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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是真的宠你呢,”罗深与钟树离坐在水边的咖啡座里享用着晚餐,“在那个地段给你买那么宽的公寓,他真是舍得出手啊。”
钟树离含着一口甜品,“是有那么一点,但我总觉得我和他……和他的家人……格格不入的。”
罗深突然惆怅,“至少你可以这样与他们相认,至少你还知道他们在哪里,而我……”
“你也一样啊,知道他们在哪里,”钟树离手臂越过桌面拍了拍罗深:“只是少了一步而已,相信我,那一步很快就会到来。”
罗深惊讶地:“你话中另有深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钟树离神秘一笑,“是,没想到吧,我虽然身在海城,但津海的事我也知道不少哦。”
罗深急切地摇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快告诉我!”
“你可以放心了,那个……方凌生的事很快就能尘埃落定。”钟树离道:“关于他有一个失散的女儿的事,他已经向有关部门说了。相信不会有什么事,你别再这样了,想回去就回去吧。”
罗深低头,“没想到……他会那样做,但我还是不能影响他的家庭。”
“傻瓜!”钟树离笑骂,“由你自己去想通吧,我懒得多说了。下面是一个好消息,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先跟我回海城吧,或者你愿意继续留在香港?”
爱心天使福利院,罗晴将孩子们都赶到外面,她在办公室里招待两位客人。
他们带来太多好吃的好玩的,早就将孩子们的心勾走了,只是大家对莫司晨太好奇所以才想围观。
“冒昧来打扰院长妈妈,十分抱歉,”莫司晨说:“这位是市长助理方凌生,今天我们一起来的目的想必您是知道的。”
罗晴望着窗口,“两位都是大人物,我们家雪生……呃,她原来的名字叫罗雪生,或许你们都知道了?”
方凌生点头,“希望院长妈妈可以让我们知道孩子的情况,现在她只身流浪,我始终不放心。”
罗晴突然冷淡地笑了笑,“流浪?她不会。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只是暂时去散散心罢了,想必是有了太多的压力和烦恼。”说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莫司晨。
“的确是。”莫司晨承认道:“是我的原因,抱歉。”
罗晴想了许久,沉默着,这两个男人一来就亮明身份,都与罗深有着密切的关系,或许可以告诉他们?
“恳请您,”方凌生祈求道:“我真的必须知道。”
罗晴长叹一声,目光突然幽远。
“那一年隆冬,大雪突袭津海,一夜之间整个城市被白雪覆盖。
当时我就在这位于偏僻效区的“爱心天使”福利院做了院长,那天照样起了个大早,打开大门时第一眼仍是下意识地往门外四周看,大门正中的门槛外有一只泡沫保温箱,就是夏天用来装雪糕的那种。
一串崭新的脚印延伸向远处,保温箱旁的一片雪被踏得很凌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这样的箱子曾在福利院门口出现过几次,都是我亲眼发现。
我忐忑又沉重的打开了保温箱盖,果然不出所料。
一件新棉袄包裹着婴儿,小脸冻得青紫。
我马上把箱子抱回屋里,探到婴儿鼻息微弱,已经奄奄一息。
我又一次哭了,每次从门口抱回婴儿我都会哭一次,我一边哭一边给孩子取暖。
曾有多少个小生命就是这样经过我的手进了这个院门啊,这一次的女孩让我特别揪心,因为孩子有一块几乎覆盖了整个右边脸颊的胎记,深沉的颜色。我想这或许就是孩子被遗弃在这里的原因。
包裹里夹着纸片,是手写的出生证明,有关于亲生母亲的信息全部被剪掉,甚至连孩子的姓都没有留,只余下孩子出生的时间,性别,体重。她从出生到被我抱回屋里才八个小时。
我给孩子取名罗雪生,以纪念她出生那一天的雪。”
第203章 有一个神秘的助养人()
莫司晨站在窗边面朝窗外,不知表情,但从他僵直的身板和紧紧握住的拳头可知他也是极不平静的。
作为父亲,方凌生并不掩饰情绪,他含泪的目光从莫司晨身上收回来望着罗晴,“她……怎么舍得把孩子遗弃……她怎么能忍心……”
罗晴的声音很平静,她必须努力压制才可以继续讲下去。
“在度过了最初的瘦弱之后,在我的照顾下,雪生的身体很快恢复健康。
她乖巧而伶俐,长到五岁的时候已经会帮妈妈做事,照顾更小的孩子。
在渐渐长大的日子里,雪生也渐渐明白脸上的胎记对她意味着什么,所幸的是,胎记并没有因为她长大而面积变宽,不再似初生时那样覆盖住整个右脸。相对来说胎记算是缩小了,但是对她的影响力却越来越大了,因为她知道爱美了。
她喜欢跳舞,喜欢唱歌,但都只能悄悄地自己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地练,她知道,那个舞台不是她可以站上去的。
所以,她只有将自己埋进书本里,偶尔趴在教室的窗口看看外面同学们又跳又闹地嬉笑,那样精彩的世界,她曾努力地向往。
也因为除了书本她再无杂念,所以考大学时分数高高地超过她向往的那座名校的录取线。但她填志愿时却选择了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被我发现了她的志愿草稿,我第一次对她生气了,狠狠地责备了她。
她说讨厌一直读书,想早一点出来工作。
可我明明看到她收藏起来的眼泪。
我说,你以为这样就会减轻福利院的负担吗?你随随便便读一个专科,出来不能找到高薪的工作,对福利院根本没有任何帮助,自己也会过得很辛苦,你不是没有能力,不需要做这样没有意义的牺牲。
她说,她已经快十八岁了,应该是独立养活自己的年纪,却还要我省出微薄的基金来供她上名校,她不忍心,而专科学校只需要上两年就可以实习赚工资,我也可以少两年的负担。
这样的僵持直到第三天,是提交志愿的最后期限。
我看她还不肯修改志愿,只好告诉她,其实她并不需要福利院的基金供养,她一直有一个神秘的助养人,每年都会汇一大笔钱到福利院,我一直存着,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让她上大学,还有……如果有可能,可以让她做胎记消除手术,她才十七岁,还这么年轻……”
罗晴突然间声音哽住,她狠狠地咬着牙压下突然涌上来的激动。
莫司晨的双手狠狠地抓在窗框边沿。
只有方凌生,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却不敢打扰了罗晴的思路。
“有一个神秘的助养人!雪生愣了,我想她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虽然被抛弃,但还有人在记挂。我强行修改了她的志愿表。她也没有问过关于那个助养人的事,那个人的存在令她更悲伤。
我看她闷了好长时间,我怕她闷出病来就主动向她说起那个人,她说她也试图去理解那个人,可是她无法理解。
收到F大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她躲到后院大哭了一场,我想,这一场眼泪算是告别这个养她长大的地方,她知道只要踏出这里,以后她回来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在这里得到过的护佑也会随着她的长大慢慢变成记忆。
雪生申请了助学金,她不愿意我告诉她那笔助养金有多少,她说很庆幸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动用过那笔钱,令她可以安心地想她与那个人其实并无关系,她让我不要再接受那个人的任何资助。
在上大学前的最后一个假期。雪生与我一起修补福利院所有可以修补的东西,院墙边的杂草,墙壁上破落的水泥洞,窗户损掉的玻璃……每一件事她都做得那样虔诚。
假期天数越来越少,马上就可以上大学这件事也令她越来越不安,她突然很依恋我,那段时间一直跟我睡,我知道她连续好几个夜晚辗转失眠。
因为胎记,从她记事起就只能梳一种发型,能将胎记遮挡住的,从左侧斜分的长发从前额经过盖住右边脸颊,为了不吓到别人,她右边眼睛一直被长发遮挡,口罩也是她的必须品。
这样的怪异在爱心天使是大家司空见惯的并不觉得任何异样,但在外人眼里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简直就是一个异类的存在,所以,她一直在活在各种猜测的目光中,甚至有的眼光带着嫌恶。
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罗雪生是这样的人:不合群,不说话,孤清冷傲,性格怪异,装束奇特。
她说,她也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会一直这样孤清下去。
之后,大学开学的日子终于来临,我送走了这个最令人怜惜的孩子。”
罗晴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阵压抑的沉默。
许久许久之后,方凌生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您……辛苦了,您是她的再生父母……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
罗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来发生的事,你们可以自己问她。她没回来之前,也不必费心去找,她不是盲目的孩子。……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她又向一直沉默在窗边的莫司晨望去,那个年轻人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已经姿势很久了。
“不知,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她?”方凌生问,眸中带着一丝期待。
罗晴情绪一直纠结着,说了这些她已经有些后悔,这时明确拒绝道:“这个,不便告诉你了。”
若是没有,否认就是,但她却说不便告诉,那就是肯定的意思。
方凌生点头,“好,我知道了。今天多有打扰,抱歉。”
莫司晨知道到了该告辞的时候,回转身来,他眸中有些泛红的色泽,望向罗晴道:“我很想说,感谢妈妈。请妈妈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她。”
罗晴淡淡一笑,对于承诺她早就看淡,所以也未看好莫司晨的许诺。
一路