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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决微微抬手,偏有内侍托着一个雕刻着龙纹的檀木托盘到他的身旁,托盘上真是两块锦绢,而这锦绢正是诏书所用的。
看着那两份诏书,沈容忽然觉得,即使老魏王已经进棺材了,她还是斗不过她,他竟死了还在算计她。
当个几年的皇帝,等沈安生了儿子后,当成魏王来培养,等懂事之后把王位传给他?这些怕只是老魏王忽悠她坐上王位的说词而已,她坐上王位后,哪怕是身份被揭穿之后,也决然不会让她退位。
夜不归宿()
“寡人一生尽心竭力; 勤政爱民; 政通人和才有今日的大魏盛世; 但却管不了几个儿子为争权而自相残杀; 寡人累了; 是时候该退位了; 可却不想把王位传到沈安那不孝子的手上; 那不孝子心术不正,他若是做了魏王,这魏国就废了; 众卿,念在寡人与尔等君臣数十载,可否替寡人的女儿谋一天下?容儿或许不是众卿心中所期望的魏王; 可她是有能力的; 坐在魏王这位置上面,还有众卿的协助; 他日定比寡人还做得出『色』。”
青决略微一顿; 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的沈容; 继续念着老魏王的遗诏; “女子与男子; 没有任何区别; 做大事者,有何须在意这些可以忽略的小细节?今日,众卿若是无心再辅助容容; 便可走出这大殿; 以众卿的能力自可再谋一去处,容儿不得阻拦,寡人也不会怪众卿,而寡人从未忘却过登基那一日在众卿面前立过的誓言,终生为大魏而活,至死也不会祸害大魏,言尽于此,最后寡人再说一句,众卿莫要被权势而遮住了双眼。”
老魏王这一封与其说是遗诏,还不如说是写给众人的一封信,没有气势磅礴,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威『逼』利诱。
青决阖上诏书的时候,朝臣陷入了沉思,几乎没有人怀疑这诏书的真假。
沈容叹了一口气,果然,老魏王和霍景霆一样,都想让她坐穿王位,对一个已故之人,她实在是生气不起来。
就是有点难受,被老魏王骗,被青决和老魏王联手算计,心里头堵得慌。
“先王还有一道诏书。”说着,青决放下手中的遗诏,拿起了另外一份诏书。
摊开锦绢,慢了半响,才念道:“女之容,魏之王也,惠心妍状,已快桃李年华,将之子,霍景霆,国之栋梁也,文韬武略,今赐婚于二人,期两月,完婚,望其壮大吾魏。”
诏书一出,所有人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刚刚……
说了什么?
老魏王让霍大将军娶女子魏王……不,是女子魏王娶霍大将军?!
沈容微张嘴巴,久久不能合拢,木木的转头看向霍景霆,这脸『色』,有点,不,是非常的吓人。
默默的退离两步。
良久,朝臣才反应过来,目光纷纷的落在沈容和霍景霆的身上,眼神都变了,若说在知道沈容是女子的时候,怒意冲冲,那现在便是在思考,似乎在思考着该不该继续支持沈容这个女子魏王。
若是两人成婚了,以霍景霆的兵力,再以他的魄力,无论如何都能把公子沈安给对比了下去,再者……
现在诸国对日益壮大的魏国虎视眈眈,此时若是再发生内战,只怕会给诸国更多乘虚而入的机会。
他们,都在想可行之处。
“不管如何!我决不与女子为伍!”顾相满面怒容,一挥袖走出了大殿。
见顾相走了也有几人蠢蠢欲动。
若是此时,无论是沈容,还是霍景霆提出抗旨悔婚的决定,那么动摇的就不仅仅是那几个人。
霍景霆在听到老魏王的赐婚,右手紧紧握住了左手,控制住自己,避免自己一冲动就抢过那遗诏撕了了事。
大战在前,稳定军心,最为重要。
“诸位,无事的话,便退下,三日时间给诸位考虑,如先王所说,是去是留绝不勉强。”这话从面『色』难看的霍景霆口中出来,有那么点威胁的意味。
朝臣面面相窥,最终拱手,默默的退出了大殿,也没有说告退之类的话。
一时之间,大殿中除却内侍宫女,就剩沈容,霍景霆,青决,二美,以及二美他爹最后还有一个舞姬。
沈容和霍景霆面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大王,霍将军不必担忧,朝中也有可信之人,臣去游说,必能把一半的大臣拉拢回来。”随后视线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那眼中的意思便是——好好劝慰大王。
“臣,先行告退了。”路铭也走了。
青决在沈容面前微微躬身:“大王……”
沈容抬起了手,制止住了青决的话。
“让他们都下去。”他们,指的是内侍和宫女。
青决让内侍和宫女都退了出去。
沈容面无波澜,手指向了舞姬,“她是不是你寻来的?”
舞姬三年前出身何处,不管是谁,一查便知。
青决敛眼,没有丝毫的狡辩:“是。”
“寡人是女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借她的嘴巴,告诉沈安的?”
“是。”
“你是不是因为寡人无心再为魏王,你就把一切事情都戳穿,让寡人再无退路,只能继续做魏王?”
“是。”
一切事情都清清楚楚,沈容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自嘲的一笑,指着自己,问:“寡人就这么好欺负?”
“小容容……”路芸暮轻唤了一声沈容。
沈容却看向她,又指着青决,问:“他做的事情,你和你父亲都知道,是不是?”
路芸暮没有回答。
沈容一瞬间全都明白了,她就是被算计了,被最信任的人算计了。
“在宫中,寡人最信任的是青决你,但如今,寡人已经不知道能信谁了。”
“大王,青决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沈容却是摇了摇头,把那半滴眼泪憋回了眼眶中,颤抖着手,拉住了霍景霆的袖摆,不看青决,低着头,“霍景霆,把寡人从这个地方带出去,寡人暂时不想待在这里。”
霍景霆低眼看了一眼沈容,眼中有复杂之『色』。
………………
在霍景霆人生二十几年里面,从未有过安慰别人这个说法,更不会有去安慰一个女人经验。
但似乎同一马车中的这个女人,也不需要安慰。
突的一掌落在马车的矮几上,表情激动,“寡人就是那么好算计的人?一个两个都像怕亏了一样,赶着上来算计!?”
霍景霆瞥了她一眼,凉凉的拆穿道:“你气的怕不是这个。”
沈容抿了抿嘴唇,顿时耷拉了下来,表情中有气愤,也有委屈。
“其它人也就算了,寡人把青决当做最亲近的人,可他却是为了先王的遗愿而不念旧情的算计寡人,这就是背叛。”
那时刚刚入宫,心惊胆颤,步步都走都走得惊心,从刚开始谁都不信,慢慢的接纳了老魏王,再到青决,无论如何,多次的死里逃生,躲过了危险,都是有青决帮她化险为夷,叫她怎么不信任他呢
只是想不到,最信任的人,到头来却是带领背叛的那个人,伤害那该有多大,
“我在边疆,在十五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龄的小兵,相谈甚欢”在深容低沉之时,霍景霆忽然道。
沈容一怔,这之后的事情应该就是相爱相杀了吧
“他背叛了你”
祸景霆目光有些远,在沈容的视线之下,点了点头。
“错信于他,启料他是『奸』细,有心接近我,在一次进入敌国边境的时候,因为他的泄『露』了信息,尽管最后还是把边境的版图拿到手了,可前去的三百个人,只有我一个人杀出了重围。”
祸景霆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平静得让沈容半点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悲痛?还是愤怒?亦或者是悔不当初?
“那个人呢?”
祸景霆摊开了右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上,“亲手手刃了他。”
沈容似乎被什么呛到,猛烈咳了数声,和面『色』不变的祸景霆讨论杀人的事情,她自问还没到那级别……
“青决……还没到能让寡人手起刀落的时候。”
霍景霆瞥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闭上眼假寐。
沈容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霍景霆,看到他的眼帘动了动,吓得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怎么没有提起老魏王赐婚的事情?是要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威胁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推掉这个荒唐的婚事?
几乎快到将军府,霍景霆才睁开眼睛,侧目看向沈容,问:“你要去哪?”
霍景霆这话似乎是在说――本将军要到家了,你什么时候走?
沈容往霍景霆坐着的地方挪了挪,霍景霆拧起了眉,紧紧盯着突然靠近的沈容。
沈容咧嘴一笑,略带讨好的意思,“霍将军,将军府的客房应当有很多吧?”
这个女人……真莫名其妙,一直以来避她如洪水猛兽,却突然靠近。
“若是没有空房,寡人觉得小书楼倒是挺好的,加一张小床,我不住久,就小住几天。”
霍景霆:“……”
还越发的得寸进尺,他怎么当初见到人的时候怎么就没直接的回边疆了?
见霍景霆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反应,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喊道:“霍将军?霍景霆?”
连唤两声,霍景霆只是淡淡的收回目光。
“除了将军府,你还能去哪?”
沈容现在是众矢之的,想要对她出手的人,何止一两个,哪怕是王宫,估计也没有将军府这么安全。
与此同时,沈容与霍景霆离开王宫之后,青决独自一人留在了大殿中,一动不动的站了良久。
“怎么,后悔了,觉得对不起容容?”
听到这空殿扬起的声音,青决抬起了眼眸,但表情没有半分的变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殿中除却他,还有别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