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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是和朔军对峙的边境第一重镇,楼誉领黑云骑驻守凉州,与对方边军大营隔着狩水遥遥相望。
两国交恶以来,边境擦枪走火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因楼誉神勇,加上黑云骑能征善战,对方在打了数场败仗之后,再不敢轻举妄动,双方的摩擦战斗都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凉州城平稳安定,之前为躲避战『乱』流亡失所的边民纷纷携家带口回到家乡,来自全国各地的商队络绎不绝,还有许多眼光独到的商贾在这里开起了各种酒肆青楼,边城凉州甚至有了些上京城富庶繁华、欣欣向荣的气象。
凌南王世子楼誉的名字在凉州以及附近各座边城里家喻户晓、如雷贯耳,是边民心中的守护神、定心丸,只要有他在,大家就能放心地安居乐业,过着嫁女娶媳的幸福生活。
可如今竟然传说凌南王世子战死,两国边境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这对于刚刚过上安稳日子的凉州百姓而言,不啻晴天霹雳,一时间凉州城里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黑云骑大营,众军士脸『色』阴霾,如临大敌,到处可见军官们脚步匆匆,传令布防。
城墙之上,一个站岗新兵在萧瑟的秋风中打了个冷战,望着城外辽阔无边的荒漠草原,心里有点发寒,用肩膀顶了顶身边的另一个新兵,小声问道:“你说,世子殿下会不会真的死了?”
那个新兵使劲吸吸鼻子,东张西望见身边没人,小声答道:“我看八九不离十,你没见今天都尉校尉们的脸,都黑得和锅底似的。”
之前的新兵难过道:“真想不到,世子那样武艺高强的人也会战死。”
另一个新兵怔怔点头,把声音放得更低:“好不容易考进黑云骑,我娘还指望我杀敌立功、光宗耀祖,世子这一死,黑云骑没了主心骨,怕是要散了。”
两人正窃窃私语,突然身后雷霆似的一声暴喝:“都胡说八道什么,妖言『惑』众,论罪当斩!”
两个新兵吓了一大跳,迅速蹦开归位,握着红缨枪站得笔直。
第23章 定风波(9)()
陈天奇一脸怒容地绕过来,扫视城墙上站岗的军士,大声喝道:“世子没有死,不要被敌人的谣言动了军心,下次再被我听到这样的话,全部按军律治罪!明白了没有?”
站岗军士们脸『色』整肃,昂首挺胸,整齐答道:“明白了。”
陈天奇怒容微敛,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个军士指着前方,大声叫道:“朔军,是朔军!”
陈天奇猛地回头,一看眼前情景,脸『色』顿时煞白。
只见狩水那边的天际线上,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像蚁群出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涌过来,随着黑点越来越大,地面开始微颤,蹄声渐起,如雷般轰鸣,定睛看去,竟是无数全副武装的骑兵乌云蔽日般朝凉州城快速奔来……
“咣当”,凉州守备府里,守备张成渊怒不可遏地把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破口大骂:“他娘的,什么逃妾,需要两万人来追?”
适才,大朔边军突然暴起,两万多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凉州城。边军大帅武禾烈派人传讯:府中有一爱妾与人私奔,乔装逃入凉州城,本帅震怒之下起兵追赶,望凉州守备看在两国邦交敦睦,予以协查,将逃妾捉拿送还,如若不然,兵戎相见。
万人围城,这哪里是恳请协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张成渊越想越火,忍不住又是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火万丈:“明明就是想乘虚而入,却不肯担个出师无名的恶名,武禾烈的女人多得可以在狩水里筑堤坝,还装情痴,玩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呸!”
八字胡的师爷看着地面上摔成八瓣的碎瓷杯,胆战心惊地道:“如今世子殿下生死不明,是请援还是突围,大人要尽快定夺啊!”
张成渊绞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愁不堪言。
凉州的州府官军太弱,对付朔国边军简直不堪一击。唯一能拿得出手和对方抗衡的军力就是黑云骑,可是如今楼誉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黑云骑群龙无首,自己虽然是地方最高长官,但没有虎符军印,根本调动不了这支军队。
如果向其他边境州府请援,他区区一个凉州守备又没这么大的面子,人家武禾烈追个逃妾,你都要请援,被别的州府守备取笑事小,中间的斡旋调兵手续就繁杂无比,等文书来回批示谈妥,估计凉州城早就没了。
张成渊一时间只觉得百爪挠心,焦虑得差点英年早逝。
正百般愁苦时,只听下人在外大声报了句拜帖:“禀大人,黑云骑鹰击将军宋百里求见。”
张成渊激灵一下,眼睛一亮,重重拍了记脑门子:“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这边厢,守备张成渊快步迎出来,一迭声地吩咐:“快请,快请。”
那边,一群身着戎装的黑云骑高级将领面『色』冷峻,迈着大步跨进守备府大门,也不客气,直奔中厅而来。
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虎背猿臂,面容古朴儒雅,正是黑云骑的二号人物鹰击将军宋百里。
宋百里是黑云骑的元老,当初跟随老凌南王东征西讨,后协助老凌南王组建黑云骑,忠心耿耿,是绝对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
老凌南王知道儿子脾『性』,天才孤傲,血气方刚的少年,冲锋打仗是一把好手,十日十夜策马不眠也精神十足,可若要他去料理全军吃喝拉撒睡各种琐事,绝对能在半个时辰内神志涣散、昏昏欲睡。
因此将黑云骑交给儿子时,也把宋百里留了下来。此人天生不是领袖,却是最好的总管和后勤部长,为人宽和勤勉,心细如发,办事圆融,长袖善舞,面面俱到,事无巨细都能考虑周全,料理妥当。
平时楼誉专注军务训练,心无旁骛,其余各种上下事宜均放手交给宋百里。
宋百里也不负老凌南王的期望,作为黑云骑的大总管,几年来刚柔并济、滴水不漏,把黑云骑种种烦琐事宜运转得漂亮得当,很得包括楼誉在内黑云骑从上到下各级军官将士的尊敬依赖。
如果说楼誉是黑云骑的灵魂,宋百里就是黑云骑的血肉。他武艺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黑云骑真正有权势的人。
所以这么一个人,在这么紧张的关键时刻主动上门拜访,怎不让守备大人热泪盈眶,恍若重生。
拱手作揖,万般客气地把宋百里等人请进中厅,刚刚落座,正踌躇着说些客套话,就被宋百里挥手打断,没有任何寒暄客气,干净利落地直奔主题。
“张大人放心,黑云骑必会全力协守凉州。”
张成渊是边疆守备,论官阶可能还要比宋百里高出一级,但实际权力、手段哪里能和这支直属中央铁血军中的实权人物相提并论。此时听宋百里直截了当、毫不客气地亮出这句话,不仅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像肺痨病人喝了杯冰糖雪梨汁,倍觉舒心舒肺。
顿时一扫之前未老先衰的颓势,如同被打了支强心针一般,两眼发亮,殷切地看着宋百里,道:“多谢宋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安排?”
宋百里沉『吟』片刻,道:“黑云骑虽然号称十万大军,但分散于各个边城州府,帮助训练和巩固地方军力,最近的一支部队驻扎在雍州,距凉州五百里,最快时间赶来也需要三天。我更担心的是,朔军玩的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待调兵来援之时,反而集中军力攻打雍州,到那时雍州军力空虚,正好被对方乘虚而入。”
不能请援,那就是要硬碰硬了?张成渊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头心火『逼』得额头都冒出了几个痘疱,恨不得一口气吃个十斤八斤降火『药』,抹去头上的汗珠,问道:“黑云骑在凉州驻兵不过一万人,其中不少是新兵,对方这次可是倾巢而出,真的要打起来,可有胜算?”
宋百里这次把黑云骑中各营主管将领都一并带了来,此时个个笔直如钟地坐在厅里。听张成渊这么一问,侍中郎侯行践浓眉一挑,不悦道:“张大人此言差矣,你难道以为,黑云骑军力羸弱,不堪一击?”
张成渊一头冷汗,连连拱手道:“岂敢岂敢,谁不知道黑云骑威名赫赫,只是世子殿下他……”
“世子殿下没有死。”宋百里目光如炬,扫了眼满坐厅中的各营将领,语气笃定:“世子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朔军这次若是真的杀了世子,早就欢欣鼓舞、敲锣打鼓,巴不得在军旗上绣上字大肆宣扬,怎么会通过商队骆驼客之口,偷『摸』猥琐地传出这个消息,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张成渊听宋百里语气笃定,心中纵使还有些将信将疑,却不表『露』出来,而是一拍大腿,激动道:“没错,我就说嘛,世子殿下这样的身手,怎会有人杀得了他。武禾烈这个孬种,想出这种拙劣的点子,编造谣言来『惑』『乱』我军心,老子非剁碎了他。”
宋百里颔首赞道:“张大人出身将门,果然不失血『性』。”
张成渊得了宋百里一赞,情绪越发高昂,此战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和官爵,只要黑云骑肯打,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都翻出来做军备。
拍着胸口道:“要粮草要兵器要工伕,宋将军只管吩咐,我凉州必倾全城之力支持黑云骑。”
宋百里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光,拱手答谢。
正在此时,一个兵卒快步跑进来,单膝跪下,递上一支箭和一封信:“禀报将军,朔国边军大帅有飞箭传书。”
宋百里接过,一目十行看完,冷笑道:“武禾烈说,若今天日落前不把逃妾送回,就要攻城。”
张成渊暴跳如雷:“武禾烈这狗娘养的,以前被我们世子压着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竟然敢这么嚣张,谁给他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