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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记住了。大人教导有方,众亲友谁不知道公子孝顺呢?”许佩兰语气真诚,满怀希冀道:“钦儿已出孝,正全力以赴准备秋闱,万望列祖列宗庇佑他高中、光耀谢家门楣。”
“哈哈哈,没错!”
谢衡被说进心坎里,笑起了眼尾皱纹,手捋短须说:“我正要提醒你一件事呢!从明日起,翰山书院的潘老将登门教授钦儿功课,直至七月中,切莫怠慢了他。”
“那是自然。”许佩兰欣然点头,欲开口,门外却传来通报声:
“启禀大人、夫人,公子到了。”
“快叫他进来。”谢衡心情畅快。
须臾,谢正钦进入,端正行礼:“儿子给父亲请安。”
“快快起来。”谢衡抬手虚扶,独子稳重俊朗,为人父亲的难掩自豪之色。
谢正钦站直后,沉默朝继母略微一颔首,权当问候,此举可算失礼,但谢衡视若无睹,许佩兰只得忍气提议:“咱们边吃边聊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走。”谢衡亲密搀了一把儿子手臂,父子俩前后脚迈出门槛,许佩兰跟随在后。
席间,山珍海味摆了整桌,父子对坐,许佩兰几乎没沾椅子,全程伺候丈夫用饭、劝继子吃菜,贤惠备至。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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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谢正钦抬手阻止;而后屈指敲击桌面:
“叩叩”
秋月动了动,但仍未醒;乔瑾一无所察。
“叩叩叩”谢正钦加大力道。
“嗯谁啊?”秋月困得睁不开眼睛,挣扎着掀开眼皮;一扫来人;登时如遭雷击;弹起来惊呼:“公、公子——哎呀!”她起得太猛,踉跄几下踢翻了圆凳;发出“咚”一声。
秋月倍感丢脸,脸红耳赤。她手足无措,快步返回桌边;拼命摇晃正迷糊抬头的乔瑾:“醒醒!快醒醒!公子回来了!”
乔瑾比秋月小两岁,后者已是大姑娘的身姿体态;她被使劲一推;猝不及防;顺着圆桌边沿歪倒,眼看要摔——
“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正钦一声断喝,他近在咫尺,眼疾手快地抓住乔瑾胳膊;轻而易举把人拎到一旁放好;皱眉问秋月:“我又不吃人;你慌什么?”
“奴婢、奴婢”秋月万分羞惭;磕磕巴巴地道歉:“奴婢该死;一时不慎睡着了,求公子恕罪。”
乔瑾彻底清醒,左胳膊被抓得生疼。她定定神,窘迫说:“奴婢知错,值守时不该睡着的,请公子宽恕。”
“我说了要责罚你们吗?”谢正钦挑眉,险些气笑了。
秋月暗自悔恨,无力思考;乔瑾则眼睛一亮,立即屈膝:“多谢公子宽宏大量!奴婢以后值守再不敢睡着了。”语毕,她悄悄一扯同伴,秋月如梦初醒,忙也道谢:“多谢公子。”
“下不为例!”谢正钦负手转身,往外走时吩咐:“小乔,倒茶来。”
“是。”乔瑾吁了口气。
张诚殿后,匆匆地训斥:“你俩也真是的,困了可以轮流小憩,怎么能同时睡着呢?唉,不像话!”
“诚哥”秋月泫然欲泣。
乔瑾赔笑:“下次不敢了。”
“公子口渴,还不赶紧奉茶?”张诚摇摇头,抬脚离去。
乔瑾忙答应:“马上!我这就沏茶。”
片刻后
呆坐着的秋月,突然两手捂住脸,伤心哭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已走到门口的乔瑾忙回转,把托盘放在桌上,惊讶问:“哭什么呀?”
秋月上气不接下气,哽咽诉说:“你是没看见,我、我刚才丢死人了!当着、当着公子的面,笨手笨脚,踢、踢翻了凳子呜呜呜好丢脸呜呜,他叫你沏茶,却不叫我,一定是恼我了!”
“没事,我比你更丢脸。”乔瑾对谢正钦无意,毫不在乎,大方地自嘲:“我睡得猪一样,说不定还流口水了,都怪公子突然回来,害得咱们手忙脚乱。”
秋月瞠目结舌,抽泣问:“你、你疯啦?居然怪罪公子?”
“我开玩笑逗你呢,快别哭了,公子大人大量,不会跟丫鬟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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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下定决心,掏出那枚金戒指,平置于掌心,递向前。
谢正钦愣了愣,低声问:“什么意思?”
“昨儿下午,夫人赏的。”
谢正钦脸色突变,冷冷质问:“夫人?”
离开熙攘闹市后,谢正钦翻身上马,英姿勃勃,朗声大喝:“驾!”
马蹄铁跺得青石板路脆响,鬃毛飞扬,轻快奔回谢府。
春日人贪眠,谢衡一向有午憩的习惯,但今天例外。
“坐。”谢衡一指椅子,身穿青绸里衣端坐上首。
谢正钦落座,他回家刚踏进南院就被父亲传见,故仍是赴宴的打扮,鬓角汗湿,正色道:“儿子原想等您休息好了再来禀报的。”
“无妨,我不怎么困,所以叫你来问一问。”谢衡略伸颈,皱着眉头,缓缓发问:“方三公子相邀,为父曾嘱咐你只当那是寻常赏花宴、席间勿提方老,以免显得鲁莽心急。你可做到了?”
谢正钦愣了愣,如实答:“父亲的教导,儿时刻铭记,席间并未提方老半句。”
“这就好。”
谢衡颔首,后靠椅背歪着,关切问:“按常理说,大摆宴席不可能上午就散,方府是怎么了?”
“出了点儿事。”
谢正钦简要告知:“开席后,宾主相谈甚欢,但巳时中,忽有个丫鬟飞报方老夫人不慎跌了一跤,彼时方老外出、方姑娘乃弱质闺秀,泽棠是唯一能做主的,他担忧母亲,故致歉并提前散席。”
“泽棠?”
“就是方三公子。”
谢衡恍然大悟,捻须说:“原来是方老夫人的缘故。唉,为父还当是你与谁闹了矛盾、愤而退席。”
“怎么可能?”谢正钦失笑,耐性十足,“今日受邀出席的全是大家公子,皆风度翩翩,谁也没失礼。”
“哦,许氏她说——”谢衡顿了顿,含糊略过,转而和蔼叮嘱:“无事便好。听起来你和方家小子挺投缘,他母亲受伤,咱们应该适当慰问几句。”
“明早我就去瞧瞧。”谢正钦佯作没听见“许氏”二字,但笑容渐渐淡了。
父子一时相对无言,隐隐不快。
谢衡呷了口茶,若有所思,忽然一撂茶杯,扬声朝门外唤:“张诚何在?”
叫我干什么?
张诚一头雾水,应声进门,规规矩矩地施礼;“小的给大人请安。”
“哼!”谢衡重重怒哼。
张诚暗道糟糕,立即下跪。谢正钦见状十分不解,但眼见父亲要怒,他不好坐着,便起身侍立一旁。
谢衡手捋短须,威严指责:“张诚,上次赴荣府寿宴,你竟让醉酒的正钦冒险骑马回府、致使其着凉头疼,太不像话!你办事比不上你爹一半儿的稳重,真叫我不放心。”
“小的知错,求大人责罚。”张诚磕头,不敢辩解一句。
第八十八章()
请多多支持正版;谢谢onno谢衡饶有兴致,又问:“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乔瑾从容不迫答:“公子吩咐奴婢来此处伺候茶水。”
“哦。”谢衡若有所思,依次扫视小丫鬟的头发、耳垂、手腕和十指;并无任何首饰。他不禁诧异,暗忖:奇了,这般绝色的通房;我儿竟没赏点儿什么?难不成尚未收用?
思及此;谢衡重新打量乔瑾,目光幽深,流露隐晦探究之色。
乔瑾敏锐察觉,登时后颈寒毛卓竖;瑟缩抖了抖。
书房敞开,屋里的师生隐约听见了门外动静。
授课已过半时辰,潘岱行清了清嗓子;吩咐道:“歇息一刻钟。你出去瞧瞧;外边儿可是令尊?”
“是。”
谢正钦放下书本;却是先给老人倒了茶;说:“您辛苦了;快润润嗓子。”
“唔。”潘岱行颔首,脸色略缓和了些。
谢正钦转身出门,大步下了台阶,躬身行礼:“孩儿给父亲请安。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瞧瞧你用功没有;再寻先生说两句话。”谢衡拍了拍独子的肩膀;亲昵随和。
谢正钦笑道:“儿子岂敢不用功?先生在屋里;咱们进屋聊。”而后,他扭头吩咐:“小乔,进来沏茶。”
“是。”乔瑾进了书房,全神贯注地沏茶,举手投足竭力稳重,生怕惹老先生不快。
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授课半辈子的老先生,最重视名声。诸如潘岱行一类人,面上从不高看权贵,唯恐被耻笑扑铜臭。
因此,即使谢衡来访,潘岱行仍是一副刻板脸。
“先生,近日可好哇?”谢衡关切询问。
潘岱行这才起身,与谢衡行至靠窗的圆桌互相让座,微笑答:“尚可。大人今儿休沐?”
“后日就是端阳节,衙门里允了几天假,犬子蒙先生精心教导,谢某实在不胜感激。您老若不嫌弃,后日请出席舍下薄宴、赏鉴几出新戏,如何?”谢衡语气温和,礼数周到。
侍立一旁的谢正钦拱手,恳切相邀:“请先生勿要推辞。”
见此状,乔瑾深深意识到:权贵高门,往往更尊师重教,以谋求家族昌盛绵延。
她沏好茶,端着朱漆描金小托盘去圆桌,半途却被谢正钦接过。
“先生,请用茶。”谢正钦转身,又为父亲奉茶,而后继续侍立,毫无落座之意。乔瑾及时上前接了托盘,比着公子的举止,她赞赏之余,愈发恭敬。
潘岱行脸色又缓了些,婉言谢绝道:“大人相邀,本不应辞,但老朽的一干家小正盼着团聚,请恕无法分身。来日方长,且待下次罢”
“原来如此。那谢某可不敢强邀,以免搅了您老的天伦之乐。”面对名师,谢衡很是通情达理,立即吩咐:“钦儿,明早你亲自送先生回府,功课暂停几天,让老人家好生歇息歇息。”
谢正钦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