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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了。
眼看人力车跑远,芸笙却还呆立在门前。
他分明感觉柳雁欢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前的柳雁欢,面儿上摆阔,『性』子也混,内里却是个软芯儿,像打人这种事,柳大少决计做不出来。可眼下的柳雁欢,却是蛇打七寸,不辨喜怒,让人越发『摸』不透瞧不清。
芸笙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直到什么都瞧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抻了抻脖子。
柳雁欢回到柳府,隔着老远就听见搓牌的声音。
“太太,您这手上的香气真好闻。”三姨太冯蕴轻声说。
“瞧我这记『性』,雁麟前些日子给我带的雪花膏,闻着可香了,回头也给你们送些。”陈桂芳说着,脸上净是骄傲。
“多谢太太了。”冯蕴丢了张牌,陈桂芳登时眉开眼笑:“胡了胡了,今儿个手气挺好。”
四姨太郝怜枫轻哼一声:“可不么,太太这手气一贯是好的。不是我说,三姐儿要好好向太太学学,就你这牌技,回头嫁出去了,别人该说柳家小气,教出的女儿连牌都打不好。”
柳雁欢的三妹柳景芝涨红了一张脸,垂着头不敢说话。
眼看三姨太冯蕴的脸『色』沉了下去,陈桂芳打圆场道:“啊呀,景芝还小,我倒觉得小小年纪能上桌已经很不错了。”说着,又转头问冯蕴,“我记得三姐儿的生辰就在这个月?”
 
; 冯蕴感激地看了陈桂芳一眼,点头道:“正是。”
“那正好,听雁麟说,现在的年轻女孩儿,都讲社交,生辰之日在家里办什么。。。。。。派。。。。。。派对。”
“景芝虽然年纪小,将来嫁到席家也是要独当一面的,该多跟年轻一辈的女孩子结交才是。你要是同意,我就让雁麟和雁均找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来家里『操』办『操』办?”
冯蕴禁不住喜形于『色』:“多谢太太了,景芝,还不快谢谢太太。”
柳景芝道谢的声音很小,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欢欢喜喜地开始『摸』牌。
柳雁欢走进厅中时,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母亲在打牌?”
陈桂芳听见声音,忙起身拽着柳雁欢:“欢儿回来了,刚好我也有些乏了,你替我打几圈吧。”
说着,躺到了一旁的榻上,又问道:“今日如何?可是把人哄回来了。”
柳雁欢前世并不精通麻将,可一坐上牌桌,身体里的记忆却缓缓复苏。
他发现自己调整牌序的空档,还能分神回应陈桂芳的问题:“您放心,都将人哄好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桂芳望着自己鲜红的指甲,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那就好。”又吩咐厨娘,“今日老爷回来,菜单上多加一道蟹黄豆腐,一道清蒸桂鱼。”
末了还安抚柳雁欢:“欢儿先玩着,回头老爷到家了,雁麟和雁均下了学,咱们就开饭。”
芸笙动作一僵,只得悻悻地收了手,楚楚可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戏班里的人第一次看芸笙吃瘪,都背转身偷着乐。芸笙臊了一张大红脸,他惯于在客人面前伏低做小,这会子见勾引无效,让自己下不了台,只能愤愤地摘着头上的发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一会儿的功夫,芸笙不仅没能把头套摘下来,反倒将头发都绕到了一起。
芸笙此时不乐意在柳雁欢面前丢了面子,也没心思解发套,胡拽『乱』扯一番,不一会儿就将青丝拽断了好几根。
柳雁欢轻叹一声,止住芸笙毫无章法的手,将一缕缕头发从禁锢中解救出来。
芸笙偷偷打量着柳雁欢,今日的柳家大少像是换了个人。换作从前,他哪里会做这温柔细致的活计。
两人一个专心手中的动作,一个心里藏着事儿,偏偏那拨弄头发的举动还透着股亲密劲儿。
众人都识趣地挪开了目光。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隔帘一把被拽开,几个家仆打扮的人闯了进来。
四下一搜寻,便直奔柳雁欢和芸笙而来。
芸笙吓得浑身一激灵,柳雁欢抬手摁着他的胳膊:“别动,过会儿就好了。”
平静的声线在此刻的芸笙听来,无异于救世之音。
那群人紧盯着芸笙,领头的还打量了柳雁欢片刻。
“芸笙,昨日是你在贾府唱的戏?”
芸笙眼仁儿一瞪,梗着脖子说:“是我,怎么?给我的赏钱难道还想讨回去不成?”
那仆役摇了摇头:“贾老爷请你再到府上一趟。”
芸笙闻言,气场弱下去半截,却还是咬牙道:“贾老爷这是要返场子?我今日的场次已经满了。”
“不。”领头的家仆轻声说,“今日卯时,贾夫人被发现时就断了气,相关人等都要到贾府去。至于赏钱,放心吧,绝不会亏待你的。”
芸笙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惧『色』,接连倒退了两步:“断。。。。。。断气儿?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唱曲儿,没去过内院,你们。。。。。。你们别过来。”
“这话儿你留着去巡捕房说吧,我们只将人带回去。”领头的家仆显然没什么耐心,他一挥手,几个男人就制住了芸笙的胳膊,押着他往外走。
慌『乱』间一抬眼,站在一旁的柳雁欢成了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大少爷,您相信我,我连杀鸡都不敢,哪敢杀人啊。”
柳雁欢瞧着那只紧拽着他衣袖的手,没说话。
倒是领头的家仆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将柳雁欢从头打量到脚,似在寻思他是哪家的大少爷。
“大少爷,求求您,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您替我做个见证吧。”芸笙越说,声儿越低,最后垂着头,一副不敢做声的模样。
第75章 无关“风月”3()
此为防盗章 柳雁欢『摸』着手下的被褥; 心下越发惊疑。
若是在现代的古装片场,手下的被褥做得再精致,也该能瞧出批量生产的痕迹,可如今他手下的物什; 分明是机织云锦被。
正想着; 房门处忽然传来“吱吖”一声; 一个身着蓝碎花长夹袄的年轻丫鬟端着水盆进了房。和床上的柳雁欢四目相对间; 丫鬟险些吓得跳起来,手上的水盆也砸在了地上。
“大。。。。。。大少爷。”
柳雁欢听到这个称呼; 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怕是一朝身死; 来到了别的时空; 只是不知道眼下是哪朝哪代。
见柳雁欢不作声,只是盯着自己瞧; 丫鬟悄然红了脸:“大少爷; 您受伤的这段时日; 夫人日日来瞧您; 还请来全宁城最好的大夫,那『药』方子真有效; 少爷快把刚熬好的『药』喝了吧。”
柳雁欢接过『药』碗,褐『色』的『药』汁入口极苦。他三两口喝完; 抬眼却见丫鬟震惊的神情。
“少。。。。。。少爷,可要用些陈皮。”
陈皮去苦; 柳雁欢含了一片。待苦味去了大半; 才缓声道:“你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如受惊的小鹿般; 睁着无辜的双眼,颤声道:“大少爷,您不记得了?我是金猊,是二太太将我拨入少爷房中的。”
柳雁欢就势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抬手『揉』着太阳『穴』:“醒来以后,许多事情记不清了,眼下是什么年份?”
金猊见他眼神清明坦『荡』,半点不像从前,再不敢耽搁,一股脑将事情都交待了。
柳雁欢这才知道,眼下是新朝五年,新派人士推翻了封建帝制,华国的政局一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新青年们都讲共和、论民主。
阴差阳错,柳雁欢来到这个世界,名字丝毫未变,他是柳府嫡出的大少爷,他娘是个病秧子,柳雁欢出生三日,他娘到底没熬过生育的劫难,撒手人寰。
大夫人死后,二姨太陈桂芳的肚子十分争气,生下了二少爷和四少爷两个男丁,母凭子贵得了府中后院的话事权。
三姨太冯蕴『性』子颇柔顺,进府多年膝下只有三小姐一个,如今在柳老爷眼前,也就是个透明人。
四姨太郝怜枫和三姨太正相反,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辣椒,莫说在柳府的后院,就是对着柳老爷,四姨太也不改泼辣的『性』子。
柳老爷却尤其钟爱她,近日都宿在她房里头。不过四姨太虽然得宠,可肚子却不争气,至今也没能怀上一儿半女。
而他这个幼年丧母的嫡长子,从小就养在二姨太膝下,照金猊的话看,二姨太陈桂芳对他算得上百依百顺。
柳府祖上曾是前朝的探花郎,后头的子孙得了祖宗的荫庇,在宁城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做。如今虽是新朝,柳府的家底名望总还是在的。
眼看着官是当不成了,到柳老爷这一辈,总要想法子养活一大家子人。柳家藏书颇丰,柳老爷也是读四书五经出身的正经文化人。跟古时的穷书生卖字画一般,柳老爷开始对变卖家中藏书动了心思,半截身子将要入土的人,也开始学着创办新式书局。刚开始的时候,是变卖家中的孤本、善本,到后来也学着策划出版。
金猊说到这儿,声音就弱了下去。
柳老爷虽是书局的掌门人,可书局的生意却见不得有多好。每月挣的几个钱,也不够一大家子人花,总体来说,柳家的财政还是入不敷出的状况。
柳雁欢听懂了那语焉不详的说辞。照着金猊的话看,柳老爷就是个活脱脱的前朝遗老,即便开了书局也是满纸的之乎者也。当下的新青年是不爱看这些东西的,在市场竞争下,生意当然不会好。
可柳雁欢的前身,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金猊口中,那位大少爷简直觉得自家是座掏不尽的金山银山,平日里喝茶遛鸟听戏样样不落,唯独对家里的营生一窍不通。柳老爷初时还有些嫡庶的观念,后来见他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样儿,也就对他渐渐失望了。
而前身对此却不以为意,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