兆府负责,无论昭阳宫还是京城,军防都没有变化。”
小乔问:“秋利如果知道班淮不是正统,会倒戈吗?”
程启终于反应过来,暂且压下心头疑『惑』,给小乔,亦或是给自己吃了定心丸:“你在,他不会。”
小乔眼睛微微一眯,轻声道:“那我……若不要呢?”
程启愣了片刻,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你先看那本《司命簿》。”小乔说,“沈非写的……另外,你想个办法,我想现在进宫。”
傅温珩做了个手势,问他要做什么。
小乔道:“我想见见她。”
程启翻看着《司命簿》,原本一头雾水,但越看越心惊,以至于小乔的这番话,他想阻止,都顾不上。
傅瑶眸『色』一敛,问他:“你想见谁?”
小乔眉头微蹙,又舒展开,笑了一下。
“见她。”
程启一手拍在桌上,眼睛却不离那本《司命簿》,说道:“莫说话!等我想想……”
“沈非现在用的是一招借刀杀人。”小乔说,“刀是安乐,人是我们。所以她现在才会什么都不做的待在府中等着看戏。现在要我命的不是她,是安乐公主,但横亘在我们眼前最大的那把刀,也不是安乐公主……程少卿,我要入宫。”
傅瑶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我只是不想看到最坏的结局。”小乔如此回答。
班合阳从华清宫出来,刚走到外殿,耳边忽刮来一阵小风。
骨扇从袖中滑出,班合阳回身抵挡,不料回头却见是傅温珩,连忙撤去七分力。
他和傅温珩总会如此打闹,他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正要开口问傅温珩怎么来了,却觉脖颈一凉,登时大吃一惊,垂眸一看,一根金弦悬在他喉咙处,贴着他的肌肤,再用些力,就要血染金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