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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底有没有开错方向”中又纠结了大概五六天,在从华盛顿出发的第十七天,大概是晚上(茯神已经完全不关心这个),赵恒将所有人叫到休息室开了个短暂的会议,真的很短暂,短暂到只有一句话:如果没猜错的话,船只已经驶入阿拉伯海域,目标就在眼前。
赵恒的一句话让船上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就连从头到尾表现的相当冷静的“超级士兵”头狼都松了一口气,嘟囔着什么烟三天前就抽完了……先把他能不能在阿三家找到小卖铺买烟这种事放下不提,那一刻,茯神突然能感同身受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是怎么样的喜悦心情。
当天晚上激动得多吃了一袋薯片。
考虑到印度内部环境问题,无论是不是世界末日,趁着还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享用干净的水源,茯神又抓紧时间用冷水冲了个澡,洗完澡拍拍脑袋上的冰碴子走出浴室,发现自己的床上早就已经被人霸占,将毛巾从脑袋上拽下来,抖抖上面的冰,茯神踹了他床上那人一脚:“干什么你?”
“今晚船就能驶入印度范围内了。”
“然后呢?”
“介于你在一号实验体出现之前表现出的总总行为,越接近二号实验体,你就会变得越危险,所以从一个小时前,你已经进入了严加看管时期。”
以诺切眯起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将茯神的枕头拽过来塞脑袋下面——茯神不客气地伸手把枕头抢了回来:“谁规定的一个小时前?”
“我。”
“你也没通知我。”
“现在通知你了。”以诺切睁开一只眼看着抱着枕头站在床边的茯神,想了想,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没问题就上来睡。”
茯神将枕头放下,一脸僵硬地爬上了床,结果刚上床腰间就缠上一条蛇似的手臂,茯神先是微微一愣,看了看凑上来的以诺切又看了看那张夸大的床——上一次和别人共同分享一张床后发生的不愉快记忆涌入脑海中,黑色的瞳眸黯淡下来,少年哆嗦了下迅速拍开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又从床上爬下去:“不行,我没办法跟你睡。”
“思想邪恶,”以诺切说,“我只是个小孩子。”
“比我还高的小孩子。”
“我是你弟。”
“我又不是乐茯神。”
“我是你儿子。”
“……”
无法反驳。
茯神犹豫了下,还是抱着枕头摇摇头——以诺切被他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会儿睡意全无,揉了揉被蹭乱的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盯着茯神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确定这会儿赤着脚站在床边的人眼中抵抗的情绪到底有多严重,他叹了口气,下床,将船舱的窗户锁上就像是担心茯神半夜顺着窗户飞出去似的,然后他在床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样行了吧?”
茯神犹豫地动了动唇,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以诺切已经面无表情地说:“开口说话之前想清楚。”
“……”
阴影之中,抓着枕头的少年双手微微收紧,片刻之后又松开,低低的嘟囔了声“晚安”,他慢吞吞地爬上床——被窝之中还残留着被以诺切睡过之后留下的温度,茯神掀起被子钻进去的同时,他听见了沙发上传来“莎莎”的声响,大概是以诺切也躺了下去……茯神稍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双腿交叠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白发少年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这会儿正睁眼望着天花板吗,不知道在想什么。
茯神犹豫了会儿:“你要不要被子?”
“我要上床。”
“……”
“让不让?”
茯神抓紧了被子,想了想还是一头钻了进去,然后在以诺切不耐烦的咂舌音中,他再次说了声“晚安”。
大概是知道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这一个晚上是茯神进入睡眠前所未有的快以及安稳的一个晚上。
甚至连做梦的内容都很正常。
他梦见了楚墨白小时候,小学考试第一次拿了满分时内心充满了喜悦,分享给父母时父母给予他的夸奖,父亲给他买了一套他想要了很久的贵重书籍;初中拿下很多很多同龄人不敢妄想的奖项,保送市区重点高中;在高中被排挤,刚开始的迷茫,之后的冷漠,跳级,参加高考,进入名牌大学……
梦境的最后一幕停留在楚墨白出国深造之前,站在飞机场,母亲双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的水声——
滴答。
滴答。
梦境之中的少年终于被耳边轻微的水声弄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正想问发生了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唇便被一根有些冰冷的手指压住……茯神微微蹙眉,感觉到对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同时,对方凑近了他的耳边,用清晰的声音说:“小声点,你是不是也听见了?”
是以诺切。
茯神想问他什么时候爬上床来的。
但是眼下似乎还有一切别的问题要解决——
以诺切说水声。
茯神回过头看了一眼以诺切,这时候在黑暗之中,后者感觉到了少年的双眼变得清醒明亮,那环绕在他腰间的手才放开,茯神立刻脱离了身后人的怀抱,下床穿上了鞋子随便抓过一件外套披着就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以诺切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甲板上时,这才发现原来甲板上以及站着很多人,这会儿他们正统一趴在船舷边上,瞪大了眼似乎觉得挺新奇的往下面看去——
狼站在最靠近船舱的位置,见茯神从船舱里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他,低下头替他将还没来得及扣上的最后一颗衬衫扣子扣上的同时,压低声音说了声:“水里有灯。”
茯神:“?”
来不及对狼这个举动本身的意义做多思考,茯神满脑子都跑到了“水里有灯”这几个单词上,当狼松开他,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跑到了船舷边加入趴在上面探脑袋往下看的队伍中——
他真的看见了灯。
当船只缓缓前进,耳边只有“哗哗”的轻响,同时,水面上无数盏莲花状、亮着微弱火苗的水灯在水中向着他们飘荡而来——刺骨的寒风中,水等中央的星火轻轻摇曳却并不熄灭,成百上千的灯顺着水流流动的方向无声移动,橙黄色的火光在黑暗之中交织成一片星火点点,火光在周围的冰川之上发生折射,顿时,整个天空被映照得仿佛夜幕降临之前的黄昏夜色。
哪来的灯?
里面的火光又为什么不会被吹灭?
茯神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以诺切,后者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困惑之中,茯神微微眯起眼,努力地去看那些川底下从他们的船旁边飘过的水灯,于是隐隐约约看到水灯莲花花瓣之上似乎写了一些他不认识的梵文……此时,费罗尔教授来到他身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从兜里掏出个航海望远镜拉开来将它对准了其中一只水灯,片刻之后,用犹豫的声音说:“上面写着的梵文意思是‘焚天’。”
茯神:“?”
费罗尔教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印度人确实有节庆时间放水灯的习俗……”
茯神:“全球闹世界末日呢,还过节?”
还没等茯神明白过来“焚天”是什么意思以及阿三人民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拥有如此富有的生活情趣,突然,船前端的位置上传来了利卡的尖叫!
茯神猛地一愣转过头去,同时,只听见耳边“哗啦”一阵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中泼水而出,巨大的水花卷起那东西的同时,水面上的某一盏水灯也被顺势托起,当摇曳的灯火之照耀下,茯神终于能够看清楚从水中出现的是什么——
是一个身材妙曼的女人!
深色的皮肤,高高束起的深色长发,深色的长沙边缘滚着金银的绣边,伴随着她再数只水灯之上来回跳跃,纤细的腰肢扭动之间,莎绣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轻响,她的发在火光之中飞扬!
“卧槽干嘛?欢迎仪式吗?并不用那么隆重啊!”小胖万般不解的声音响起。
就连他都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这是……坦达瓦之舞啊!当一个旧的时代就要结束,湿婆神会使用这种舞蹈毁灭世界,然后回到宇宙精神中去!”
费罗尔教授的惊声中,同时,利卡的面前已经撑起了红色的盾牌,盾牌无限扩大,直至整个船头都被笼罩——
“(*&%%¥!”
低沉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入每个人都耳朵中!
茯神:“什么?!”
小胖:“阿三妹子说啥呢?!”
费罗尔教授:“让我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许再向前一步”
费罗尔充满了惊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能够自由的在小小的水灯上跳跃的女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深色的瞳眸之中仿佛有火光在跳跃,与此同时,人们听来得及听见“轰”一声声响,能够将整个天空照亮的火焰在他身边窜起!
那一盏写着梵文“焚天”的被她托在手中,同时,无数条火舌仿佛化作火蛇急速向着船上的人们迎面袭来,数名超级士兵抵挡不及被纷纷击倒,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幻化出来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无数的火蛇还在从那个舞动着的女人所在的方向迎面扑来,那滔天之火仿佛用之不尽,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一时间,伴随着数声痛呼,甲板上瞬间多了无数伤员,而其中一名来不及躲避被火蛇缠身的超级士兵倒下时,更是浑身犹如焦炭,惨不忍睹,倒地抽搐片刻瞬间便没有了气息!
那人惨死的模样正巧被茯神收入眼底,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胸前的项链,然而还没等他上动作,手臂已经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
“hun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