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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第六十章()
妾氏?
“什、什么?”乔瑾如遭雷击;双目圆睁,直勾勾盯着铜镜里的吴氏;难以置信地追问:“大娘,我没听清楚,您刚才说什么?”
吴氏又梳了两把;才抬头看了看铜镜;她先入为主;误将女子的羞愤认作心急,笑了笑,埋头梳理发丝,和蔼道:“稍安勿躁;姑娘尚未及笄,再耐心等等吧。公子的前程要紧;他八月里下场应举;若高中;明年就要入京赶考了;凭他的才华,想必能金榜题名。”
“啊?对;公子素有才名;一向得儒者先生的夸赞,他又坚持刻苦用功;科考对其而言应不难。”乔瑾强压着羞愤;胡乱附和了几句。她咬咬牙;心一横;慎重地问:“大娘勿怪,我刚才听得实在糊涂,故厚着脸皮问一句:究竟是谁说要给我留个妾氏位子的?”
“当然是公子啊。除了他,还有谁?”
吴氏梳顺发丝,转身搬了个圆凳坐着,开匣挑拣簪钗等首饰,感慨万千,唏嘘道:“姑娘请想一想:谢府丫鬟众多,为何公子独独对你另眼相待?平日里能带就带在身边,他出门应举,十分地放心不下你,既叫我设法拿回卖身契,又把你送来绸缎庄,生怕西院趁机折磨人。他的心意,还不够明显的?难道姑娘一无所觉?”
“我——”乔瑾哑口无言。血肉之躯,七情六欲,硬说毫无感觉,就是自欺欺人了。但,她虽有所察觉,却从未认真设想过什么!
吴氏笑吟吟,沿双耳一线、把少女的发丝分成两股,下方用绒绳暂束着,说:“不必害臊,眼下并无外人。我听说,你父母双亡?”
乔瑾心乱如麻,点了点头。
“唉,可怜见的。”吴氏叹了口气,同情地说:“幸而,姑娘的终身已有了依靠。据我看公子的态度,只要你用心服侍,即便无所出,他多半也会力保你为妾。”
“无所出?”乔瑾呆呆重复,眸光黯淡。
吴氏随口告知:“哦,这是谢府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倘若嫡子有四个以上,不得纳妾;倘若子嗣单薄,允许纳有生育的通房为妾,但有定数,至多纳三个。因此,可见公子重视你啊!”
乔瑾端坐,两手捏紧衣摆,干巴巴地说:“原来如此。”
吴氏奉命教导,她绞尽脑汁想了想,严肃道:“所以,姑娘须谨记:你不仅要伺候公子,还要与少夫人好好相处,因为她执掌中馈,乃是孩子们的嫡母。譬如,大人的妾氏罗姨娘和杜姨娘都规矩本分,故衣食住行样样无忧,还能亲手抚养女儿,多难得!”
“是啊。”乔瑾嗓音微颤,如坠冰窟。她强烈抗拒,用力闭了闭眼睛,心想:做了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喊别人“母亲”,称生母为“姨娘”。亲生骨肉甚至会被正妻抱去抚养。何等残忍?
“姑娘还小,”吴氏欲言又止,眯着眼睛审视一番,凑近耳语问:
“你的身子是不是给公子了?”
乔瑾一怔,旋即摇头,连连摇头。她大力摇晃脑袋,试图甩掉一些东西——那深藏心底的隐秘青涩情愫,虽微微甜蜜,却令人辗转反侧,睡梦里也苦恼,索性丢弃,乐得安宁。
“这就好。”吴氏松了口气,善意地提醒:“那事儿不宜过早,避子汤伤身,可别到了允许怀的时候、肚皮却没动静了!不过,公子如此爱护你,估计舍不得早早收用。”
老人说得直白露骨,乔瑾麻木听着,魂不守舍,暗忖:
妾氏?
通房?
府里相熟的丫鬟、婆子一起干活时,闲聊解闷,不可避免地胡侃议论。其中,十次里有九次都拿谢衡的女人们取笑作乐:高矮胖瘦、妖娆骚气、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啼哭叫骂评头论足,津津乐道,别说尊重,往往把她们看得连下人都不如,鄙夷斥为“没名没分、攀荣慕贵、低贱玩物”。
想着想着,乔瑾活像挨了响亮一耳光,“啪”!疼得火辣辣,脸红耳赤。
倏尔,忆起那一夜谢正钦亲近时,自己竟昏头了、发痴了、沉醉了,并未拼命反抗。“啪”!无形的重重一耳光,乔瑾脖颈泛红
紧接着,她又猛地忆起和秋月同屋同榻夜谈时,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表示“通房卑微可怜、绝不步她们的后尘,才不会喜欢公子”等等。如今却
你呀你,糊涂透顶,简直被油蒙了心、鬼迷了窍、魔怔了魂!自毁誓言,自打嘴巴,活该羞死!
一时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乔瑾呼吸急促,竭力隐忍,却因极度自责羞惭而不禁红了眼眶,狼狈垂首。
“喏,姑娘看着,今天我先教你个简单的,双丫髻,包管一学就会。”
吴氏上了年纪,絮絮叨叨,梳头的手法非常灵巧,麻利地编辫子。她忙了半晌,一低头,才发觉乔瑾眼眶含泪!
“哎?”
“姑娘,怎么了?”吴氏吓了一跳,匆匆用绒绳系好辫子,轻轻搂着乔瑾肩膀,关切问:“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哭了?”
乔瑾忍无可忍,眼泪夺眶而出,慌忙抬袖擦拭,她别开脸,哽咽说:“您还是叫小乔吧,我不过是个丫鬟。”
这阵子,府里府外好些人称“乔姑娘”,难道也是公子的意思?兴许他们和吴大娘一样,也视我为通房或者妾,所以才改口。乔瑾思前想后,恍然大悟之余,倍感羞耻。
吴氏愣了愣,想不明白,皱眉问:“究竟为什么哭?快说给大娘听听!”
“大娘,我、我现在只是个丫鬟。”乔瑾虽伤心,但并未丧失理智。她抽出帕子按了按眼睛,忍着难堪,否认道:“您老误会了。公子生性宽厚,待下人一贯仁慈,他之所以显得格外关心我,皆因怜悯我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只是慷慨舍善,并无别的意思,更不可能许下妾氏的位子。”
“傻丫头,原来你是为这个哭!”
吴氏眉开眼笑,想当然地误会了,安慰道:“姑娘尽管放心,我们公子重情义,言出必行,
第六十一章()
“怎、怎么帮忙?我又不是稳婆。”乔瑾愣住了;三个姑娘皆毫无经验,面面相觑。
须臾,张霞纳闷问:“稳婆呢?按理早该待命了;赶紧去请呀。”
“对!稳婆在哪儿?”乔瑾回神,附和提醒道:“秀珠姐姐;我俩去前院报信,这儿你熟悉,快去喊人来帮忙。”
“哦;好,好的。”秀珠方寸大乱;原地转了两个圈。
转眼;耳房和庭院中的下人听见动静飞奔赶来;大呼小叫,吆喝声此起彼伏;飞遣了二门的小厮去前院报信。
片刻后;丫鬟和仆妇火速把三名稳婆推进屋。
许佩兰提前发动,情况颇为凶险;来不及转至产房,稳婆们不敢掉以轻心;在厅内便开始动手接生。
不多久,滚烫热水接连送了进去。许氏痛苦呻/吟着,哀嚎声清晰可闻。
“孩子什么时候能生下来?”张霞垂手侍立;耳语问:“咱们就一直傻站着等?”
“谁知道呢?这个没法猜。”乔瑾茫茫然;轻轻一扯同伴袖子;说:“但她肯定没空问话了。此处不需要外人帮忙,走,咱们回南院等消息。”
“唉,好想回家。”
乔瑾拽着人往外走,忐忑悬着心,耳语说:“继夫人突然发动,可能是被刺激的,顺不顺利尚未可知。顺利倒罢了,若不顺就糟了,毕竟是咱们送李小姗回府,上头势必询问缘由。留下吧,静观其变。”
岂料,她们刚走到院门前,迎面却见谢衡疾步走来,脸色阴沉沉。
张霞毫无防备,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乔瑾见同伴失礼,立即遮挡着对方迎上前,主动禀报:
“奴婢见过大人!刚要给您报信:夫人发动了,稳婆们已在厅内着手接生。”
“厅里头?”谢衡满脸急切,劈头质问:“大夫明明说最早也要九月中,为何提前了?”
乔瑾急中生智,毕恭毕敬答:“奴婢等人原在门外等候给夫人请安,岂料里头忽然叫传稳婆、喊人帮忙,遂听令照办,具体并不知情。”
“唉!”
谢衡无暇细问,袍袖一摔,快步走向上房,未站定,便高声怒问西院下人。
“那、咱们还走不走了?”张霞愁眉苦脸。
乔瑾略一沉吟,说:“走,但不能回南院。咱们去那边的耳房里候命,以防大人问话。”
“哦。”张霞无可奈何,两人低眉顺目,悄悄溜进耳房,与众多下人一道,静候差遣。
结果,这一等,就从晌午等到了傍晚!
绸缎庄里的张金夫妇接到伙计报信后,终究不放心,立即放下手头的活儿,双双回府。
暮色四起时,吴氏给两个女孩儿送饭,催促道:“饿坏了吧?赶紧吃,待会儿回去继续候命。这节骨眼上,千万别给人挑错。”
“真是的!一屋子人傻等着,米水没粘牙,我差点儿饿晕了。”张霞狼吞虎咽,极不满地抱怨。
“西院管事一味地讨好上头,哪里管底下人饥饱?”吴氏叹道:“我已托前院大管事提了,安排你们轮流用饭。”
乔瑾关切地问:“大娘,您用过了么?”
“我们老两口在南院,有吃有喝,早用过了。”一对比,吴氏忍不住数落女儿:“你豁嘴呢?这么大的姑娘吃饭还掉饭粒,羞不羞?我教了几百遍,却被你当做耳旁风!看看人家乔姑娘,吃相多文雅,学着点儿吧。”
乔瑾尴尬地笑了笑,没法接腔。
“我平日也不这样啊。”张霞听得耳朵长茧子,不痛不痒,嘟囔说:“小乔是小乔,我是我。”
“你这丫头!”
吴氏摇摇头,伸手拧了一把女儿胳膊,舍不得较真责备。她行至门口,凝神倾听上房动静,喃喃道:“大半天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该不会——”
“闭嘴!”吴氏倏然扭头,瞪得女儿瑟缩,严厉训斥:“越大越没规矩,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