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无极在边上狡黠地笑:“抓兔子我也会,你给我烤兔子腿吃,我抓十只兔子还给你。”
她正想和他斗两句嘴,却惊恐无比地看见漫天箭雨倾泻而下,瞬间将眼前所有人全部掩埋。
去哪里了,你们都去哪里了?她跪在雪地里茫然无措地寻找,眼中的泪渐渐化作了血,在脸上划出鲜红的痕迹,正惊惶时,突觉心口一凉,一支铁箭如鬼魅般从风雪中穿出,深深『插』入她的胸口。
太冷了,冷得感受不到撕裂般疼痛,她颓然倒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着朔国军服的人影在瞳孔中变得越来越大。一把军刀当头劈下之际,她笑了,用最后的力气摁动了胸口的机括,小弩箭激『射』而出……
她翻了个身,紧咬双唇,用力抓着被褥,力气大到指甲都泛起了青白『色』,喉咙里发出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声。
“弯弯!”门被推开,容晗急步而入,几步迈到床前,打开针囊,取出银针,手腕轻抖,迅速刺入她玉枕风池等『穴』位。
弯弯稍稍安稳了一些,却依然紧咬着嘴唇,唇上渐渐渗出了血珠。
容晗心疼已极,将她抱起,轻轻把自己的手指塞入她的齿缝间。
弯弯下意识咬住,越咬越紧。
容晗的指尖滴下了血,他却面不改『色』,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头发和脸颊,声音是波澜不惊的轻暖:“弯弯,别怕,是我,我在你身边。”
弯弯一哆嗦,下意识仰起头来,神智还未清醒,眼神中却依然惊恐无助。
容晗忍不住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弯弯别怕,别怕啊,有我在呢。”
弯弯终于安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微微有恍惚,眼前容晗的脸像水波一样慢慢漾开,另一张脸孔悄然浮现,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弯弯缓缓举起手,轻抚那张脸庞。
容晗既惊又喜,轻轻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手那么凉?明日我给你开些滋补暖身的汤剂,一定要按时服用。”
弯弯手指一抖,眼中恍惚茫然消去,指尖下的那张脸孔又变成了容晗温雅的笑容。
不是他。弯弯收回了手,朝容晗抱歉一笑,低头抿唇不语。
容晗的眼光黯淡下来,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随即宽慰一笑道:“又做噩梦了?”
弯弯缓缓点头,泼墨般的长发挽在颈侧,锁骨深深,更显得弱不胜衣。
“弯弯,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容晗轻轻拍着她的肩,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芦苇编的小兔子,哄道:“瞧,喜欢吗,让它陪你睡好不好?”
弯弯瞧那小兔子精巧可爱,两个红眼睛红玛瑙似的活灵活现,不由有些欢喜,接过来将它放在自己的枕边。
“弯弯,有红眼睛小兔子在,噩梦就不会再来,你现在闭上眼好好地睡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的声音温煦如阳光,轻轻暖暖的,『药』枕上传来一缕安神的香气,弯弯抱着小兔子,眼皮渐渐沉重,终于闭上眼,沉入梦乡。
容晗看她睡去,不敢离开,便在床沿打了个地铺,和衣躺下,草草睡了一夜。
天边的灰黑渐渐褪成了青白『色』,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下来,又是一个秋日的晴好天气。
容晗早早起来,神清气爽地推开门,打算去给弯弯买些馒头软糕做早点。一推开门,只见一个布衣素妆的女子,面带踌躇地站在门口。
容晗略带惊讶:“凤兰姑娘,风寒『露』重的怎么站在这里,不早点敲门?”
凤兰看着他俊雅的面容,脸上倏然飞起两片酡红,小声道:“见过容大夫。”
容晗跨出门槛,问道:“难道大娘病又犯了?我瞧瞧去。”
凤兰忙拦住了,羞怯万分地递过手中的篮子:“给你。”
容晗疑『惑』接过,掀开篮子上的棉纱,下面整齐地叠着白糖软糕和鸡蛋烙饼,热腾腾冒着香气。
“凤兰姑娘,我只不过替大娘诊治过一次,难为你亲手做了糕饼送来。”容晗捧着篮子,温和道:“下次不要辛苦……”
怕他把篮子还回来,凤兰急急打断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妹妹的。”
她红着脸道:“听你说过妹妹喜欢吃糕饼,难得有她喜欢吃的,你怎么能不收?”
容晗提着篮子,沉『吟』片刻,展颜笑道:“好,那我就替舍妹谢谢凤兰姑娘了。”
凤兰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她承袭祖上手艺做得一手好糕饼,家中开了糕饼铺子,被城中未婚的孟浪男子誉为糕饼西施,上门求婚者络绎不绝。
她眼光也高,看不上一般的求婚者,直到有一天见到了容晗这般的相貌气度,顿时坠入情网。前几次拿来自己亲手做的衣服鞋子,都被他不失礼貌地还了回来,知道他有个患病在身、深居简出的妹妹爱吃糕点,容晗又对这个妹妹非常宠溺,这一次,她便拿来了精心做的糕饼,他果然收下了。
凤兰心中欢喜无限,绞着衣角,鼓起勇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开口道:“容大夫,我……”
“凤兰姑娘。”容晗的眸子如春风清隽,回头往院落里看了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却带上了丝坚定的意味,“容晗已经有心上人了。”
凤兰的脸『色』瞬间白了。
容晗脸上带着歉意,道:“容晗一介医者,颠沛流离,又心有所属,实在不是姑娘良配。似姑娘这般蕙质兰心,必会有良人相伴。”
凤兰泪珠滚滚而落,勉强做了个福,转身走出几步,停下想了一会儿,转身道:“容大夫,前几天你教训的那个管事是钱家的家奴,钱家仗着在朝廷中有些人脉,向来霸道难缠,你带着生病的妹妹难以应付,不如暂避。最近朔国帝都最大的医舍在广招天下名医,以你的医术若能考入,必能前程无量。”
容晗郑重一躬:“谢凤兰姑娘提醒。”
凤兰依依不舍地凝视着他,终是咬牙转身离开。
容晗展目看向远处的天际,区区凤台钱家他岂会看在眼里,但却不想闹出动静被那人知晓,看来家是一定要搬了。
大朔的帝都?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以那人如今的身份,总不至于追到帝都来吧。
……
“嗒嗒……”车轮辘辘,马蹄声响,一辆黑『色』镶嵌金边的马车在数十骑重甲护卫的簇拥下,远远驶来,停在了长街尽头,巷子深处的一座大宅之前。
亲自赶车的大太监王喜下得车来,走到府邸之前,早有家奴迎出门来。
“快去通禀你家主子,皇上驾到。”王喜压低声音道,在这座府邸的主人面前,即便他是皇上御前侍奉之人,也不敢有丝毫拿大。
迎出门外的管事面『露』难『色』,每年这个日子,王爷向来是闭门不见任何客的,这个习惯皇上也知道,怎么就赶着今天来了。
王喜见管事踌躇不动,也面『露』难『色』,小声道:“今天这个日子,杂家也知道为难,可是皇上他……”
这时,黑『色』马车车帘掀开,一双黑『色』蟠龙银云纹的皮靴踩到雪地上。
“皇上!”王喜惊得心肝发颤,忙不迭地迎过去,躬身道:“外面这么冷,您怎么就自己下来了。”
众骑护卫纷纷下马,府邸门前的管事和家奴们也跪地行礼:“见过皇上!”
楼诚披着黑狐裘,站在雪地里,呵出一口白汽,抬头看着府邸上的匾额,那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西凉王府。
武定十年秋,大梁上京宫变,禁军和御林军奉令哗变,太子楼闵妄图弑父杀弟夺位不成,与其同党禄亲王一同被拿下囚禁于大理寺黑牢。
曹皇后被废为庶人,赐白绫自尽,曹家党羽全部下狱,附庸太子的官员被霹雳手段尽数肃清,百年高门巨室一夜倾倒,废如瓦砾。
六皇子楼诚继位,改国号为天元,奉武定帝为太上皇,容贵妃为皇太后。
以丞相魏明为首,重组内阁。凌南王世子居功至伟,册封为西凉王,重掌黑云骑,赐一等公爵位,世袭罔替。
至此凌南王父子双王,重兵在手,位高权重无人能及。
楼诚看着牌匾上那四个大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吁了口气,道:“朕知道四哥今日不见客,无妨,这西凉王府朕也是来惯了的,就当歇歇脚,在花厅喝杯香茶吧。”
说罢掀袍抬腿往府里走,皇帝要进门谁还敢拦,管事家奴们跪得整整齐齐,俯首磕头:“恭迎皇上。”
楼诚微微颔首,便熟门熟路地往花厅去了。
那西凉王府管事斟酌半晌,终是下了决心,冒着被王爷踢出来的危险,大义凛然地亲自往后院去通风报信。
后院厢房里,桌上一只荷白瓷的小罐用小火煨着,逸出袅袅馥郁细腻的甜香。
楼誉斜倚在圈椅上,拿了只酒壶自斟自饮,已有了七分醉意,对面的圈椅空着,却摆着一条女子的衣裙,时隔多年,淡淡的粉『色』已有些褪了,裙角桃花的式样也显得旧了,却因为保管精心,连一丝薄纱花片都没有少。
楼誉往嘴里灌了口酒,怔怔地盯着那条衣裙,落下泪来。
今日是腊八,她的生辰,四年前的腊八,他和她约定,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她的生辰,他会为她煮腊八粥庆祝,可是之后年年,腊八粥依然清香甜糯,对面的椅子里却再也没有那个巧笑倩兮的人儿。
楼誉狠狠地往嘴里倒酒,直到酒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心中烦躁,把酒壶往地上一砸,喊道:“拿酒来。”
厢房门开,管事蹑手蹑脚进来,却没拿着酒壶,而是跪地禀道:“王爷,有客到。”
“不见!”楼誉想都不想,今日是他和她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管事小心翼翼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禀道:“王爷,来的客是皇上。”
楼誉缓缓坐直,沉『吟』片刻道:“请皇上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