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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传广一把将口袋里的铜板都递给小厮,吩咐小厮多买点糖带回去,顾不上再买其他的,兴冲冲回家了。
只见家里个个喜气洋洋,仆人告诉他,刘老太太亲自到珍二爷家里去了。
衣传广不进正门,一转身就到了老二家。刘太太见到衣传广就说:“你呀,福薄,才回来。刚才的热闹都没瞧见,那些报录的,簇拥着我和二奶奶要喜钱。一共三班报录的,还有邻里乡亲,又是人,又是马,挤了满满一院子。那热闹劲儿,赛过集市。”
“热闹就好,这才喜庆。知仁呢,哪去了。”衣传广拣了把椅子坐下。
知仁穿着红色织金妆花缎袍子,给爷爷施礼,引着爷爷到正厅,去看已升挂起来的报贴,上面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衣讳知仁高中直隶乡试第十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衣传广点头微笑,一边看一边用双手扶帽子。
伯雍中了武榜眼,立身也在院里大摆筵席,招待道喜的人们。
伯立身邀衣传广上下老小都到伯家,他的亲家欧阳明一家也来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只见伯雍穿石青织金团花纹妆花缎长袍,喜气洋洋,在前面招待男客。伯雍少奶奶欧阳慧穿豆绿折枝花库缎便服,跟着婆婆赵太太亲热地在内宅招待女眷。
三家的男人们在前头喝酒吃肉,猜拳行令,女眷们则在宅内吃喝说笑。众多喜笑颜开的人中,有几人难掩愁容。世琦夫妻两个思念聚仁,那是自不必说。此外还有雪梅,雪梅的亲哥哥中了武榜眼,已被人从尼姑庵请回赴宴,她本来心里为哥哥高兴,但想起聚仁曾经说,考了功名就来迎娶她,可惜时过境迁,徒增伤心。在此看到别人欢笑,她更多了一层愁苦,她不断地想,不知聚仁去考进士没有,又一想,考与不考,又与自己何关,这是堂姐凤珠该关心的事情,真是造化弄人呀。
另外一个心中郁郁的,就是卫长青。看到比世瑛小的知仁中了举人,她脸上有点挂不住,推病没来。世瑛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看准了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决定以后再也不费这个劲去赶考了。虽然没中举人,不是照样一天十二个时辰地过。
就在立身家内院外院,一片欢腾的时候,小厮慌慌张张找立身:“老爷,有个奇怪的老头儿,一句话不说,直接往里走,拦也拦不住。这不,进来了!”
立身捏着豆清釉小酒盅,随着小厮的手朝院里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不高,干瘦干瘦,鹤发童颜,从从容容的老头,步履轻盈迈进了门槛。
他身后跟着一群小厮、仆人,小跑着大喊着,狼狈地舞着手臂,想让老头停下来。
“怎么,山珍海味吃惯了,认不出我歪嘟泥钱这土老头子来了?”老头儿气定神闲站在门口。
立身头一个小跑着到老头面前,噗通一个头就跪下了。
随即,满屋人都跪在老头面前行礼。
老头哈哈笑着,喊着免礼免礼,大家都好着呢,拉着衣传广的手,一起坐在桌子正中的两把椅子上。
衣传广又惊又喜,问他怎么这么会挑时候,赶着喜事回来。
来人正是伯玉垒,他拍着衣传广的手说:“老歪嘟泥钱说过,会回来的,怎会食言?既要回来,当然要找好时候,你看,这酒这菜,都是现成的!”
满屋子人都笑起来。
立身问,爹爹,您的师傅准您回来的,还是怎着?
伯玉垒说:“师傅说,‘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真正的修炼,不是离群索居,就在一日三餐,家长里短之中。人在世中炼,刀从石上磨。所以,就又回来了。”
大家听着,似懂非懂,只有衣传广颔首称是,连连称赞。
伯玉垒又说:“今天还有天大的喜事,至于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你们只管喝酒等着。”
大家一起吆五喝六地喝酒直到天黑,并未出现什么喜事,个个心中纳闷。
正要准备散场,只听以前伺候聚仁的小厮玉烟气喘吁吁跑来喊道:“聚仁少爷回家了!”
衣家人起身告辞,回家去看聚仁。
酒席散了,雪梅也要回尼姑庵,赵太太拉着雪梅的手哭哭啼啼,伯玉垒笑笑说:“不必伤心,雪梅有福,马上就要回来了。”
赵太太觉得伯玉垒在说疯话,只顾哭。
第52章 得敕命聚仁回家()
衣传广夫妇和世琦夫妇急匆匆奔回家中,只见聚仁身穿带有十八色彩线平绣海水江崖鸂鶒纹补子服,腰佩一支小巧的玉笛,精神百倍,身旁跟着一个美似天仙的女子,一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一样美丽的小姑娘。此女子实在是美,年纪二十多岁,鹅蛋脸,皮肤白里透红,杏目柳眉,樱桃小口,眼睛顾盼流波,身穿湖绿地百蝶纹圆领夹棉袍,外罩青色折枝花一口钟,头上梳两头,斜插一支鎏金珠宝花篮步摇,戴翡翠耳坠,项上戴一个金项圈。俩人身后跟着一众仆人丫鬟奶妈。
旁边还有两个天使。
大家猜着,这个美似天仙的女子就是林凤珠,正在这时,聚仁带着身边和身后一众人给衣传广夫妇和世琦夫妇施礼。
这时世珍、世瑜、世瑛也都带着各自的媳妇来到世琦院里。
大家向天使行过礼。
聚仁带着身边的仙女一样的媳妇,给各位叔叔婶子行过礼,他指着身边戴金项圈的女子说,这是林凤珠,指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说,大女儿叫衣婉林,二女儿叫衣可林,大家分宾主落座。
聚仁这才讲起,说自己此次中了进士,殿试得了一甲第一名,被皇帝授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但自己用的是余得水之名,被皇帝授予官衔之日,聚仁当庭跪下,请皇帝定罪。
皇帝纳闷,说,新科状元,何罪之有。
聚仁跪着说,自己有欺君之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罪。
皇帝纳闷,说欺君之罪,何从谈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罪又何从谈起?
聚仁把自己六年前赶考落水,被岳父林立言救起后,失去记忆,后入赘林家,做起上门女婿。随岳父到汉南县一药店送药材时,突然记起,自己就是长在此地,自己的真实名字叫衣聚仁。而且,还与对门伯家有婚姻在身。
他写信给自己的父母,从父母处得知,未婚妻伯雪梅,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死去,不肯嫁人,在娘家守着望门寡多年。雪梅得知自己还活在人世,且娶了她亲叔父的女儿林凤珠后,坚持出家,在汉南县南口的尼姑庵带发修行。
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婚约在身,罪臣心中里外为难,不敢将此事告知岳父林立言,更不敢告知妻子林凤珠,远离父母,用着余得水的名字,实在是良心有愧。
皇帝又问,为何一家姓林,一家姓伯,雪梅却和凤珠是堂姐妹。
聚仁回禀道,岳父林立言,本姓伯,在姥爷林明德家长大,姥爷家到了孙子辈,家中无男丁,于是伯立言改姓林。
皇帝听了此事,唏嘘感叹,说,姐妹共侍一夫,这是天作之合,有何不可?于是下了一道敕命,封雪梅和凤珠一起,均为七品夫人,俩人不分妻妾,只按年龄分大小,仍姐妹相称。
聚仁此次带了凤珠和两个孩子来,就是要带天使到尼姑庵宣读敕命,迎娶雪梅,然后一起回任上。
这个消息马上传到了伯家,伯雍就说,我就说嘛,看到榜上有余得水的名字,他是中了状元跨马游街过的,可惜我当时归心似箭,没有看这一盛景。
立身转着手里的豆清釉小酒盅,喝了一口酒说,你不是归心似箭,只是不怨看余得水,现在余得水变成了聚仁,你又喜欢了吧。
父子俩轻松诙谐。
伯雍的太太欧阳惠小声跟婆婆说,现在他们应该到尼姑庵去请雪梅妹妹了吧,我们要不,一起去看看。
赵太太心里想吩咐备轿,要赶紧去接女儿,想了一下说,衣家还没来请咱们,等一等再说。
正在这时,世琦派人来给伯家送信,邀请一同前往尼姑庵。
赵太太跟叶秀敏同坐一顶轿子,路上赵太太说:“我别的不担心,就是不知道那林凤珠何许人也,照林家人的风格看,估摸着不好对付,担心闺女嫁过去做小,受气!”赵太太拉着叶秀敏的手,脸皮微微涨红,头上的金钗一颤一颤的,正如她那颤动的心。
“太太,您尽管放心。聚仁说了,这事皇上的敕命上写得清楚,都是正房,按年龄大小姐妹相称,况且俩人是堂姐妹,聚仁没有纳妾这一说。”叶太太用温热的手攥了攥赵太太冰凉的手,赵太太感觉一股暖流入胸。
到得尼姑庵门口,聚仁下马,守门的小尼姑早已经通报了高庵主。
叶秀敏下了轿,只见尼姑庵一改往日的破败,庵门口,雕梁画柱,屋檐翘角;以前的断壁残垣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高过人头的砖墙,墙头砌着十字花。
高庵主高高胖胖,笑容可掬,带着身边弟子前来迎接她的香客,确切说,是让她这些年吃好喝好穿好发小财的财主。
聚仁向高庵主说明来意,高庵主听说雪梅要走,知道自己的财路快断了,心里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脸上仍堆着假笑,请人搀了雪梅走到最前边,天使宣读敕命,雪梅谢过皇恩,接了旨。
赵太太一把拉过雪梅,拥在怀里,说:“孩子,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吃。”
雪梅脸上却定定的,并不现出一丝欢喜。
高庵主送走众人,随即对手下弟子说,明天,多多地到街上去散布消息,说,尼姑庵里,出了敕命七品夫人,好多叫香客前来烧香祈祷。
雪梅回到家中,全家皆喜,唯独不见雪梅脸上有笑容。赵太太悄悄将女儿拉到一边,问:“我儿,可有什么心事,为何不见你欢喜?”
雪梅重新将红玛瑙金钗插在头上,坐在梳妆镜前,说:“娘,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