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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钦眺望天际,拍了拍栏杆,目不斜视地说:“给乔丫头送些化瘀药膏吧,她顶着那额头四处走,岂不等于宣扬我刻薄苛待下人?”
“啊?哦,也是。”张诚搓搓手掌,小声嘟囔:“咱们原计划只是吓唬人,谁知道她那般胆小,磕伤了额头。”
谢正钦挥手催促:“去吧。”
“是!”张诚一溜烟小跑离去。
与此同时,乔瑾匆匆返回园中,却发现花草均已浇灌、秋月也不在了,她顿感歉疚,脚步不停,忙赶去丫鬟们候命的耳房。
三月末,万物复苏春光灿烂,天晴和暖。
谢府下人的春服尚未发放,乔瑾仍穿着黛绿夹袍,疾走一阵热得冒汗,脸颊通红。她微微喘息,见耳房门敞开,便迈进门槛,扬起笑脸呼唤:“秋月姐——”
然而,屋里不止郑秋月,还有大丫鬟杨莲。她二人对立,秋月缩着脖子,双肩抖动状似哭泣;杨莲却昂首挺胸,满面怒容,循声倏然扭头。
“莲姐姐。”乔瑾立即招呼,她知道对方服侍公子近十年,资格老受重用,是南院大小丫鬟的头儿。
“我叫你浇花,怎么浇上摘星亭去了?”杨莲劈头质问。
乔瑾避重就轻答:“原是在浇花的,但诚哥叫我去茶房提水沏茶用,所以才上了一趟摘星亭。”
“那儿是公子读书的清静地,严禁闲杂人等靠近。”杨莲身形娇小,气势却足,她狐疑审视着,又问:“小乔,你的额头怎么受伤了?”
乔瑾不喜被别样揣测,索性摆出了一副羞窘神态,沮丧说:“都怪我无能,沏茶没沏好,自行请罪磕头碰伤的。”
“啧,你呀。”杨莲信以为真,撇嘴一笑,转瞬却紧张问:“难道你烫伤公子了?你个死丫头,笨手笨脚,连沏茶也不会,要你有什么用?”说着,她伸手狠拧对方胳膊一把。
“啊——”
乔瑾吃痛,捂住胳膊闪避,忍气解释:“姐姐放心,我只是没能沏出茶香而已,并未烫伤公子。”
“哼!”杨莲松了口气,但余怒未消,鄙夷剜了秋月一眼,食指逐个点点,嫌弃道:“你们俩可真是够了!一个秋月,整日涂脂抹粉,妖妖娆娆专会偷懒;一个小乔,笨得只会吃,连沏茶也不懂!”
进南院以来,秋月屡次被杨莲明朝暗讽,委实忍无可忍,她红着眼睛反驳:“我几时偷懒了?你别信口诬赖人。”
杨莲被顶撞得愣了愣,旋即震怒,叉腰呵斥:“你还敢狡辩?”
“我浇花儿晒得口渴,回来只是坐着喝了杯茶,你就揪住冷嘲热讽、又骂又打!”秋月倍感委屈,急赤白脸,尖锐质问:“这屋里全是奴婢,试问你比我和小乔哪儿高贵了?”
“你、你”杨莲涨红了脸,无话可回。
通房丫鬟相斗,原因很复杂。乔瑾束手无策,不露痕迹地后退两步,以免遭池鱼之殃,小心翼翼劝说:“二位姐姐,都消消气吧,有话坐下说。”
但两人皆盛怒,谁也不听劝。
秋月是府里管事夫妇娇养的独女,脾气也不小,她乘胜追击:“依我看,你才是最懒的!别的活儿全不沾手,一天到晚自作主张给公子送糕点羹汤,十次被退回八次——”
“住口!”
“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轮不到你多嘴多舌!”杨莲羞愤交加,一个箭步,扬手就要扇耳光。
乔瑾一惊,冲上前喊:“别打人啊!”
但杨莲手快,“啪”一下,秋月当即捂脸,大哭着奔出耳房。
“你、你站住。”杨莲有些心虚,仓促追赶,两人在门口拉扯。
乔瑾十分为难,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正干着急,忽然被人猛推了一把!
“小乔!”秋月奋力挣扎,哭着催促:“你快去禀告公子,就说杨莲容不下人、要打死我,请公子撵了我吧!”
乔瑾毫无防备,被推得险些摔下台阶,她踉跄站稳,委婉提醒:“这样妥吗?公子正忙于应举,咱们若是鲁莽打搅,只怕大人和夫人——”
“不许去!”杨莲更慌了,嘴硬道:“狐媚小蹄子,谁容不下你了?少胡说八道。”
秋月无视杨莲,纵身一扑,又支使乔瑾,“小乔,你别怕,快去禀报,公子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我们?
乔瑾茫然琢磨,她夹在中间,被两人角力推搡,狼狈轻喊:“咱们进屋商量吧,别让人看笑话呀!”
没错,争吵已经引来了几个仆妇和小丫鬟,她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正乱成一团时,怀揣药膏的张诚来寻人了,他目瞪口呆,厉声喝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还不赶紧住手,想造反呐?”
杨莲黑着脸松手,秋月头发凌乱,左脸浮起巴掌印,哀哀啜泣。
汗涔涔的乔瑾如蒙大赦,掏出手帕擦拭,被闹得头晕脑胀。
张诚赶苍蝇一般,胡乱挥手:“去去去!都散了吧,这又不是唱戏,看什么看。”围观的人悻悻然,一窝蜂散了。
审视几眼,张诚不确定地问:“好端端的,为何争执?你们谁来说说?”
“我——”杨莲刚张嘴,秋月却抢前一步,哽咽表明:“诚哥,都怪我不好,怨不得莲姐姐生气打骂,求您回明公子、撵了我吧!”语毕,她泪如雨下。
杨莲横眉冷目,正要驳斥,张诚却点了乔瑾,开门见山问:“小乔,你来说说缘由,不得隐瞒!”
乔瑾一脸错愕,瞬间被两道眼神紧盯,不由得叫苦,她定定神,歉意表示:“诚哥,抱歉,我回来得迟了些,并不清楚内情。”
“当真不知?”张诚逼视。
乔瑾摇摇头:“确实不知。”
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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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明白了。”杨莲如梦初醒,强挤出笑;举高食盒表示:“容奴婢先把糕点送上去;一会儿就传小乔。”
谢正钦点点头,拾级而上摘星亭。
一刻钟后;杨莲在茶房寻到了乔瑾。
“你当真不知公子为何传见?”
因着自己暗中投诚;乔瑾满腹疑虑,正色答:“姐姐是知道的,自我到南院以来;每日只负责浇灌花草和看茶房,从何得知公子的想法呢?”
“莫非”杨莲忐忑不安,她已十八岁,时常悲叹芳华流逝;忍不住敌视一切靠近公子的丫鬟。转瞬,她惊觉自己又失态,忙清了清嗓子,故作无谓道:“罢,想必公子自有考量,既然他吩咐;你就快去。”
“哪儿?”
“摘星亭。”
“好的。”茶房日夜炉火不停,烤得乔瑾脸颊红扑扑;她拿抹布垫着取下一壶滚水;无暇掏帕子;抬袖擦汗;“我这就去一趟摘星亭。”
“哎,顺道提上一壶水,别能懒则懒。”杨莲皱眉,被热气熏出了门槛。
“行!”
乔瑾汗流浃背,巴不得出去透透气,便小心提着滚水,慢慢走向园子,暗忖:夫人毕竟有孕在身,精力不济,无暇理睬小丫鬟,近期并未秘密问话。公子为什么传我呢?
左思右想,走得极慢,摘星亭渐在眼前。
忆起初次沏茶的遭遇,乔瑾深吸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轻而稳地沿着假山石阶往上。岂料,当她即将绕过凸石行至亭前时,却突兀传来一女子幽幽叹息:
“唉。”
“成亲三年,一无所出,虽然孙家看在谢府的面子上没说什么,但姐姐心里必定焦急。我听说,孙老夫人上月赐给姐夫两个美婢,扬言生下一儿半女就抬为妾。叫姐姐怎么想呢?”
谢正钦的声音问:“你听谁说的?”
“上西院请安时听说的。”女子心绪低落,又叹:“过两月我就要嫁到周家去了,听说周、周听说那人亦有三两个通房,且颇为宠信。我这些话没羞没臊,本不应告诉哥哥,可母亲和姨娘都不在了,姐姐又因子嗣正烦恼,继母见我和姐姐是庶出,一向不大理睬,无处可诉!唉,我真是既愁且怕。”
“怕什么?”
谢正钦宽慰道:“妹妹记着,此处是你和姐姐永远的依仗,无论孙邵元还是周斌,一旦婆家苛待人,你们就回来!到时,我自会找他们问个明白。”说完,他不露痕迹地一瞥亭外。
“有哥哥这些话,我可安心多啦。”
乔瑾无意间听了几句,恐被追究,她灵机一动,立即轻手轻脚倒退,退至一半时定定神,重重踏步,并以手中铜壶磕碰石头,叮当作响,未绕过凸石便呼喊:
“公子——”
两手提着铜壶的乔瑾一顿,惊讶得恰到好处,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公子、二姑娘。”
谢钰莹坐姿端庄,丝毫看不出忧愁之色,她眉眼细长,眸光蕴含一抹妩媚,慢条斯理问:“这小丫头以前没见过,新来的么?”
谢正钦先免了乔瑾的礼,再吩咐:“沏龙井茶。”“而后才回答庶妹:“在你病着的那段日子里进府的,沏茶不错。”
胡说!上次你明明一口没喝,怎知茶滋味?乔瑾埋头忙碌,暗暗反驳谢正钦一句。
谢钰莹温柔道:“南院的丫鬟,仅有小莲熟悉些,前阵子我病了,她天天奉兄长之命探望,不知送了多少东西,我却直到如今才致谢,实在无礼,还望哥哥见谅。”
“一家人不拘虚礼,你尽快养好身体要紧。”谢正钦耐性十足,虽已铺好文房四宝,却暂撇一边,专心与妹妹闲聊。
不消片刻,乔瑾沏好茶,一一奉上,中规中矩道:“请公子和姑娘用茶。”
谢正钦接了,轻嗅茶香,举手投足间尊贵大气;谢钰莹闻了闻,浅抿一口便蹙眉,旋即舒展,仔细审视乔瑾,意味深长说:“嗯,味道果然别致,难怪哥哥欣赏。你叫什么?”
“奴婢乔瑾。”不知何故,乔瑾直觉对方微微排斥自己。
“你可要好好儿地伺候呀。”
乔瑾猛地醒悟,霎时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