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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昨日,她赏一个金戒指,便能得知我与周斌的谈话。”谢正钦顺口举了个例子,并无深意。
但一直摊开手掌平举的乔瑾却十分难受。
仿佛挨了一耳光,她脸皮红涨,唇微微哆嗦,低头盯着掌心的金戒指,瞬间极想扔了它!
——继夫人高高在上,施舍似的丢下赏赐,奴婢要磕头谢恩,这东西,谁稀罕?如果我贪财,大可藏匿不报;我拿出来,就表明不屑受赏
罢罢罢!
区区一个丫鬟,竟妄想被公子理解、甚至尊重,简直可笑。
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无法言喻,乔瑾暗暗自嘲,一动不动。
谢正钦却全不知对方所想,他喝了口茶,叮嘱道:“下回许氏再传见,你仍需谨慎,日常琐事无所谓,其它一个字也不能提,明白吗?”
乔瑾思绪混乱,反应迟钝。
“你可听明白了?”
乔瑾迅速回神,冷静答:“明白!”
“明白就好。”谢正钦见对方仍平举手掌,便吩咐:“赏了你就是你的,收着吧。”
“是。”小小的金戒指,像有千斤重,乔瑾慢慢将其塞进袖袋,垂手侍立。
“用心做事,我会赏更好的。”谢正钦一抬眼,突然发现对方脸色苍白,下意识问:“你怎么脸白得雪一样?”
乔瑾微笑答:“天生的。”
胡说!刚才我在耳房叫醒你时,分明是白里透红的。谢正钦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别扭地说:“从今往后,你困了就回屋歇息,大喇喇趴在桌上睡,成何体统?”
“奴婢记住了。”
谢正钦放下茶盏,迟疑地问:“你身体不适吗?”
乔瑾摇摇头:“没有。”
谢正钦等了半晌,却不见解释,只好告知:“府里常备许多药丸子,不舒服就问小莲拿几粒,她也负责给丫鬟请大夫。歇着去吧。”
“多谢公子仁慈体恤,奴婢告退。”乔瑾屈了屈膝,转身离去。
谢正钦目送对方直挺挺的背影,有些疑惑。
疾步快走,乔瑾迫使自己摒弃郁闷,一阵风似的刮回耳房。恰巧,杨莲随后进入。
“小乔!”杨莲气冲冲。
“莲姐姐?”乔瑾勉强打起精神,温和招呼:“怎么啦?”
“你还有脸问?”
乔瑾茫茫然,克制道:“请姐姐明示。”
“我不过歇了个中觉,你和秋月就趁机偷懒!”杨莲怒目而视,厌恶道:“我醒来一出房门,就见秋月哭哭啼啼地跑进屋子,便去问了半天,她却死不肯说。多亏在游廊碰上诚哥,才打听到了真相。”
乔瑾认真听完,恳切地解释:“我们值守时不慎入睡,委实不应该,幸而公子宽宏大量,只是训了两句,吩咐下不为例。”
“哼。”杨莲勾唇冷笑,厉声斥责:“你们就是仗着公子好性儿,整天变着花样偷奸耍滑,不把府规放在眼里!”
乔瑾忙否认:“此话怎讲?我们从不敢藐视府规。”
“那为什么值守时偷懒?”
“我”乔瑾理亏语塞,只好郑重承诺:“下次再不敢犯。”
杨莲眉毛倒竖,极度不痛快,讥诮道:“我算看走眼了,原以为你老实木讷,岂料也是个狡猾的,背地里和秋月一起嚼舌根,只怕夜夜诅咒我死!”
看来,她必定又和秋月姐姐大吵了一架。
乔瑾头疼地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又质问:“你刚才上哪儿了?”她如实答:
“公子口渴,我沏茶送了去。”
杨莲勃然大怒,状似受到了巨大冒犯,她脸色铁青,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乔瑾左胳膊内侧的软肉,狠命一拧!
“啊——”
春衫薄,乔瑾痛得眼前一黑,大叫出声,急忙躲闪挣扎,怒喊:“放手!”
杨莲咬牙切齿,又拧了几下才松手,急赤白脸地骂:“呸,狐媚不要脸的黄毛丫头,身子还没长开,就知道勾引男人了!你跟郑秋月臭味相投,一般的下作,恶心至极!公子的饮食起居,一向由我负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进上房伺候?”
我算什么东西?
无端被泼了一身醋,乔瑾捂着胳膊,怒极反笑,从牙缝里吐出字,忍无可忍地说:“你我一样,都是丫鬟,是东是西自己说了不算。你看不惯公子使唤别人,怎么不找他理论去?”
“你——”杨莲胸口剧烈起伏,扬手欲扇耳光
“小姑娘好学,这是极好的事情,她知识尚浅,遇见不认得的字需要解惑,而非嘲讽。枉你们作书生打扮,却如此无礼,愧也不愧?”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被训得无话可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讪讪的。
乔瑾见状,既感动又好笑,走前两步,落落大方说:“多谢老伯慷慨教导并仗义解围。但都怪小女子目不识丁,无怨他人发笑。”
老者昂然负手,虽年迈却腰背笔挺,严肃叮嘱:“女子能好学很难得,但你学习应循序渐进,先认字,再通读几本简明书籍,譬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勿操之过急。”
来自陌生老人的善意,令乔瑾十分感激,她屈膝福了福,笑说:“老伯所言甚是。但小女子初涉临城,茫然且好奇,故打算读临州志。虽不能行万里路增长见识,但可以多读几本书,免得成了睁眼的瞎子。”
老者和书生们听了,均有所动容,重新审视不卑不亢的少女。
“你年纪小小,眼界却开阔。不错。”老者赞赏地颔首,话音一转却道:“但这临州志,生僻字太多,若无人从旁教导,你怕是读不懂的。”
乔瑾苦恼沉吟,片刻后正色说:“无妨。我先把书买回去,遇见疑难就做个记号、设法寻人请教,早晚会懂的。”
“汝可教也!”
“学海无涯,持之以恒者方得稳坐舟,读书虽清苦,从中领悟的乐趣却妙不可言。只可惜,你是女子,否则老夫倒可以教导一二。”老人的眼里除了欣赏,还有悲伤怀缅一闪而过,他负在背后的左手握拳、青筋凸显。
“不敢当,您过奖了。”乔瑾被夸得垂首,郁积的满腔愤懑一扫而光,无比畅快,她恭恭敬敬道:“听您一席话,小女子备受鼓舞,别的不敢夸口,但定会认真读通临州志!”
“好,好。”老者连说了两个“好”,眼神愈发复杂。
这时,忽有一个中年人匆匆踏进书铺,径直走到老人跟前,附耳几句,老人听完便皱眉,低声问:“伤得严重么?”
“报信的小子只说已请大夫看诊,具体伤势不清楚。”
乔瑾在旁望着,碍于萍水相逢,不便唐突询问。
老者迅速决定:“回去看看!”
“轿子已在门外,您请。”中年人显然是仆从。他随意一瞥乔瑾,初时毫无异状,下一刻却猛地睁大眼睛,失声惊叫:
“唉哟,这不是韵——”
“休得无礼!”老者扬声喝止,他喘了喘,吩咐道:“这小姑娘十分好学,你去买一套临州志赠予她。”
“不、不不!岂能让您破费?”乔瑾慌忙摇头,顾不上琢磨许多,掏出荷包说:“我带了钱的。”语毕,她快步走到柜台,问:“这书能否单买一册?”
“当然可以,三十五文!这就给您包起来吧?”
“好。”乔瑾打开荷包,水葱似的手指一枚一枚细细清点,有些不舍地付了钱。
蓝袍老人看了,欲言又止,最终却忍下,与一见如故的少女并肩离开文丰阁。临别前,他和蔼告知:“老夫姓方,字东海。”
“原来是方老伯。”礼尚往来,乔瑾欣然相告:“小女子乔瑾,无字。”
“几岁了?”方东海问。
“十四。”
方东海蓦地仰脸,感慨万千!良久,才和颜悦色表示:“待及笄,你若有意愿,可自行或托人到长庆街方宅,老夫愿赠一字。”
明年啊?我连今年都不知能否安然度过
乔瑾叹了口气,心暖且酸,歉意道:“请恕小女子暂且无法承诺去与不去,但您今日的善举,真叫人永生难忘。”说完,她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等候的轿子,关切催促:“快日中了,晒得很,老伯请上轿吧。”
方东海一动不动,面露迟疑和担忧。
乔瑾见了,更觉对方友善,脆生生说:“长庆街方宅!小女子记住啦,有缘会再见的。”
“没错。”方东海登时释然,“那,就此别过。”
“您慢走。”
乔瑾最后福了福,目送两鬓灰白的儒雅老人上轿离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谢正钦主仆观察已久。
“真是小乔!”张诚目瞪口呆,迷茫问:“她、她居然认识方老大人?”
谢正钦百思不得其解,补充道:“而且相谈甚欢,看着关系很不错。”
“究竟怎么回事?小人都糊涂了。”
谢正钦同样困惑,他握紧缰绳,安抚拍了拍马脖子,惊疑不定地遥望乔瑾,很快的,远处又出现几个熟面孔:
“小乔!”
杨莲气呼呼,大踏步边走近边骂:“我叫你留在布庄等候,你却溜出来闲逛!野够了没有?还回不回府了?”
乔瑾小跑迎上前,连声道歉:“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原以为姐姐没这么快返回,才出来透了透气的。”
“小蹄子,就知道贪玩儿!”杨莲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过去,瞟了几眼,嗤笑问:“哟?竟是买了本书?临州志,你看得懂么?”
乔瑾略显吃力地提着两包东西,早有准备,虚心表示:“听说姐姐是极通文墨的,我也想认识几个字,就随便挑了本书,还望多多赐教。”
“你想得未免太容易了。”杨莲被捧得飘了飘,懒洋洋说:“我从不轻易教人,得看你懂不懂事。”
第一百三十章()
激动斥骂中夹杂刀械碰撞声;于寂静深夜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忽远忽近,不留神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