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身后的那道目光越来越盛,连趴伏于地睡觉的小黑都感觉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冲着她身后呜呜低吼,吼声低闷,并不是见到敌人的威胁,反而有着些『摸』不着头脑的意味。
你躲在那边玩什么?
小黑好奇地朝那边探探爪子,却被那道目光止住,不敢往前,只得郁闷地在弯弯脚边打转。
弯弯低下头,青丝滑落颈畔,遮住了不停哆嗦的唇,眼眶已经发红,心跳得越来越快,努力压抑住转头去看的念想,一双手紧握住竹椅扶手,筋骨突出,更显瘦骨嶙峋。
一声悲伤的叹息,随风而散,那丝如火灼烧的目光突然消失了。
弯弯只觉得身上一松,心中却怅然若失,茫然回首四顾,阳光下树影憧憧,不见半个人影,倒是不远处一棵槿花树下多了只黑『色』的锦囊。
小黑窜向树下,绕着树转了两圈,准确地叼起那只锦囊,奔回弯弯身边。
弯弯解开锦囊的绳口,一看之下,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滚直下。
里面是一柄白布包裹的匕首,黑『色』刀身闪着锐利的寒意,正是阿爹赠她的那把离光。
离人念生死,光影照心寒。
弯弯抱着离光,心中大恸,呜咽哽在喉咙里,头埋入臂弯,瞬间湿了衣袖。
容晗端着『药』推门出来时,看到弯弯闭着眼靠在竹椅上,一动不动,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容晗欣慰一笑,不由地放柔了动作。
那日在黑云骑的拼死护卫下,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赶回了凉州,弯弯体质虚寒,温泉对于疗伤再好不过,容晗便将她带回了异迁崖的旧居中,吕南宫又遣人送来了许多珍贵『药』材,这十日容晗倾尽所学,『药』石针灸配以温泉浸润,驱寒辟异修补气海,虽然弯弯目前还是内息薄弱根基不稳,但毕竟已无生死之忧。
直至此刻,容晗的心方才回到原位,『露』出了多日未见的笑意。
放轻脚步上前,想替她拉起滑落的狐裘,手将将碰到狐裘时却为之一顿。
白『色』的狐裘上沾了几滴鲜红。
容晗脸『色』骤变,连忙拉过她的手腕,手指轻点于上,搭她的脉息。
弯弯醒来,见他一脸惶急的模样,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摇头以示没事。
见她脉息平稳并无异像,容晗才放下心来,目光一转,看到她脸上兀自有着泪痕,怀里还抱着一只从未见过的黑『色』锦囊,心里便如明镜一般。
这些时日她须好生静养,你每天默默躲在边上看就罢了,今日竟然惹得她情绪激动咳了血……
容晗心里把楼誉骂得狗血喷头,打定主意明天在给他疗伤的『药』方子里换几味『药』,疗效不变,却疼痛加倍,干脆痛死他算数。
弯弯四下看了看,目『露』疑问。
容晗与她相处久了,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她的意思,脸上绽开一丝温柔的笑容,延展到眉梢,柔声道:“方大夫去了凉州拿『药』,有侯将军陪着,你不用担心。我刚才替你把了脉,好得多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内疚和责备:“你心怀死念,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昏『迷』不醒的这些天我每日每夜都在后悔,若你有了三长两短,我便再也没脸做什么神医,谈什么悬壶济世。弯弯,你若想让我和……很多人都高兴,就要乖乖吃『药』,努力好起来,我大哥为你取名弯弯,是希望你宁弯不折,不要辜负他的一番深意,不要再去做寻死的傻事,好吗?”
这又想起了阿爹,弯弯心中既疼且涩,看着容晗和阿爹相似的面容,觉得说不出的温暖和感动,抿唇一笑,点点头,伸手接过『药』碗,咕嘟咕嘟几口喝了个干净。
……
绒绒绿草在冰封的土地上冒出了头,却立刻被奔腾而来的铁蹄踏碎,幼嫩的草茎折断榨出的汁『液』将马蹄的铁掌染成了浅浅的绿『色』。
淡淡的春意被驱散扼杀,凉州城外旌旗猎猎,全副武装的骑兵呼啦啦地移动,暖暖的春风都仿佛害怕这般凛冽的气势,不敢进入,整个平原上沉若浑铁的肃杀之气无声『荡』漾。
殷溟一身戎装站在战车上,眯眼看着远方的城墙,淡淡道:“三日之内,拿下凉州城。”
大将夏玄敬领命道:“诺!”
兵马司此次竭尽全力,精兵强将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压至梁朔边境,几乎同时对梁朝边境十五州展开进攻,其中尤以凉州为重中之重,朔国最精锐的战队铁骑卫几乎全部压在凉州城外。
黑云骑只有十万,就算全部调集到凉州,人数也只是铁骑卫的一半。
小小的凉州城在青『色』铁甲骑兵的重重包围之下,如同无边无际风雨中的江上扁舟,动『荡』飘摇,危若累卵。
夏玄敬侧目看了眼身边的殷溟,心中微有寒意。
第79章 西楼月(5)()
十年磨一剑,铁骑卫是兵马司的精华,是朔国安邦定国的基础,平时轻易不会擅动,这次却倾巢而出,团围一个小小的凉州,和黑云骑拼死一搏。
这相当于把所有的家底都押了上去,万一打输了,朔国将大伤元气,非十年不能再有今日之威势。
陛下虽然阴沉冷酷,但绝对不是胸无韬略的昏君,那么多年不紧不慢稳稳地走着富国强兵之路,从不浪费国力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战役,这次却不知为何如此着急?
“朕很明白,这一仗如果输了,一生将再无可能一统天下。”殷溟出乎意料地突然开口。
夏玄敬极其惊讶,帝君一向不苟言笑,城府似海,除了那个已死的太监头子,几乎无人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至于主动找人聊天,那更是六月飞雪——太稀奇。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愣怔当场。
殷溟也不需要夏玄敬回答,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大反常态,在这么一个箭在弦上、刀在鞘边的时候,向一个平时并不熟稔的臣子去解释些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战意过于喧嚣,初春的风过于寒冷,身边又过于空『荡』,心里的虚空便如春草般肆意横长,让他有了不吐不快的欲望,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于是可怜的夏玄敬夏大将军便成了帝君用来倾诉的那个树洞,无论殷溟说什么,他都只能把自己变成棵不会说话的树,只能往里吞,绝对不能往外吐。
“你一定在奇怪,准备筹谋了那么多年,为何要来玩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无聊戏码。”殷溟眼中似有火焰燃烧,隐隐透着疯狂。
“朕这一生,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行事不择手段不涉私情,讲究的是揣摩人心稳打稳扎的权谋之术,若一直这么走下去,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不要说指日可待,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遥望凉州城墙,似乎那里有苍凉白发和绝『色』红颜:“但朕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人。这一路走过去,朕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即便有朝一日能登凌绝顶,却连个真心鼓掌的人都没有,又有什么趣味?”
“怀恩说过,朕与楼誉,是世间两枭雄,『性』情手段虽然南辕北辙,却殊途同归,注定是一生之敌。”
争夺同一个天下,爱上同一个女子,一生之敌名副实归。
殷溟语带讥诮,眉宇间尽是决绝和倦『色』,说不尽的冷漠孤绝:“既然是一生之敌,要缠斗至死,那么就让决战来得更早一些吧,今日,朕就在这凉州城,用全部身家和楼誉来一场豪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此一役。”
楼誉站在城墙上,手里捏着张战书,眸光似乎透过了极远的距离,和朔国大军战车上的那个冷酷眼神相触,迸发出点点火星。
战书上只有寥寥数字——女刺客弯弯,貌甚美,朕喜之,若送此女于朕,战事可消弭无影。
楼誉看完战书,双眼里喷薄着熊熊怒火,眼神如野兽一般凶狠暴虐,双手一搓,那张薄薄的纸顿时变成粉末。
他虽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让人觉得磅礴杀意冲天激『荡』。
侯行践和吕南宫被这雷霆乍现的杀气惊到,忙道:“王爷,殷溟故意要激怒你,你可千万不能发怒,否则就中了他的毒计了。”
楼誉一言不发站在城楼上,铁拳紧握,双眼微眯,表情如唇齿带血的猎豹。
殷溟既然已知道弯弯的存在,无论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以他的『性』格,只要他活着,都会不择手段地把弯弯抢到手里,据为己有。
自己怎么能放任他把手伸向弯弯?
既然如此,那便斩之,永除后患。
片刻之间心意已决,这一战,将是他和殷溟『性』命相扑的生死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为了她的安全和幸福,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
山雨欲来风满楼,冷风呼啸,吹得城墙上的黑云军旗猎猎作响,舒展开来,上面一个“楼”字张牙舞爪,似乎比天边翻滚的黑『色』云团还要喧嚣肆意。
天地昏暗,乌云蔽日,一阵闷雷从天边滚来,空气沉闷得让人几乎窒息。
朔军其余部队已经在进攻『射』虏郡下的其他州府,而这二十万铁骑卫则将凉州城团团围成了一个铁桶。
围而不打,而是先用气吞风云的气势压迫打磨凉州守军的精气神,将守军的战意和勇气消磨殆尽。
打仗,打的就是人,一旦人心出现溃口,就会兵败如山倒,残存亦末路。
谁说殷溟不懂用兵,他深谙人心之道。
看着城墙下黑压压气势『逼』人的铁骑卫,侯行践翻了个白眼,这么吊诡的打法,一看这个殷溟就不是什么心怀宽广的君子。
“王爷,怎么打?”吕南宫看向楼誉,问得直截了当。
面前这个男子虽然比他们所有人都年轻,但他们都习惯了遇到困厄难题时唯他马首是瞻。
有那么一个聪明脑子在身边,自己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