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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相反,柳雁麟在陈桂芳的熏陶下,对书局的经营流『露』出极大的兴趣。
柳雁欢也不藏着掖着,他十分乐意当甩手掌柜,将书局的校对、编纂工作都交给了柳雁麟。
这一日,他正在院内看着香谱,忽然瞧见柳雁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见到他就喊:“哥,槐墨。。。。。。槐墨他。。。。。。”柳雁麟跑得太过着急,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
“慢慢说,不着急,他怎么了?”
“他的书稿交过来了。”
“嗯,写得如何?”
“他。。。。。。”柳雁麟皱眉道,“他换风格了。”
“嗯?”
“先前槐墨的书里,都是一个男主人公,独来独往的,就像『乱』世里的孤胆英雄。可是在新书里,他给男主人公配了个伴侣,两人一起破案。”
“这不挺好的嘛,至少不是孑然一身了。”
“可是。。。。。。可是这伴侣,是个男人啊。”
“噗。”柳雁欢刚喝进口中的茶,没忍住喷了出来。
柳雁麟瑟瑟发抖地拿着一叠手稿:“哥,这是发还是不发呀?”
柳雁欢咬牙道:“发!当然要发!他自己都不在意名声,我们在意什么?这书一旦面世,定然一石激起千层浪。雁麟,你记住一句话,今日博得的眼球,明日就是真金白银,不怕他真下流,就怕他假正经啊。”
同一时刻,秦公馆内,郭斌脸『色』微妙地报告:“书稿已经给柳家少爷送过去了。。。。。。您这样真的好么?”
秦非然翻看着手里的文件,轻笑道:“现在外头不是到处在传,我喜欢男人么?郭斌,你的思想未免太食古不化了,要紧跟时代。”
郭斌低下头,有些无言地看着满脸戏谑的秦非然。
“莲官那边怎么样?”
第31章 夺魂金丝熏()
柳雁欢刚从槐墨“两个男人携手破案”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彼时,陈桂芳还坐在屋里嚎:“老爷,老爷你的病何时才能有起『色』,你若是不快些好起来,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任人欺凌该如何是好。。。。。。”声泪俱下的哭诉让整个大厅蒙上了一层阴翳。
柳雁欢拿起听筒的那一刻,陈桂芳的哭声却奇迹般地停下了。
“大少爷,您回来了?”芸笙娇俏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柳雁欢禁不住微微笑了:“嗯。”
芸笙似是有些不满:“您忘了三日后是什么日子了?”
“怎么,你有戏,要我去捧场?”
“不是!”
柳雁欢反复思量,愣是想不起来三日后的特殊之处。
那边芸笙忍不住嗔道:“哎哟,您这脑袋啊,三日后是我的生辰。”
柳雁欢心领神会,嘴上一叠声地哄着:“我这寺院里待久了,把正事儿给忘了,该罚!该罚!”
云笙沉默了片刻,语气里有股子怅然若失:“可见您心里是没有我的。”
柳雁欢失笑。
若是搁在现代,芸笙的年纪就是个风华正茂的高中生,当弟弟可以,当恋人就差了一大截。
“芸笙,你我差着岁数呢。”
“我不管,我就喜欢您,顶喜欢您。”
柳雁欢脸上笑得灿烂,倒让陈桂芳的悲情戏演不下去了,她轻咳一声:“谁的电话?”
“芸笙。”
陈桂芳停止了嚎哭,先前不觉得,如今蓦地发现柳雁欢变了许多。
从前那个『毛』躁的混世魔王,一不留神居然被时光磨砺得沉稳了。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绅士派头,提起芸笙时,那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荡』然无存。
陈桂芳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长子了。
三日后,柳雁欢来到久违的‘朋来’戏班,一进门就见芸笙站在戏班伙计的身后,一脸惶急。
一个客人对着芸笙骂骂咧咧:“登台唱戏的,连个手都不给『摸』,真以为自己是达官贵人家的大少爷啊,就是个相公堂子,还装什么三贞九烈!”
芸笙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伙计赔笑道:“这位爷,您要是爱听芸笙唱曲儿,就明日再来捧个场。。。。。。”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打断了:“谁稀罕那破曲子,老子想听他用自己的好嗓子叫/床!”
柳雁欢听得心头火起,径自挡在了芸笙身前。
芸笙仿佛见到救星般,低低地叫了声:“大少爷。”
那无赖客人嗤笑一声:“我当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有人撑腰。”
柳雁欢拉过芸笙的手,将装着香丸的锦盒放在芸笙手里。
芸笙看着那精巧的湛蓝『色』缎面锦盒,脸上现出了两个酒窝:“这是什么?”
“开元宫中香,可安神助眠,调养身心。”
“宫中香。。。。。。是皇帝嫔妃用的么?”
还未等柳雁欢回答,方才被截了胡的客人啐道:“皇帝嫔妃?我看你是疯了吧,我要是你的恩客,就送你一盒后/庭香,让你夜夜后/庭开花。”
芸笙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淡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柳雁欢握了握他的手,上前一步道:“先生可知,后/庭花香的配方?”
“什。。。。。。什么?”那人不曾想,一个随口而来的低俗笑话,竟然还有被反问的时候。
“有这种香吗?”那人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
柳雁欢佯作惊讶的模样:“原来先生不知道,白檀、栈香、枫『乳』香与龙脑相合,就能调制出后/庭花香。”说完,他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我原以为先生是行家,颇有遇知音的感觉,倒是我期望过高了。”
那人被柳雁欢三两句贬损了一番,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下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拂袖而去。
柳雁欢这招真是高啊,佯装听不懂就是对芸笙最大的尊重,反唇相讥对方不懂香,又让对方无法辩驳。
他大获全胜,回转头却发现芸笙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登时失笑:“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我送的贺礼?”
芸笙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猪脑壳,自然知道少爷在为我解围。”
他猛地攥住柳雁欢的衣袖:“大少爷,芸笙自知人微言轻,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像莲官一样,被秦三爷看上。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无赖客人欺我辱我,唯有大少爷替我解围、护我周全,芸笙。。。。。。愿以身相许,以报您的恩德。”
柳雁欢一脱手,芸笙就跪到了地上。
“你先起来。”柳雁欢无奈地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失控。
芸笙被他扶着坐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芸笙,你今年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
“今年虚岁十八,除了戏文,我还看过话本,什么观音坐莲、老汉推车、蚂蚁上树我都知道。”
“停停停!”柳雁欢扶额道,“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一开口就是这么黄暴的内容,着实让柳雁欢哭笑不得。
“芸笙,日后若是有机会,你愿意学做买卖么?我可以收你当学徒,让你学一门手艺,虽然不如唱戏来钱快,却能让你有一技傍身,不至于让人欺辱了去,你可愿意?”
芸笙初时脸上还笑嘻嘻的,听到后来就整个儿愣住了。
他幼时丧了双亲,被姑父一家卖进戏班子,一边学戏一边登台。他虽然年纪小,场面上的风花雪月却见得多,原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虚与委蛇地过下去,没想到能遇到柳雁欢。”
初见柳雁欢,他和旁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一个挥霍千金的大少爷,丝毫不知家计艰难。虽然有一副好皮相,芸笙却瞧不上这样的傻子,看在人傻钱多的份上,偶尔给几个笑脸,就足够柳大少鞍前马后地乐上好几天。
可后来柳大少大病一场,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言谈举止变得文雅绅士,精气神也不一样了。在他面前,芸笙第一次感觉到语言的贫乏,似乎没有言辞能够形容一颗心扑通『乱』跳的感觉。
芸笙觉着自己生病了。
生的是相思病。
第32章 夺魂金丝熏()
如今柳雁欢把一条明路摆在他的面前,芸笙自动自觉地将它四舍五入,看做是无声的表白。
他激动得脖子都红了,一个俯身扑到了柳雁欢怀里。
柳雁欢承受了这波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道:“你方才说,谁被秦三爷看上了?”
芸笙高兴地摆弄着手里的香丸:“莲官莲老板呀,大少爷您怎么了,他可是宁城最红的角儿,多少人一掷千金,就是想讨他个笑脸。”
芸笙说着,见柳雁欢出神,心下有些吃味:“不过莲老板这样的人物,轻易不见客人的。前段时间他的事迹不还见报了么,尤记烟铺的老板一出手就是五千大洋,只求见莲老板一面,结果您猜怎么着?”
芸笙提溜着铜壶,给柳雁欢泡上新茶。
“人家莲老板让人将那五千大洋,从醉仙酒家的二层洒出去。您是没看见,实打实的大洋砸了一条街,引得路人哄抢。”
“尤卯丙没有翻脸?”
“他哪敢啊,现在全宁城谁不知道,莲老板是秦三爷的人。跟莲老板翻脸,岂不是跟秦三爷对着干。”
“原来如此。”柳雁欢沏了沏茶面,惬意地听着芸·百事通·笙的科普。
“像咱们戏班子,都是论资排辈的。我们都得挤在一屋里上妆,而莲老板有自己单独的一间,就连戏服都是上好的缎面。”芸笙言语间透着羡慕,“莲老板好久不登台了,那天乍一说要登台,戏本子挂出来的时候,戏班子门前排起了长队,就为了看他一眼。”
“不过呀,他们不论来得多早,都看不成了,因为秦三爷将一整个场子包了下来。偌大一个戏厅,就他们两个人。”
柳雁欢愈发控制不住好奇心:“那秦三爷长得可是歪瓜裂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