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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明军队的步步逼近和瓦剌军队的趁火打劫,引起了鞑靼全国上下的恐慌,甚至开始有些不利于那卜婆的流言传出。对此那卜婆虽气愤却也很无奈。他虽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可现下小闭的死让他备受打击,再加上他的智囊军师甄禾的死,失去了身边最大的助力。
连续了好几天,他都睡不着觉,同他一样失眠的还有依旧在小闭死亡的阴影中的我。
天气渐渐转凉,上官可怜给我送来披风,在我的身边坐下。
“小姐,你在苦恼些什么?”上官可怜理了理我的披风。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吗?”我看了他一眼,随手摘了一朵花,“我们是大明子民,现在大明和鞑靼正在打仗,而我们却在鞑靼的王宫享受着别人的服侍。”
“小姐何必太挂心?”上官可怜笑了笑,“王妃也是大明子民,人家现在都没什么动静。”
我笑得有些悲哀,心下又有几分同情起王妃。那卜婆的王妃是一个极度温柔的人,对于一些事情的内幕不是很清楚,只当在小闭死后我成了孀居的寡妇,便时常让侍女过来邀请我去她那儿小坐。
这时候,王妃的一个侍女在我面前恭敬地行礼,道:“朵夫人,王妃请您过去小坐。”
“我随后就去,你先回去吧!”那侍女见我这么说也便下去了,我解下披风递回上官可怜手中,朝他笑道:“娃娃还在屋里睡觉,你帮我看一下吧!有什么事就到王妃那儿来找我。”
“王妃近来可安好?”我端起侍女送的茶轻饮一小口,问。
王妃点了点头,却扫不掉眼睛的愁意。她挥退了左右的丫鬟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能安好?王上最近因为战事而憔悴了不少,身为妻子的我却不能为他分担……”
我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她被我那么一看,有些不自在,又道:“你也许奇怪,我是从大明嫁过来的,现在两国交战,我的心会偏向哪方对吧?”
见我诚实地点头,她又说道:“大明开战,丝毫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我在鞑靼,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原本只是一个宗亲家的妾室所生,虽顶着公主的头衔嫁过来,可毕竟不是公主。对于大明来说,我可有可无,类似我这样的公主大明多得是。”
我看她眸光一暗还要说些什么,却又听她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爱我的夫君,若我是真正的公主就好了……这样的话也许还帮得上一定的忙。”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一愣,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在瞬间高大了起来。
又与她闲扯了几句,我借口孩子就要醒来而离开,她也不再留我。
回去的路上,她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回想。
若我是真正的公主就好了……
我在我的那些行李中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当初紫苏儿送给我的那块玉佩,看着上面精致的龙纹浮雕,心下起了千般无奈。若我当初没听错的话,当日来报的将士说过此次领兵进犯鞑靼的人是汉王朱高煦。
将玉佩转了个身,看着上面那个“煦”字,将它紧紧捏在手中,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几步,忽又想到什么,又回到屋中,让侍女拿了文房四宝,提笔写了首诗,装入信封。
夜深人静后,我将东西交给上官可怜,严肃道:“上官,这东西你一定要亲自放到汉王的营帐中。”
上官可怜接过我手中的东西点头,然后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原地看着夜空,那卜婆却从我的身边一个拐角处出来。见到他我有些惊讶。
“目前两国交战,王宫中有些侍女对于你这个汉人不大放心。今日见你行为神色有些怪异便来向我禀报。”那卜婆道。
我点头,不大介意那些侍女的行为,轻佻眉,问他:“你不怕我去向汉王通风报信吗?”
“我什么好怕的?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卜婆耸肩,“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装傻。
“我代表鞑靼谢谢你。”
“也许不会成功。”我皱眉,在心里叹气,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一块玉佩就退兵?我现在赌上的不只是紫苏儿在朱高煦心中的地位,还有我的。若他猜不出那诗中的谜底,一切都是空话。就算猜出了他又可否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兄妹之情而退兵?
“谁都知道,当初那么多兄妹中,与汉王朱高煦最交好的是凤歌郡主。”那卜婆忽然一笑,那神情似乎是很确定朱高煦一定会退兵。
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屋。若真的能让大明退兵,这一次就当是为了还我欠小闭的一切吧!保住鞑靼,让爱他的兄长继续守护他的家园。
过了好些天,上官可怜终于从边关赶回了鞑靼王宫。见到他后,我的心在瞬间安了下来。他平安地回来,就意味着东西成功地送到。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等了大概两天。边关就传来喜报,说大明的军队退兵十里,不再开战。又过了几天,传来消息说大明愿意同鞑靼军队议和。与此同时,瓦剌王也向大明送上了议和书,并保证将从鞑靼抢走的一些领土还给鞑靼。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玉萝,瓦剌王会挑在这时候提交议和书,其中定有她的一份力。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国的边关都宁静了下来。大明的军队退兵,鞑靼恢复了原先的宁静,受损的经济又恢复了发展。
娃娃以公主的身份在鞑靼过了她四岁的诞辰,场面很隆重,我安静地在一边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想哭却哭不出声音。上官可怜的手停在我的肩膀上,给我安慰。然后一个安静的冬天就这样过去。
安静是养伤的最好的气氛,鞑靼的经济终于一点点地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才短短的几个月,那卜娑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从昏君到现在的明君,可谓是波折万分。
也许是安静的气氛下待久了,又或者是因为鞑靼如当初的大明京城一样,让我刻骨铭心地痛过,我居然有了回家的冲动。
忽然想起很多人。很多当初感情也算很好的人们,还有那个对我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的柳彦,甚至想起了那些曾经背叛我或被我所背叛的人,我终于想回家了。
从离开皇宫到如今,居然已经整整九个年头。
这年的初春没有积雪,一开始就春暖花开,我靠在鞑靼王宫的柱子上问上官可怜:“你想家了吗?”
上官可怜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淡淡地说道:“是该回家了!”
大明永乐八年的夏天,我终于带着娃娃向那卜娑辞行,他看着我坚决的样子知道我去意已决,也就不再挽留。当我带着娃娃走出王宫议事厅的大门时候,对着迎面照射过来的阳光勾起了嘴角。
流浪够了,应该回家了。
夏末的天气依旧很是闷热,我拉着娃娃的小手站在鞑靼王宫的大门口,看着那扇厚重的金黄色大门许久,眼角有泪轻轻滑落。这一次,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妈妈,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流水?”娃娃晃了一下拉着我的那只手。
我看向她,伸出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笑道:“因为妈妈昨天喝了很多水。”
娃娃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朝我露出甜美的笑,道:“妈妈,我昨天也喝了很多水,难怪昨天我的水都流到床上了。”
我的悲伤情绪在娃娃可爱的话语下消失,忍不住笑出来,眼角的泪却再也止不住。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顺着那声音望去,上官可怜驾着马车朝我们靠近。当马车在我们身后停下来后,上官可怜跳下马车朝我们走来。他靠近我后,伸手抱起娃娃,亲了亲她可爱柔美的小脸蛋,问我:“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朝马车走去,可是被上官可怜抱在怀里的娃娃却挣扎了起来。她的小脸鼓鼓的,我忙问道:“娃娃,怎么了?”
“妈妈,伯伯不出来送我们吗?”娃娃有些生气地问。
我摸了摸她绑着发包的头,笑道:“伯伯很忙,可能没时间来送我们了。我们要走了哦,回去看看娃娃的舅舅,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新舅妈哦!”
“可是……伯伯说他很疼娃娃,为什么娃娃走了他也不来送呢?”娃娃嘴一扁,作势要哭。我有些头疼地看了上官可怜一眼,希望他能想办法哄哄娃娃,而上官可怜很无奈地回了我一眼表示无能为力。
就在娃娃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娃娃高兴地朝我身后叫道:“伯伯——”
我和上官可怜朝她看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卜娑一身尊贵的王袍,面色如玉,正朝我们走来。我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出现恍惚,却只能告诉自己,他不是小闭。
一会儿后,他终于走到我们面前。娃娃见到他高兴地伸出手,然后被他抱进了怀里。
“伯伯,妈妈说你不会来送我们了呢!”娃娃的手伸向那不娑的头,拿掉了他头上那类似于我们大明皇帝皇冠的帽子。
那不娑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任由她玩,笑道:“怎么会,娃娃是我们鞑靼的公主,你要走了,伯伯当然要来送。”
娃娃听了他的话满意得将帽子还给他,亲了亲他的脸颊,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伯伯,娃娃要走了哦。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娃娃要记得回来看你父王,他会想你的。”那卜娑的眼神一黯。
娃娃从他身上挣扎下地,然后乐呵呵地跑到上官可怜身边和他玩了起来,那卜娑看向我,我朝他点了点头,眼眶默然湿润。“我会让娃娃常常回来看小闭的。”
在转头看向和上官可怜玩得高兴的娃娃,忽然很羡慕她。她还小的时候,每天都会用她软软的声音笑眯眯地叫“小闭”,可是现在呢?也不过才短短的一年,她就可以忘记那些日子。而我,即使是到了现在一想起他,还心如针扎。
那不娑点头。“让她常回来看看吧!还有你……王弟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