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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待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没有吭声。
方颂祺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待项阳,但向来不插手别人感情的顾质是第一次明确地表现出不满。
“项阳的腿到底是怎么折的?”方颂祺的话,总是只能信一半。她没去看项阳,但顾质去了,多少是知道的吧?
结果,顾质给出的答案和方颂祺没两样:“为方颂祺争风吃醋。”
“和阿祺的老公?”
顾质抿唇:“大概是。”他转头吩咐马休:“等下送我们回四季风后,你去医院看看。项阳脚上打着石膏,行动不方便,你给他找个护工。”
“是,顾总。”
“还有,回头查查方颂祺那辆车的车牌号。”
闻言,戴待下意识地看他——他也注意到方颂祺怪怪的?
顾质和马休说完话转回头,正和她的视线碰个正着。
戴待当即垂下眼帘。
一分钟前分明都愿意和他说话了,现在又矫情?顾质淡淡地勾唇,温声问:“还痛吗?”
问话时,他的一只手将隔离挡板重新放下,另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伸到戴待的肚子上,将热水袋拿开。
戴待一时不知他想干嘛,下一秒,他的手竟是驾轻就熟地钻进她的衣服里,热烫的掌心捂上她的肚子。
“你——”戴待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抓住他的手。
顾质快一步箍住她的腰,将她仰面按倒在自己的腿上,“别乱动,否则就真不知道会摸到哪里去。”
他的脸亘在她的上方,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唇角挂着润和的笑。
他的手掌焐在她的小腹上,只是捂着,无丝毫狎昵。
戴待依旧抓着他的手,但没有拉开他,却是干脆闭上眼睛,避开他的目光。
几秒钟后,她察觉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拨了拨她额上的碎发。随即,他的手指转而摸上她的左耳耳珠,以及耳珠上的纽扣耳钉。
戴待没做反应,任由他动作,直到发现他焐在她小腹上的手指倏地动了动,带着薄茧指腹在她的疤上摩挲,她终于忍不住把他的手拉了出来。
那里就像一个噩梦的按钮,谁都可以碰,就是顾质每次试图碰,生小顾易那天的场景就会在她的脑子里不断闪回。
她猛地睁开眼想要坐起,顾质眼疾手快地将她重新按下,圈住她的双臂。
“你要干嘛!”戴待挣扎了两下,抬脚踢他。
顾质的脚立即缠住她的脚。
戴待被迫仰面躺在他的腿上,动弹不得,益发恼怒,“你到底想干嘛?”
“一起去接小顾易下课。”顾质淡淡回道。
从南城赶回来,放小顾易在家,怕他孤单,所以让周妈带他去康复中心和其他孩子一起上课。
戴待滞了一下,这才忽然想起她那天抱着小顾易情绪崩溃的烂摊子还没收尾。
照理他应该有所困惑,可是在医院里,他任由她因为杜家的事和他冷战,只字未提其他事。那是不是代表,是她多虑了,他其实并未想太多?
侥幸的想法刚浮上脑海,她触上他深黑的眸子,心里蓦然有种异常的感觉。
只见顾质的眸光往她小腹上一扫,她莫名地读懂他的目光,是在透过衣服在看她腹部的疤。他说:“我再问你一次,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眸底蕴着洞若明火的锐利。
戴待放弃所有挣扎,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腿上,没有表情地说:“四年前。生孩子。剖腹产。”
三个不成句子的词,表达的意思和之前给他的答案从本质上来讲没有区别。
自然没有区别,因为这句话基本就是事实。
问题只在于……
“生谁的孩子?”顾质又问,直戳重点。
或许是因为已经作好心理预备,戴待一点都不慌张,本想要继续用以前的答案,但“野种”两个字到了嘴边,她的心疼得厉害,根本无法讲出口,于是就换成:“给你戴绿帽子怀的。”
言毕,顾质猝不及防地俯下身子慑住她的唇,狠狠地蹂躏,用力地吮吸,甚至有规律地时轻时重,和……和两人在床上时,他把她往死里逼的九浅一深一模一样。
正这么想着,他松开了她的唇,却依旧俯着身子,看着彼此粗重地喘息。
“生谁的孩子?”顾质重复着问。
戴待呼吸起伏着望进他幽黑的眸子,咬了咬已经被他吸得微肿的唇,回答:“杜——”
才吐出一个字,剩余的话就被他堵成了呜咽。
他睁着眼吻她,噢,不,准确来讲是咬她。
她亦睁着眼,与他强势霸道的唇齿纠缠着,看着他眸底的浓黑渐渐起了欲色,感受着的手臂正触碰着他膨胀的凸起,尤其是他撕咬啃吻她的有规律的节奏,显然是在故意令她记起那些面红耳赤的事。
他在两人都濒临窒息的时候松开了唇。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的指头按在她沾着两人津液的唇上,绷着嗓子哑着声音开口:“小顾易……是为谁生的?”
戴待的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知道了。
他还是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
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逼她亲口承认?
顾质的手指压住她的眼角,试图阻止她泄洪般的眼泪,做的却根本就是无用功。
顾质将她从腿上扶起,戴待坐起后,霍然推开他,缩到车座的角落里,她眼睫上挂满水珠子,白皙的面容染着情动的暧昧,可就是不停地哭,从无声的哭泣,到捂住嘴的啜泣。
见她哭得要咬自己的手,顾质忙不迭拉住她的手,抱住她。
她哭着在他怀里使命地挣扎:“不是你的!我背叛了你!我和杜子腾在一起了!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一出生就死了!是杜子腾的!”
“杜子腾是同性恋!”他质问。
“那又怎样?!同性恋就不能和女人上床吗?!”她反驳。
顾质牢牢地按住她的双肩,摇了摇她的身体:“戴等等!”
戴待被他吼得猛然一震,凝着他,随即梗着脖子继续否认:“不是!不是为你生的!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一连几句话喊出后,她似是失了气力,转而低声喃喃:“不是……不是……”
她的脸上满是倔色,她的泪水还是源源不断,看得人心里发怵地疼,疼得顾质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对她的逼迫。
“戴等等……”他落在她脸上的眼神略微有点凝固,再度搂她入怀。
这一回,她没有挣扎,却是张嘴狠狠咬上他的颈侧,久久不松口,咬到嘴里充斥满浓浓的血腥味儿。
而他一动不动,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帮助她咬得更深。
车子其实早就停下,两人在后面疑似争吵的声音也传入了司机和马休的耳中。他们识相地默默等着,等到后座里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他们都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远远地看见周妈抱着小顾易出来,马休才抬腕看看表,轻叩两下隔板,小心翼翼地提醒:“顾总,到康复中心了。周妈和小少爷在等着。”
大概是被“小少爷”三个字触动到,顾质感觉她这才似一下惊醒,当即松了口,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雾气蒙蒙。
“先接孩子回家。”顾质拢了拢她的头发。
戴待控制不住抽噎。
顾质捧住她的脸,在她的额上蜻蜓点水落下一个吻,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做母亲的哭成这样,让孩子看到也不怕被取笑。”
他是抱着融洽气氛的心理揶揄的,戴待想着小顾易的状况,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连忙垂下头,夺过他手里的纸巾,以擦眼泪的动作加以掩饰新一波眼泪的溢出。
本想两人一起接小顾易,可眼下这副模样,她哭得狼狈,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法下车,顾质便让周妈直接带孩子上车。
周妈自然是个有眼色的,上车后,只管钩头耸背、低眉顺眼地抱着睡着了的小顾易,坐在偏旁的座位里不吭声。
这样一路回到四季风,下车时,戴待直接对周妈伸出手臂:“我来。”
周妈二话不说将小顾易交接给她。
戴待抱着小顾易,也不等他们,径直乘电梯上楼进公寓。
她自南城回来荣城后,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回公寓,进门后才发现家里的布局有了变化,不仅随处可见防滑地毯、圆角桌椅等之类儿童因素的家具,连原本以冷色调为主的窗帘、沙发布、床单等等,都换成了偏明丽的暖色调。
愣怔的片刻,顾质行至她的身后,“先抱孩子进屋吧。”他淡声提醒的同时,手朝主卧旁的房间一指。
那间原本是空着的客卧,如今里面的装修因海绵宝宝的主题俨然焕然一新。
“暂时先这样,等之后,再根据他的新喜好更换装修。”顾质说。
戴待抿唇不语,轻轻地将小顾易放到床上。
顾质又指了指和隔壁主卧连接的那堵墙。
戴待顺着方向看过去。
墙上开了一道门。
“这道门过去,是衣帽间。以后若是半夜想看孩子,更方便些。”顾质解释。
戴待看他一眼,仍旧没说话。
晚饭时间,两人在沉默和各怀心思中度过。
戴待先吃完的,吃完后就进了小顾易的卧室,很久都没出来。
马休打电话给顾质汇报项阳的情况:“……鼻梁上被砸了个大口子,鼻骨轻微骨折,医生要给做复位。”
“方颂祺砸的?”顾质问出口后,自己都觉得问得愚蠢。除了方颂祺,还能有谁?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颈侧,眉头轻折,又问马休:“我明天过去看看他。你先给他找个护工,好照顾他。”
临末了,他补充了一句:“护工记得找个年轻漂亮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