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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都被大人给吓住了。”丁贵缩着脖子,畏惧地透露:“现已查明:荷花池里的那把铁耙,原是十月底清理枯枝败叶时落下的,经手的几个人险些被打死,多亏公子后半夜清醒了一会儿,给劝住了,否则大人饶不了他们,也饶不了事发时在场的下人。”
“大人呢?”乔瑾猛地止步。
“走吧走吧!”丁贵会意地说:“他忙着呢,嘱咐你来了就去照顾大公子。”
“行!”
说话间,数人已踏进南院。
一别月余,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乔瑾颇为感慨,走了没几步,迎面碰见一大群人,为首者正是谢衡。
“大人。”乔瑾站定,行了个晚辈礼。
谢衡焦头烂额,憔悴极了,尽显老迈之态。他看着眼里饱含急切的乔瑾,便忆起自己为了请走岳母、顺势将其逐出府此时此刻,他难免怨愤,不再顾忌张家喜怒,嗓音沙哑道:“难为你有心来探。进去吧。”
乔瑾轻轻颔首。
谢衡便带着一众亲友走去前厅,只听他哀叹道:“我已是这把年纪的人了,膝下只有两子,幼子尚在襁褓中。正钦勉强算是懂事的,却忽然受了重伤,恐将影响年后赶考春闱,他若是——唉,唉,叫我如何是好!”
“二哥放宽心,有大夫们照料着,孩子会康复的。”
“岳父千万保重身体,以免正钦担忧。”
“四哥年轻体壮,伤势想必很快会痊愈。”
“世叔,您忙了整宿,快去歇一歇吧。”
众亲友十分同情,七嘴八舌地劝慰谢衡,渐行渐远。其中,谢正钊故意殿后,偷眼瞥了乔瑾好几次——越是得不到,他越是上心,咬牙切齿地惦记着。
乔瑾目送瞬息,转身便朝上房走。
刚迈上台阶,便见上房门帘被掀起,先走出两个大夫,而后露出张诚,他眼睛一亮,但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就进去了。
“小乔!”廊下一群丫鬟婆子候命,为首者是陈嬷嬷,并有三四个新挑进南院的丫鬟。相熟的小姐妹见了面,纷纷打招呼,姐姐妹妹一通叫。她们连续挨上头责骂,个个灰头土脸的。
“嬷嬷,”乔瑾快步走近,小声问:“公子怎么样了?”
陈嬷嬷忧心忡忡,疲惫答:“他伤得重,失血过多昏睡,我们一夜没敢合眼,大夫们也没敢放走。”
乔瑾看了看房门,小声问:“听说他昨儿后半夜清醒了一回?”
“嗯。”陈嬷嬷告知:“当时我在守着,公子忽然睁开眼睛,先问表姑娘可有受伤,又问大人可知情,顶多一刻钟,便又昏睡了。”
乔瑾垂眸问:“表姑娘也受伤了?”
“没。她被公子救了,毫发无损。”陈嬷嬷淡淡答。
乔瑾后知后觉,迟疑地问:“那,今天是十三,张家人”
陈嬷嬷神色更冷淡了,拉着脸说:“咱们公子伤成这样,他们怎能一走了之?自然得留下。”
“也是。”乔瑾若有所思。
陈嬷嬷耳语透露道:“天亮时,我和你吴大娘同求大人准你回府。公子意外受伤,吓坏了大人,他知道你能让儿子高兴,就一口答应了。”
乔瑾愣了愣,刚想答话,旁边门帘突然被打起,张诚探头招呼:“乔姑娘,公子想见你!”
“好。”乔瑾朝熟人们点点头,急匆匆迈进熟悉的卧房。
厚实毡帘一掀,清苦药香和淡淡血腥裹在暖意里扑面袭来。外间新设了两张矮榻,并排歇着两位老大夫,他们忙碌一夜,天亮后才敢轮流休息。
乔瑾跟随张诚,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进了里间,一眼看见吴氏在床前拧热帕子,谢正钦仰躺着,被其奶娘挡住了。
“公子,乔姑娘来了。”吴氏回头禀道。
谢正钦松松盖着被子,听见脚步声便已扭头,俊脸苍白,唇无血色。
——平日里高大结实威风凛凛的人,忽然受伤,伤得下不了床!此形此景,看得乔瑾心里极不好受。
“公子!”乔瑾快步行至榻前,忍着难受,定睛仔细端详,颤声问:“你觉着身上怎么样?疼得厉害吗?真对不住,我今儿早起才听说你受伤,本该昨天就来探望的。”
谢正钦笑了笑,宽慰答:“无妨,我只是皮肉伤,没什么要紧,也不怎么疼。你坐。”
乔瑾莫名鼻尖一酸,依言落座小圆凳,盯着对方盖着被子的腹部,劝道:“别说话了,听你说话都没多少力气,踏踏实实卧床静养吧。”
“你哭什么?”谢正钦叹了口气,欲从被窝里抽出手。
“哎别动!仔细牵动伤口。”乔瑾慌忙按住,她抬袖一拭,才发觉自己落泪,胡乱擦了几下。
谢正钦低声问:“吓着你了?”
乔瑾欲言又止,频频瞥视对方伤口,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来,擦擦手。”吴氏递过一块热帕子。
“谢谢大娘。”乔瑾接过,借着擦手按了按眼睛。
谢正钦使了个眼神,吴氏和张诚悄悄退至外间候命。
“外头下雪了?”
乔瑾点点头,旋即紧张问:“你觉得冷?定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人就怕冷。稍等,我再给你拿一床被子来。”她说着就起身。
谢正钦却道:“慢着!我不冷,倒是看你脸色发白。”
乔瑾暗想:我也不冷,吓白了脸而已。她半信半疑,蹙眉凝视半晌,忍不住伸手覆在伤患额头上:烫。
“伤口发炎——”乔瑾顿住想了想,忐忑问:“你在发热,大夫怎么说的?”
谢正钦执意从被窝里抽出手,烧得热乎乎,轻轻裹住柔荑,不甚在乎地答:“昨儿傍晚至今,喝了好几碗药了,烧得不厉害,不妨事的。”
泡在淤泥水里的铁耙,难免生锈,人体被划伤,最怕破伤风,或者伤口发炎、高热不退,此朝并无对症药,伤患只能硬撑乔瑾暗自焦虑,但不敢说出来,以免对方担心。她两手握住对方右掌,竭力冷静。
“我知道你厌恶深宅大院。”谢正钦目光深邃,慨叹道:“当听嬷嬷说派了丁贵去接你时,我有些怕你不愿再迈进谢府大门。”
乔瑾登时皱眉,不假思索地反驳:“怎么可能?你出了事,无论如何我都要来探望!倘若大门紧闭,翻墙也要偷偷儿进来!”
“真的?”谢正钦莞尔。
乔瑾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问:“难道您眼前的是个假人?”
谢正钦目不转睛,缓缓说:“不是假人,是佳人。我看得见佳人,可惜总摸不透佳人的心。”
第九十章()
乔瑾低下头,不由得手抚胸口:心跳得有些快了。
她抬眸;故作轻松;戏谑笑问:“要不挖出来给您瞧瞧?”
“这倒不必了。”谢正钦嗓音透着虚弱,一本正经地表示:“只要姑娘亲口说出来;我就信。”
“说什么?公子想听什么?”乔瑾屏住呼吸。
谢正钦答:“真心话。”
乔瑾掠了掠鬓发,面对这模样的谢大公子;她紧张无措,丝毫不敢敷衍,生怕伤患不快。再三斟酌后,她正色表明:“除了礼节客套和日常玩笑之外,我所言大多是真心话。不知公子认为哪一句不真?烦请提醒提醒,否则‘当局者迷’;我自个儿想不起来。”
“行。”谢正钦莞尔,开门见山问:“那我问你:究竟为什么不肯暂居绸缎庄、也不愿再回府?”
乔瑾登时陷入沉思;她抚着心口的左手放下;倾身为对方掖了掖被子;右手仍与其交握。
谢正钦耐性十足,静静等候。
片刻后,乔瑾平和答:“原因很简单。公子已助我改籍、免了我的下人身份;那么非亲非故的,实在不宜总去绸缎庄打搅;或者暂居谢府。人人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而非寄人篱下。”
“‘非亲非故’?谁说的?”谢正钦不赞同地反驳:“我早已吩咐下去了;叫底下人敬你为贵客。你在外头;我总不放心。”
乔瑾十分感动,但有些决定无法轻易改变。她极力放软态度,轻声宽慰道:“多谢公子关怀。其实我在外头过得挺好的,你忘了么?我并非高门闺秀,离开深宅大院不会不适应的。”
谢正钦叹了口气,“可是我不适应。自你走后,别人沏的茶几乎难以下咽。”
“这不至于吧?丫鬟的茶艺都是嬷嬷们所教,应该差不了多远的。”不知是被药香还是暖意熏的,乔瑾有些晕乎乎,脸微红。
谢正钦皱眉道:“她们没一个比得上你。如今我时常自己沏茶,可味道仍不对,不知何故。改日请姑娘赐教一番,行吗?”
“当然行!那公子可要快些康复。”乔瑾一口答应。她招架不住了,轻轻把对方的手塞进被窝,又探了探对方额头,劝道:“劳神半晌,你该歇息了。哪怕睡不着,养养精气神也好。”
因失血过多,谢正钦唇发白,伤口一阵阵闷疼,昏昏沉沉之下,深藏心里的话再也憋不住了,严肃承诺:“早晚有一天,谢府也会是你真正的家!到时不准你再提‘非亲非故、寄人篱下’,更不准你往外跑。”
乔瑾瞬间愣住了,回神后不禁惆怅一笑,她不愿伤患操劳,催促道:“假如谢府真是我的家,我还跑哪儿去?睡吧,等你好了,随你聊多久都行,如何?”
谢正钦仰躺太久,浑身不舒坦,疼得睡不着,还想开口时,眼睛忽然被一只纤细温热的手覆盖,耳畔听见佳人柔声说:“闭上眼睛。”
顿了顿,他依言闭上眼睛。
乔瑾又道:“你歇着,我出去问问大夫,看能否给你做点儿什么吃的。”
“嗯。”十七岁的谢大公子弯起嘴角,心满意足。
少顷廊下
两名大夫眉头紧皱,其中之一叹道:“大公子受了那样的伤,发热是不可避免的。”
另一名大夫沉吟良久,苍老的嗓音字斟句酌说:“我们已用了最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